第一百五十章 城南的血戰
1883年16日夜,丁雲桐同時接到了南北兩線的電報,內容是詳細描述了戰鬥經過,結論也大同小異:敵勢已受挫,我軍陣地穩固。
事實上,之前他已經收到了軍統的密報,這樣的結果讓他放下了心。對南面他本來就不擔心,憑藉左寶貴部的實力,應該可以擋住敵軍。「廬山計劃」已經在執行當中,相信就在這兩天,南方攻守形勢就會逆轉。
他擔心的主要是北面,前世清軍一潰千里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雖然近衛軍經過了思想的維新,武器的更新,也經過了嚴格的訓練,以及殘酷實戰的洗禮,其戰鬥力非同小可,但這畢竟是第一次與日軍的大規模對決,一把好刀鋒不鋒利,不僅僅是看自身磨得多亮,還得看切下的肥肉是不是夠厚。
雖然日軍參戰的兵力,目前看差不多三個師團,近衛軍以劣勢兵力,打退對方的猛烈進攻,足以證明近衛軍這把「刀」已經足夠鋒利了,這會讓丁雲桐更有底氣,去參加未來的世界爭奪戰。
他心裡樂滋滋地想:「只要工業化的水平不斷提高,近衛軍增加的速度就會越來越快,等到手裡擁有數十萬甚至上百萬的近衛軍,別的地方不敢說,亞洲還不就是我稱老大,稱王稱霸,為所欲為,想殺誰就殺誰,想搞哪個就搞哪個。到時候,暹羅的王妃,日本的公主,甚至阿拉伯的貴婦,想要她們進京侍寢,還不是老子一句話的事,敢從牙縫裡蹦出半個不字,老子直接就把你滅了國!」
在中國國內為所欲為對他來說,其實已經沒多大意思,貴為天子,本來就富有四海,現在追求的是全球爭霸,這才能讓人腎上腺素分泌,荷爾蒙劇增,食慾大開,虎軀一震!
想得真美啊,丁雲桐嘆了口氣,現在要踏踏實實做好每件事,不犯致命的錯誤,對外要打贏戰爭,對內要殲滅黑石會,切不可馬虎大意。丁雲桐相信,下一次暗殺計劃一定已經在謀划中了!
雖然根據內務部的密報,被監視的「戊狗」並沒有什麼異動,但丁雲桐不願坐?願坐等黑石會出手,幾天前他已經指示趙秉鈞,執行一個「引蛇出洞」的計劃,引誘黑石會露出破綻,然後給予致命一擊!計劃的代號就叫「中國夢」,夢醒時分就是黑石會的末日!
同一個夜晚,大同江東岸的中和郡,這是一個簡陋的小城鎮,民房低矮破敗,街道狹窄崎嶇,兩邊污穢不堪。
此時的朝鮮百姓,根本沒有公共衛生,防疫保健的概念,生活垃圾甚至大小便,隨意傾倒,到處橫流,臭氣熏天,宛若地獄。
在小城西南的一座寺廟內,日軍的高級將領們正在舉行軍事會議,會議的氣氛也甚為壓抑。白天的進攻沒有取得任何進展,部隊的傷亡也非常大,尤其是以勇悍著稱的第六師團,損失最為慘重,自師團長谷干城以下,竟有將近兩千人被擊斃,加上大同江東岸以及平壤西南方向的損失,第一天的進攻就有四千多人的傷亡。
這個數字讓大本營極為吃驚,陸軍參謀長大山岩,甚至特意問前線的報告是不是寫錯了,後面多加了一個零?
相對而言,中國的防禦部隊依託堅固的工事堡壘,傷亡必定相對很小,而且中國的彈藥顯然非常充足,傾邪起火力來毫不吝惜,這些都讓日軍指揮官們頗為沮喪。
會議很快分成了兩種意見,第二師團司令佐久間左馬太和第一軍參謀長大島義昌,以及第六師團代理司令寺內正毅,認為中國陣地的防禦核心在東北牡丹台,所以應該將目標對準西南,繼續猛攻。
而第一師團司令野津道貫,參謀上野勇作,第六師團代理參謀長秋山好古,則認為中國的陣地十分堅固,日軍目前缺乏重炮,即便花費巨大代價,攻下了西南的堡壘群,也很難對平壤城造成影響,因此主張等待後方的重型臼跑運來,有把握攻擊中國的大型堡壘時再進攻。
兩種意見爭執不下,吵得面紅耳赤,讓第一軍軍長有栖川宮熾仁親王委決不下。
此人事實上並不具備指揮大型戰役的能力,之所以地位崇高,擔任陸軍中將,主要還是因為他是明治天皇的叔叔。他在戊辰戰爭討伐幕府時,曾經擔任征東大元帥,撈到了很大的軍功,但實際指揮的卻是西鄉隆盛。此番碰到了中國近衛軍這個硬骨頭,進攻不力,橫生爭議,他這個名義上的軍長也不能再當甩手掌柜了,只好出來打圓場,搞了個折中的決定:第二師團可以按原計劃進攻西南方向,第一和第六師團則暫停進攻,只以火力牽制敵軍。
平壤西南的山川洞一帶,駐守著吳兆有的兩千五百近衛軍和尹泰駿的兩個朝鮮營一千人。朝鮮所謂的「洞」,並不是指山洞,而是一種行政區劃單位,相當於中國的街道或村莊。
11月17日,天未完全放明,急於立功的日軍第二師團,就對山川洞發起了進攻。
日軍在山川洞前的丘陵地帶,用炮隊向中**隊的陣地轟擊,同時日軍的步兵大隊輪番發起衝擊。但日軍的70mm青銅炮和山炮威力不足,始終難以摧毀近衛軍的堡壘群,日軍步兵暴露在開闊地帶,傷亡很大,效果卻不佳。
佐久間左馬太下令騎兵出動,第二師團的騎兵大隊652人,全部涉水渡過西側的普通江,繞過中**隊的堡壘陣地,企圖從後方進行包抄。
一直在嚴密關注戰局動向的劉錦棠,接到報告后馬上下令,集結在城中待命的第七師和第九師的兩個騎兵營,將近900人立刻從平壤西側的景昌門出擊,正面向日本騎兵大隊發起對沖!
此時的騎兵對戰,已經完全不同於古典的戰鬥方式,各種技巧動作都是多餘的,騎兵的紀律要比技術更重要。往往是整個騎兵部隊排成一線,馬挨著馬,肩並著肩,就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直接橫掃過去,當中的騎兵甚至不需要手握韁繩,戰馬會被左右的馬匹自然帶著跑。無論面對多大的傷亡,都要閉著眼衝過去,一波不成就重接結陣,再來一波。敵人如果還是像古代騎兵那樣散兵衝擊,無論騎術多麼精良,刀法多麼嫻熟,都會被沖得稀里嘩啦,潰不成軍。
中日雙方在距離兩千米處,都開始結成陣型,幾乎在同時發起了衝鋒,上千匹馬賓士的聲,猶如滾雷一般震耳欲聾。雖然雙方的騎兵都帶有步槍,但卻都只是高舉著馬刀,而沒有開槍。在劇烈賓士的馬上開槍,準確性極低,更重要的是,如果填彈,舉槍,瞄準,射擊,這些動作會極大影響騎兵彼此之間的配合,從而影響整個隊形的完整。
一眨眼的工夫,雙方的騎兵就極速接近,隨著「轟隆」連聲,「厚牆」猛烈地撞擊到了一起,就像大海的兩個巨浪的碰撞,濺起了衝天的水花。許多人被撞得直接飛起來,向後方飛出七八米遠,即便沒有當場撞死,也會掉到本方的馬隊里,被混亂的馬蹄踩踏而死。
雙方一邊揮舞著馬刀瘋狂地對砍,有些則乘機舉槍射擊,一邊快速的重整隊形,勝負往往取決於哪一方能更快地排成「厚牆」,激烈的衝殺反覆持續著,整個區域煙塵滾滾,人喊馬嘶,慘叫連連。
在山川洞這邊,日軍盡了最大的能力,捨生忘死,對堡壘發動攻堅戰,逐個逐個地攻下來。每打下一個堡壘,都會付出幾十甚至上百條性命,而防守的近衛軍士兵則是子彈打光也不撤退,更不要說投降了。
直接指揮戰鬥的大島義昌,向佐久間左馬太報告:「這些支那人,簡直都不是人,他們就像一群瘋子,戰鬥的瘋子!」
近衛軍軍官朱先民,率領一個連堅守一個核心堡壘區,在上千名日軍的圍攻下,整整堅守了一天,直到日軍踩著雙方士兵厚厚的屍體,衝進了堡壘,所有近衛軍士兵全部戰死,所有子彈也已經全部打光,只剩朱先民一人了。
此時,朱先民已經身負重傷,全身浴血,躺在地上,眼神渙散,眼珠都無法轉動,乾燥的喉嚨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他甚至都無法說話了,然而就在片刻前,他還在用左輪手槍向敵人開火。
日軍被這個悍勇的中國人所震撼,是什麼力量支持著他,能夠如此瘋狂的戰鬥?深感敬畏的日軍指揮官,也不禁摘下軍帽致敬,沒過多久,朱先民就睜著眼睛死去了。
天黑了,近衛軍在戰死了千餘人之後,終於撤出了山川洞,退入了平壤。朝鮮部隊也戰鬥得異乎尋常的勇敢,將近一半人傷亡。近衛軍騎兵在付出了很大傷亡后,也將日軍騎兵大隊趕回了普通江西岸。
而日軍傷亡更大,兩個步兵旅團都遭到重創,其中一個陣亡和重傷達到了兩千多人,幾乎喪失了戰鬥力,第二師團不得不停止了進攻。
北方中日戰場正陷入浴血的苦戰,而南方的暹羅大軍卻很快要大禍臨頭了。17日,增援的潘努朗吉西部隊,抵達了琅勃拉邦以南區域,與昭帕耶.素里旺軍會合,暹羅大軍正在準備發起新的進攻。
此時,就在當天黃昏,一支龐大雄偉的內河艦隊,終於抵達了萬象城外的湄公河畔,每一艘軍艦的船頭都高高懸挂著一面血紅的戰旗,上面是一條張牙舞爪的紅龍!
「廬山計劃」成功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