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神戰
神說,要有光。
米迦勒遙望黑天,他的目力不如鷹眼,看不到那麼遠。
只是天空逐漸變得漆黑,讓他想到了那句話。
神說,要有光。
他像是忽然做了一個決定。
「喂,你們的爸爸,過得怎麼樣?」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並不能沖淡絕望的氛圍。
尤其是,兩個殺手都是了無牽挂的人。
月瞳和鷹眼都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米迦勒嘆道:
「我爸爸很厲害。是個……讓人很無語的家。」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這個辦法未必是有效的,但我啊,不想等死。」
米迦勒的上一句,在講自己父親,下一句卻又切回到了戰場上。
他似乎有些神經,或許是因為,在這樣壓抑的氛圍里,他的壓力太大了。
鷹眼說道:
「什麼辦法?」
米迦勒忽然笑了:
「殺死神,需要我的領域,外加開光后的子彈,以及你的射程……」
「聽著,我們卡在原地,是因為我的領域範圍,覆蓋不了那麼遠的射程。所以……讓我與子彈保持在同一個距離就好了。」
鷹眼和月瞳呆住,他們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從來沒有朝這個方向想過。
因為這個想法,太大膽了,也太危險。
米迦勒說道:
「我與這枚子彈,建立引力牽引,我用我的能力,在子彈身上建立一個只對我有效的引力點,我將我與子彈的重量,都降到最低。」
「這樣一來,我會隨著子彈一同射向那隻烏鴉。」
「我與子彈始終保持在一個範圍里,子彈的效果就不會削弱。哪怕是天空中最快的猛禽……也攔不住它!」
「而我,會在最後關鍵時刻,,將引力點轉移到那隻烏鴉身上,讓子彈對烏鴉造成致命一擊!」
這個方法聽起來無比黃謬,但居然是可行的。
只是月瞳皺起眉頭:
「你確定么?你如果真要這麼做的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在那樣的速度下,你就算是天人境的軀體,也未必能夠抗住那種衝擊力。」
「如果你承受不住,你會死的。伱會死,而神不會。」
米迦勒站起身:
「如果維持現狀,還是會死吧?要我去看世界末日?看我爸爸死去?不……我接受不了。」
月瞳和鷹眼對視一眼。二人其實也清楚,這或許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月瞳內心生出敬意:
「既然如此,那就拼一次吧。鷹眼負責瞄準射擊。」
鷹眼點點頭:
「我發誓,我會賭上狙擊手的尊嚴,這會是我這輩子……最精準的一次射擊。」
月瞳繼續說道:
「我會用月光,將一切試圖攔截你的暗鴉部族給擊落。」
「最後……就拜託你了!」
米迦勒看向天空:
「開始吧。」
這是一個聽起來有些荒誕的計劃。
先是在開光后的子彈上製造引力點,再將米迦勒自身的質量,利用宇航員能力降低。
隨後,米迦勒會便會跟隨子彈前進。因為質量降低到了極點,所以子彈不會因為拖住米迦勒,而產生任何的減速。
它的威力不會減損。
在子彈穿行到靠近暗鴉天尊的時候——米迦勒會改變引力點,將引力點鎖定在暗鴉天尊身上。
那是一個超級引力點,會讓子彈速度變得極快,在一瞬間——
子彈的威力就會增加數倍。
如此一來,開光后的子彈,就可以擊殺神。
這個驚人的操作,考驗著三人的配合。如果鷹眼瞄準失誤……將會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如果月瞳沒有及時斬落護衛的暗鴉部族,子彈很可能會打錯目標。
如果……
如果米迦勒沒有活下來,無法承受高速前行帶來的超級衝擊力——
他將無法製造引力點在暗鴉天尊身上,那麼子彈也就不足以殺死神。
這麼多的如果要疊在一起,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可很快,三人就開始發起進攻。
誠如米迦勒所言,等死不是最好的選擇。
當一切準備工作完成,鷹眼扣動扳機的瞬間——
米迦勒就感覺到……自己的內臟開始破碎。
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天人境的強大身軀,或許不足以完成這一次任務,可他已經是離弦之箭。
他只希望……自己能夠在死亡降臨前,完成這最後的一擊。
砰!
槍聲消逝。
鷹眼打出了生平最遠最精準的一擊!
月瞳也進入了緊急備戰狀態,月光如同天降神罰一樣——
子彈彈道上的所有暗鴉,在瞬間被他斬落!
而米迦勒……在急速的前行中,陷入了意識昏迷!
沒有人可以在如此高速的牽引下活下來。
那是足以殺死神的超級速度。在自身質量被降低到極限后……米迦勒只感覺一股恐怖的壓力,在壓碎自己。
身體彷彿要燃燒,但卻連呼吸都辦不到。
這樣的情況下,他開始漸漸的失去意識。
……
很小的時候,米迦勒就活在父親的陰影下。
父親是宇航員,母親是銀行的經理。這在西班牙,是非常不錯的家庭。
小時候他喜歡足球,父親作為前西班牙國腳,告訴他不是練球的料子。
於是他不得不放棄足球。當然,米迦勒即便不踢球了,其實在同齡人里,球技也絕對是一流的。
後來米迦勒喜歡上了國際象棋。他是天才,下棋很有天分,就能教象棋的老師都驚嘆。
但很遺憾,父親曾經還取得過西班牙國際象棋的第二名。
第一名是因為父親當時沒有去,他作為宇航員要登空,錯過了賽事。
這樣的父親太強大了。米迦勒一生都很想超越父親,可是他超越不了。
他想學畫畫,可父親的畫作在西班牙的國家美術館里,像一座不逾越的山峰。
他學射擊,父親是射擊冠軍,代表西班牙拿過射擊金牌。
智力領域上的那些活,父親都做到了極致,體力上的活,也不給後人活路。
而父子倆的愛好,又是驚人的一致。這個登上了時代年度封面的人物,是全世界的寶藏。
人們始終記得父親,卻不會記得米迦勒。
無論米迦勒在某個領域,能夠取得多麼優秀的成績。
但人們一聽到他的父親是誰時,都會恍然。
哦,是他的孩子啊,那就正常了。因為爸爸是那麼偉大的一個人啊,你取得了多好的成績,都是應該的。
米迦勒的童年肯定比無數孩子過的好,但卻並不快樂。
父親不是敵人,是競爭對手,是亦師亦友的引路人。
所有人仰望高山,而他與高山作伴。
但內心,總歸會有那麼一點遺憾。
什麼時候,才能夠超越父親?
……
子彈以極快的速度穿行。
數千道月光墜落,讓子彈的軌跡里,只有一個存在——
暗鴉天尊。
這隻可怕的神級飛行生物,憑藉強大的感知,也早已經感受到了一顆致命的子彈,在朝著它而來。
不僅僅是子彈,居然還有一個人!
那個人的血肉都開始呈現出撕裂的狀態。
只有神這樣的動態視覺,才能捕捉到的高速變化里,它看到了人類的血肉,在承受幾乎無重力超越一切的速度后……那種破碎與瓦解。
這個人類渾身都是血,他的面容已經如同被瓦解開一樣,像是被剝掉了一層皮。
有些地方,甚至可以露出人類頭骨里那猙獰的白色!
他本是一個一頭金髮的俊秀少年。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還活著!
米迦勒,就像是在星辰里頑強求生的宇航員一樣!
他要做出最後的指令。
「人生至少啊……得有一次,去超越他吧?」
「我的神……我向您祈禱,願我的使命,由我完成!」
許願。
這是無數普通人,在七天前向耶穌做的事情。
這個耶穌系的少年米迦勒,此刻也開始許願。
他從來不許願神賦予自己天賦去超越父親。
哪怕在遇到耶穌的那天,他也搖頭說過:
「如果我成為了舊曆者,我就不會再在普通人的領域,去與父親較勁了。因為那是作弊。」
是的,要超越父親,那就在舊曆者的領域做一件只有舊曆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可他必須放下尊嚴與驕傲。
在這一次,他向耶穌祈禱,祈禱這位神,能夠讓他完成任務。
「為了某個東西去豁出性命……那不管是普通人,還是舊曆者……都是值得驕傲的吧?」
這是米迦勒最後的念頭。
下一個瞬間,巨大的引力點,忽然出現在了暗鴉天尊的第三隻眼睛上。
那顆本不足以殺死暗鴉天尊的子彈,瞬間加速。
原本在暗鴉天尊看來,這顆子彈已經很了不起,可以傷到自己了。
它無法想象,境界如此弱小的人類,居然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
真是了不起,但毫無意義。因為它可以比子彈還快,因為子彈殺不死它!
可下一瞬,子彈忽然加速,讓這空中的霸主,第一次害怕了。
逃!
空中霸主不是強於能飛,而是飛的很快!
哪怕是這樣的子彈,也只是速度略微快過自己!
但這個距離——足以閃避開!
一切都是毫釐之間的較量,作為神,眼裡已經看到了之後的好幾個畫面。
可它算錯了一件事。
那個連骨頭都出現裂痕的手,那個必死無疑的人類,還是沒有死。
他捏碎了一張趨宜卡。
宜捕捉。
這張卡的舊曆能量,瞬間讓周圍所有「獵物」都失去了行動能力。
那顆寄託了生命與信念的子彈——穿過了暗鴉天尊的眉心!
數萬英尺的高空爆開一團血霧。
遠在戰場之外的鷹眼與月瞳,都藉助各自能力,看到了米迦勒最後的演出。
人類已經瀕臨破碎的血肉,在超高速度下撞擊在了暗鴉天尊強大的肉身之上……化為了無數的碎片。
饒是殺人無數的鷹眼與月瞳,也在這一瞬間動容,紅了眼眶。
宇航員米迦勒,陣亡。
外神·暗鴉天尊成功被擊殺,天陣破陣小組,成功完成任務!
……
……
泰坦平原。
建築師加百列構建的牆,一座座堆砌,一座座被詭異的植物爬滿,侵佔,攻破。
刑天,梵天,應龍,也都陷入了困境里。
等待著他們的,要麼是應龍發個狠,將所有人連帶著蓮花教主的這些植物凍死,要麼就是等著被植物殺死。
前者,至少能對蓮花教主,造成一點傷,或者說,消耗一下蓮花教主的體力,保留一點人類的尊嚴?
「我們不是蓮花教主的對手……」
梵天意識到了,同樣是操控植物,二者之間的巨大差距。
應龍打著噴嚏:
「你們……介意被冷死么?」
「或許咱們死後,身體被冰封住,未來沒有人類以後,咱們還能成為舊曆世界的化石呢。」
這個渾身冰冷的男人,講的笑話也是如此的冷。
刑天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他是所有人里,最憋屈的那個,他的能力,發揮不了作用,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劇毒的植物,將自己毒死。
這個時候,加百列卻說道:
「如果靠著攀爬……我們是沒有辦法的爬上去的。」
刑道:
「我們不是有宜安門么?」
加百列點點頭:
「的確是有,這個趨宜卡,適合我這個建築師來使用,我能構建兩道門,只要穿行過其中一道門…就能讓另外一扇門。但山根太巨大了,巨大到超過我的建築構建範圍……」
「我第一次遇到比我能做出的最大建築高度還高的生物。」
「如果要安門,我也只能保證你穿過門之後,能夠抵達到山根的咽喉的位置。」
「但這個時候,一定會引起蓮花教主和山根的瘋狂反撲。雖然你的能力,是血肉縫合,但相信我……你無法走到核心所在的位置。」
刑天沉默。
加百列沒有說錯,他的的確確,無法走到那個位置。
現在還在膝蓋位置,就寸步難行,如果走到了咽喉,恐怕遇到的阻礙更為致命。
加百列卻忽然說道:
「所以,我們得出奇招……我有一個想法,這個想法,大概得我們每個人都拚命才行。」
應龍打了個噴嚏:
「快說!我快撐不住了!」
加百列說道:
「得撐住啊各位,得撐住。我們一直與蓮花教主作戰。但各位有沒有想過,蓮花教主依附山根,是山根的保護殼。」
「山根恐怖的生命力,為蓮花教主提供源源不斷的植物生長土壤。」
「但或許,這也會導致山根自己變得脆弱。我們都忽視了,去與山根對決。」
「就好像蓮花教主是一個人手裡的刀,我們沒有對這個人發動攻擊,卻一直在撞這把刀。」
梵道:
「問題是……要怎麼才能傷害到山根?」
加百列說道:
「建築師的能力,是建築和拆卸,秦澤給了我兩張卡,宜拆卸和宜破屋壞垣。」
「我在想,有了這兩種能力,我或許可以試一試……」
「我要打碎山根的膝蓋。」
這句話如同驚雷一樣,炸裂在眾人耳朵里。
這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梵道:
「這種事情?你能做到?」
加百列搖頭:
「試試吧,我其實……很少成功過,但我想我們可以試試。」
「山根如果膝蓋破碎,它作為巨大的山石體,一定會吃痛,到時候,山根的所有注意力,肯定會轉移到膝蓋的位置。」
「讓我們試試吧!」
刑道:
「到時候……我再通過宜安門,傳送到山根的頭部,只要速度快或許真的可以完成任務!」
應龍不是一個扭捏的人:
「開始吧!」
沒有任何商量,因為他們已經到了絕境,現在不是挑選辦法,而是有任何辦法,都該如同救命稻草一樣抓住。
加百列的雙掌觸摸土壤。
在宜拆卸和宜破屋壞垣的幫助下,他很快感受到了所觸之物的脈絡結構。
彷彿腦海里,直接出現了山根這位外神的構造圖。
而很快,他鎖定在了膝蓋的位置。
岩石開始崩碎,出現裂痕。
山根的巨大的腳步忽然停住了。
此前,這些跳蚤在自己身上的所作所為,山根都不以為意。
但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有一點疼。
蓮花教主很快感應到了山根的疼痛,在加百列周圍,開始出現了大量植物。
加百列的身前,是無數綻放的花朵,這些花朵似乎可以自己將花粉噴射出去。
加百列的身後,是蜿蜒蛇行,如同群蛇狂舞洶湧而來的死亡藤蔓。
這一刻,蓮花教主已經鎖定了加百列。就連加百列腳下,也出現了毒藤。
恐怖的毒素開始侵蝕加百列的生命
這個建築工,咬著牙滿頭大汗,已經被荊棘刺穿的手掌,始終貼著地面。
「人生……就是一場巨大的……崩壞!」
他狠狠吐出這幾個字,這股狠勁,也激勵著周圍的人。
應龍位於加百列身前,無盡的寒冷開始蔓延,將所有的試圖噴吐花粉的詭異花朵全部凍結。
這是能讓生機都被凍結的絕望吐息。
這也是製冷師最強大的能力。
只是此刻,應龍自己也呵氣成霜,他的血液都開始結冰:
「哎……我好像看不到這場戰鬥的結果了。」
「真是丟臉啊……」
應龍嘴角的笑容也被凍結,為了擋住蓮花教主的瘋狂反撲,他開始了以生命為代價的,最強大的冷凍。
天人境製冷師在這一刻,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
但他眉眼裡,不是那些詭異的植物,而是滿是霜雪的一座小鎮。
「總覺得和你在一起,就很冷啊,哪有男生的手這麼冷的。」
「陳樹,以後我們去溫暖的地方生活吧。」
他忽然聽到了很多年前,那個女孩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想打噴嚏來著。成為舊曆者的那天,總是要經歷人生的第一次犯忌。
那一天,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是承受失去的一天。
應龍也失去了他最珍貴的人。
「你走以後……這個世界就沒有溫暖的地方了。」
他這麼想著,在生命的最後一刻。
加百列看著眼前這個強大的製冷師,對寒冷抗性最為強絕的人——卻生生被凍死,那寒冷的吐息,愣是沒有蔓延到他這邊來丁點……
他流下眼淚。
他敬佩這個叫應龍的傢伙,只恨當初在英靈殿,沒有早早與他結識。
這樣的死亡,還在繼續。
加百列身後的梵天,藉助宜栽種,也開始不斷與那些蠕動的藤蔓抗衡。
人類之軀,到底還是無法和神抗爭。
他的身體很快被藤蔓刺穿……
但他的身後,是他自己血液澆灌的,荊棘之牆。
那堵牆將所有植物的攻擊全部封堵住,沒有讓加百列遭受一點攻擊。
只是梵天自己,已然無法說出任何話語。
在藤蔓貫穿他的咽喉前,他只是想到的……是自己最愛吃的食物。
印度是一個貧富差距非常巨大的國家。如果不是互聯網,梵天這樣的人,大概不會被人們所知道。
龍夏的人了解到他,最早還是在網上,他騎著騎行車,背著遠超自行車與尋常人類承受能力的各種水果。
其實在龍夏的一些地方,也能見到這樣的場景。
一個人扛著東西,扛著的東西非常巨大,扛東西的人就顯得渺小而佝僂。
梵天最早就是做這樣的搬運工作。
香蕉,芒果,榴槤,在巨大的袋子里裝著,那麻袋比他人還大很多。
他就騎著自行車朝著新德里走。
人們有時候會給他這樣騎行運貨的畫面配上文字——我不得騎快一點,因為我慢了,貧窮就會追上我。
可他從未擺脫貧窮,至少在成為舊曆者之前,他從未擺脫貧窮。
梵天其實很恨這個世界。他後來成為黑歷者,也與這股恨有關。
他曾經聽過一段話——
我實在想不通我有什麼責任。我買不起房買不起車。就連空調我都捨不得開,全球變暖為什麼要甩鍋到我頭上?
從小就被教育節約用水,可新德里的高爾夫球場一年的耗水量就相當於100萬人一年的用水量。
媒體呼籲我們要節能減排,但是富人每天開著私人飛機上下班。
很多地方連正常的用電都可能無法維持,但是明星家的電費一個月就要幾萬塊。
地球是大家的。資源卻是他們自己家的既然財富不能平攤,那為什麼罪惡要平攤呢?
他恨富人。
在幾年前,那場波及全世界的疫情也席捲到印度的時候,印度曾經出現過百萬屍體焚燒的場景。
當時網路上的人說:我想即便是暗黑破壞神3里的場景,都不如此刻的印度可怕。
那場災難里,他的家人也死了。
也是那場災難后,他成為了舊曆者。
他終於可以吃得起那些被人厭惡的,香料氣味濃厚的咖喱食品。
他依舊恨富人。
在無數屍體橫陳,在那個煉獄一樣的焚燒之日里……他也曾經痛哭過,不斷哀嚎著:
「錯的,錯的,錯的……」
世界錯了,世界不該是這樣的。
但此時此刻,他為這個錯誤的世界,犧牲了。
大概,他害怕那個煉獄一樣的場景,出現在世界的每一處。
荊棘藤蔓貫穿了梵天的喉嚨,但身後由他血液澆灌的荊棘之牆……未曾坍塌!
加百列咬著牙,牙齒都要碎裂開。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那些恐怖的毒素,將會摧毀他的身體。
可他不敢死。
兩個人用性命做到的守護,他不能辜負這樣的人。
「我的一生,都是失敗的……我的神,至少這一次,請讓我成功吧!」
人生就是一場盛大的崩塌。
曾經是建築師的加百列,有著讓人羨慕的社會地位。
他是一個優秀的建築師。
可成為舊曆者那一天,卻經歷了人生的一場轉折。
那是建築的交付儀式上,他設計的建築,經過層層盤剝后,於最終的交付儀式上——崩塌了。
坍塌的是房屋,也是加百列的人生。
那一場聲勢浩大的坍塌,死了很多人。
加百列的妻女,領導,同事——全部死於那場坍塌。
而他成了此次事件的負責人之一。在建築行業,他被人稱之為豆腐渣工程師。
人總是會記住那些困難。
他此前取得過無數次成就,可只有一次失敗,就足以否定所有成就。
人生,就是一場盛大的崩塌。他很希望能做點什麼,去彌補自己的過錯。
哪怕那個過錯,其實真正的責任不在於他。
成為天人境的舊曆者,會經歷很多成功,天人境幾個字,已經讓他超越了世俗。
可那場崩塌,他始終沒有釋懷。
直到這一刻,他忽然釋懷了。
加百列笑出了聲,他的笑聲蒼涼悲壯,為兩個死去的夥伴難過,也為自己此刻的快意而痛快。
在宜拆卸和宜破屋壞垣的幫助下……在兩個夥伴拚死的決意下,山根的膝蓋開始崩塌。
這個巨大山神的恐怖軀體,第一次破碎,竟然是因為一個人類建築師。
門,終於出現。
渾身毒素的加百列,用最後的力氣,將宜安門的卡牌捏碎。
「就是現在了……刑天,拜託你了。」
天地開始旋轉。
因為巨大山神的膝蓋破碎,它的身體開始失去平衡。
這恐怖的龐然大物,開始跌落。
原本平坦的立足之地,因為山根失去平衡,也因為膝蓋破碎,使得加百列的身體,開始墜落。
刑天知道,自己不能去拉加百列,他現在必須完成最後的使命。
他只是回頭看了一眼。
這真是一場盛大的崩塌啊,彷彿世界都在破碎,無數的巨石,還有破碎的植物都朝著下面墜落。
像是蓋在加百列屍身上的珠寶。
加百列的臉上,帶著笑容,他終於死在了毒素之下。
但他看到了……更為華麗的崩塌。
而這場崩塌,不再是他人生的錯誤,這是他人生里,最燦爛的火光。
刑天灑著熱淚,沖入了門后的世界。
在山根吃痛,膝蓋崩碎的過程里。
他毫無意外的,沖入到了核心區域。
甚至因為山根軀體失衡,刑天來到的區域,比預想的還要深入。
他很快抵達了核心區域。
看到了那顆火球般,賦予了山根無盡生命力的核心。
而下一秒,蓮花教主的植物開始試圖纏繞住核心!
外神的反應實在是太快了!哪怕這個計劃徹底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但在刑天抵達核心區的瞬間,竟然還能做出防禦。
荊棘不斷朝著刑天的血肉刺去,裁縫這一刻,像是壁虎斷尾一般,毫不在意的扔掉自己那些被毒液感染的血肉。
他帶著驚人的意志,咆哮著沖向了核心。
將那把宜開光后的武器,狠狠刺入了核心裡!
「總不能……只有我一個……是累贅吧?」
染血的藤蔓捲住了刑天的軀體,但男人並沒有感到憤怒,他只是豪邁的大笑著。
因為核心破碎了!
因為山根的身體,開始崩塌!
這個傲立在泰坦平原,無數巨型生物忌憚的神——居然被四個渺小的螻蟻殺死。
山陣破陣小組,全員陣亡。
外神·山根,成功被擊殺。
……
……
冥界。
無數只手拉扯著的感覺,讓粟業很不爽。
他現在的情況很糟糕,一條通往冥界的單行道擺在他面前。道路兩邊,都是無數只冤魂的手。
似乎是想要將他拽下去,但觸碰到他的瞬間,又被屬於活人的那種氣息給灼傷到。
可總是會有許多的手,不斷抓撓。
這是通往冥界的通道,這意味著,粟業已經成為了一個死人。
或者說,准死人。再過不久,他就會死去。
死亡總是會讓人變得通透。
這句話是真的,人在臨死前,忽然間就可能把很多捉摸不透的事情,給想通了。
粟業前面一直在想,為什麼死人的記憶,無法被史學家的力量影響。
這一刻,在他即將成為死人的瞬間,他明白了。
原來,只要成為死人,就可以改變記憶了。
原來只有徹底被冥界所接納,自己的力量,才能對死人有效。
粟業不想死。他一直以來都不想死。
他還很年輕,人生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他還想繼續吃法棍麵包。想來成為死人後——飢餓感會永恆存在的吧?
這麼一想,他就有立刻捏碎宜遁逃的衝動。
是的,那張趨宜卡,還在他手裡。
他自嘲的笑了笑,停住了腳步。
他身上活人的氣息,在不斷灼燒著那些冤魂的手臂。
但這種氣息,也在不斷降低,那些冤魂的手臂,起先連靠近都覺得灼熱。
可現在,它們已經可以觸碰到粟業,甚至可以對粟業造成一些輕微的抓傷。
粟業知道,再不捏碎這張卡,就沒有機會了。
活人歸於活人的世界,遁逃便會逃向人間。
死人歸於死人的世界,這張卡只是逃走,但不具備復活的能力。
這個世界,也沒有宜復活這麼變態的卡。否則先遣時代和舊曆時代都會沒玩沒了無休無止。
死亡是絕對的。
想到這裡,粟業忽然害怕的彎下腰,嘔吐起來。
那是恐懼到極點的反應。
可他捏不碎那張卡!他真的很想捏碎這張卡。
但就是沒有那個魄力。
「我從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的呢?」
他不是沒有膽量,而是沒有那個狠勁。
因為來到這裡后,他就想到了,如何破局。
只要成為死人,成為守墓人的英靈,就可以被司令召喚,屆時,就可以發動史學家的能力,去修改亡者的記憶。
這就是破局點。
司令或許已經知道了這個方法,所以司令才執意這樣做。
這真是噁心。
「噁心!噁心!噁心!」粟業咒罵著,像是又變成了與公司勢不兩立的司馬懿。
可他還是沒有捏碎那張卡。
有些時候,你害怕做選擇,這本身也是一種選擇。
時間一點點流逝,粟業在想,那兩個傢伙真頑強啊……要是,要是他們現在下來陪自己了,自己就不糾結了,立刻就逃。
但他們還在支撐著,他們還在等一個人做決定。
不……
或許司令不知道?
司令是那麼驕傲的人,他怎麼會使用這種方法。他不是不知道我司馬懿是什麼樣的人,他敢把宜遁逃的卡交給我……想必就是願意讓我逃走的吧?
這麼一想,粟業忽然覺得,藍彧和司令有點可憐。
越來越多的手臂抓住了粟業的腳。
它們被灼燒的通紅,但卻不再放開。
粟業想了好久……最終,他扔掉了那張趨宜卡。
他像個孩子一樣大聲哭了出來。
戰爭便是這樣,有人可以豪邁的赴死,也有人會哭哭啼啼的赴死。
但總歸,他們做了一樣的選擇。
地陣破陣小組·史學家粟業,陣亡。
……
……
藍彧與司令背靠著背。
這對原公司董事會成員中的第一人和最後一人,此刻頗有一種末日降臨時,難兄難弟的感覺。
所有的亡靈舊曆者,歸於冥界。
亡靈最可怕的地方,在於死不了。已經死亡的人,無法被二次殺死。
但冥喚之主可以讓其徹底回到冥界。
在冥喚之主召喚的恐怖怪物攻勢下,冥喚之主一個個的,將司令所有的召喚物——全部送回了冥界。
司令手裡,已經沒有可以用的牌。
「我一直不承認你……藍彧,但現在,我認可你了。簡一一那樣的傢伙,本身就是異類,你這樣的人,才是我該尋覓的,一同進步的對手。」
司令其實內心不這麼想的,但想著,自己都快死了,就誇一下藍彧好了。
藍彧說道:
「我們不一樣,我始終以簡一一為對手,如果今天能活下去,如果未來是足夠長的,我會超越你。」
這要是換往常,司令會氣得發笑。但現在,他也在笑,卻帶著幾分悲壯。
他真希望藍彧說的未來足夠長,是可以實現的。
只是很可惜,二人此時此刻殺敵至今,都沒有了餘力。
司令沒有了可以召喚的兵,藍彧連揮動刀刃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而對面,是無盡的亡者大軍。
這些亡靈里,還不乏一些類似肌肉亡者那般的,有著恐怖作戰能力的怪物。
「若有來生就好了,若有來生,我會證明我說的話。」藍彧的聲音有些虛弱。
司令也說道:
「若有來……」
就在他也將說出最後的話語,準備迎接死亡的瞬間,司令忽然感受到了……一塊新的墓碑。
他瞪大眼睛,眼裡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但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他猛然間以手觸地,將那個剛剛與他締結契約的人……召喚出來了。
守墓人的能力,是能夠召喚出那些與之締結契約的人。且屍體得在附近,或者靈魂就在附近。
守護亡者的墓碑,同時,墓碑對應亡者,將願意為他而戰。
就在司令也打算放棄的一瞬間,他居然感應到了新的契約。
在這個世界都快毀滅的前夕,一個剛剛死去的人,與司令締結了契約。
當污穢的塵土凝聚出那個少年的身影時,就連藍彧也動容了。
「是你……」
「啊,是我,開不開心,意不意外?」
粟業的聲音,再次出現在這片空間里。
冥喚之主原本打算慢慢虐殺二人,看到新的亡靈后,第一反應是嘲弄。
千軍萬馬的時候,尚且兵敗如山倒,如今只有區區一個亡靈,又如何能夠力挽狂瀾?
可他下一秒,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個亡靈,是史學家!是那個被他擊殺的史學家!
冥喚之主生出極大地危機感:
「快,殺了他!」
無盡的亡靈大軍,潮水一般席捲而來,像是穢土形成的沙暴,朝著藍彧與司令衝去。
可下一秒,一道記憶之牆,出現在了二人身前。
這是粟業在對付第七值神時所用的招數。
穿過記憶之牆的人,就會被扭曲記憶。
只是如今,這些記憶已經對活人無法生效。
但——對死人開始有效。
越來越多的亡靈大軍,包括那個一馬當先的肌肉劍士,都穿過了記憶之牆。
下一瞬,顛覆的一幕出現了,冥喚之主最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它能感覺到越來越多的亡靈,擺脫了冥喚的控制。
那些新生的記憶,隔斷了它與亡靈的精神聯繫。
不管是它的千軍萬馬也好,還是那些有著強大作戰能力的超級亡靈,這一刻都開始「叛變」。
亡靈的軍團,在邁過那道虛影之牆后……瞬間調轉了方向。
冥喚之主,第一次害怕起了這些被他奴役的死亡生物。
那個強大的,讓藍彧都無從招架的肌肉亡者,第一時間提刀,攔住了冥喚之主的去向。
暴動的亡靈,隨後不斷奔涌而來。
這一幕像極了喪屍圍城。一個人類,面對孤身的洶湧而來的屍潮。
冥喚之主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弱小的人類,在死後會產生這麼大的能量。
作為一個外神,它如果修鍊自身,便不會某種單一的屬性克制。
越是依賴某一種屬性,對應的,剋制它的存在降臨時,便越顯得脆弱。
冥喚之主的結局已經註定。
奴役亡者之人,最終死於亡者之手。
地陣破陣小隊,成功完成任務。
藍彧抬頭看向天空,血池的天空原本是血紅色,但忽然間,多出了一抹金色的亮光。
……
……
競技之國。
圍困著四大值神的金色光球,變得黯淡。
這個結界即將破碎。
此時此刻,簡一一獨戰墮落盤古與虛無佛陀,精疲力竭。
若四大值神再破開封印,這場戰鬥會迅速結束。
競技之神的本體,黃金天平出現了數道蛛網一般的裂痕。
這位神也即將支撐不住。
但它並未放棄,因為它感受到了一股浩瀚的力量。
浩瀚起於微末。就像星火起於黑暗。
在黑暗的至深處,耶穌一次次想過放棄。
這種循環的折磨對他來說太過痛苦了,像是一整個世界在發霉,在腐爛。
原本記憶里,母親的嘲弄,父親的毆打,都在一次次循環里,被強化,被扭曲。
他漸漸的,快要失去所有的意識。
他像是那個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人。
那些釘子,名為罪惡,貪婪,憎惡,恐懼。
他還是想不出那個問題的答案,想不出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或許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或許自己該放棄思考,該淪為這腐敗城市的一部分。
就任由那具金光退去的屍體,在十字架上腐爛,凋零。
他真的這麼想著,覺得疲倦如海潮般厚重。
直到……他聽到了一聲禱告。
「我的神……我向您祈禱,願我的使命,由我完成!」
真是熟悉的聲音,那似乎是……米迦勒的聲音。
他記得那個孩子,記得那個孩子從來不對他這個大主教懺悔。
作為一個神棍,他想過,如果那個孩子對他懺悔,他會改變一些事情。
比如改變那個孩子的父親,讓其變得平庸。
比如改變那個孩子本身,讓其能夠用舊曆者的身份,去輕而易舉的打破父親的記錄。
但沒有,米迦勒從來沒有過懺悔。
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卻還是像自己許願了。
那就回應他吧,哪怕自己要死了,至少……至少也幫助他,讓他順利一點。
耶穌回應了米迦勒。
於是米迦勒就像是一個暫時失去了死亡能力的人,他明明連骨頭都開始碎裂了,卻還是活著,直到完成了任務,才與外神撞擊而死。
這個願望,像是一盞燈,讓昏暗的意識世界,有了些許溫暖。
藉助這盞燈,耶穌似乎想起來了一些事情。
不久之後,他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我的一生,都是失敗的……我的神,至少這一次,請讓我成功吧!」
加百列么?他也在祈禱。
那個始終用一次失敗來折磨自己的人,也終於渴望走出失敗了嗎?
又一盞燈亮起。
「若我的力量可以幫助你……那麼加百列,我願意回應你。在這個糟糕的地方,哪怕被索取,也好過我循環著被折磨。」
耶穌忽然有了些許力量。隨後,他記起來了更多事情。
「海莉,你真白。」
天才畫家萊恩,張開雙眼,看到了自己的新娘海莉。
耶穌記得,是海莉,那個許願要讓男朋友獲得光明的人。
「我們結婚的時候,神會為我們見證么?」
「不知道,但如果他不那麼忙的話,我想我們許個願,希望他能來吧!」
耶穌露出微笑,這盞燈真是亮眼,他忽然覺得有了很多力氣。
這個時候,又有一盞耀眼的燈亮起:
「我想要麵包!我要麵包!」伊薩絕望的哭聲說著一個微不足道的願望。
下一瞬,耶穌又看到了這樣的一幕畫面。
「起來吧,別害怕,神會保佑我們的,你知道伊薩嗎,神給過伊薩麵包。」
「我們不要放棄希望啊!我們一定可以逃出這座城市的!」
男孩們女孩們互相慘扶著,在那個神無法眷顧的角落裡,他們只需要相信神存在過,哪怕暫時照拂不到他們,人生也有了意義。
他們帶著希望,走過那條滿是孩童屍體的道路,希望能夠藉助那條道路,離開這個國家。
但終有一日,他們會回到自己的國家,去將那些侵略者趕出去。
從對未來毫無希望,到重新燃起鬥志,不過是因為一個死去母親的小孩,被神施捨了麵包。
越來越多的燈亮起,這黑暗的意識空間,不知何時,亮起了萬家燈火。
那是他在七天里不斷回應願望才換來的燈火!
原本黑暗的世界,瞬間被巨大的光明籠罩。
父母扭曲的面容,兒時所有悲慘的記憶,都在這一刻,被光芒驅逐到了黑暗的角落裡。
神說,要有光。
耶穌忽然間淚如雨下。
他明白了。
那些願望不是索取,那些向他許願的人,海莉,伊薩,加百列,米迦勒……他們在贈予!
原來這就是信仰之力……
在自己回應信仰的時候,信仰也在構建新的自己。
神用光照亮了世界,世界的明亮,也賦予了神的存在。
那些曾經被耶穌救助過的人,這一刻,在耶穌陷入黑暗深處,被四大王爵的腐敗力量侵蝕時——竟成了照亮黑暗的萬家燈火。
當世界驟然明亮的一刻,神才真正的存在。
耶穌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里,不斷循環。
當萬家燈火亮起的時候,他看到了,那條街道深處,前典獄長家裡,那個滿身傷痕的小男孩。
他許了一個願望,很多年很多年了,無人回應。
這個願望直到很多年後的此刻,才終於被耶穌所聽見:
「耶穌……耶穌……我叫以利亞,我是個好孩子的,我想讓大家都愛我。」
真是一個奢侈的願望,可誰能說那個孩子錯了呢?
灰霧凝聚在了那個孩子身後,耶穌終於出現在了孩子的身旁。
「你!你是耶穌嗎!」
「不,我不是神,以利亞,我是未來的你啊。」
在這個扭曲的世界里,耶穌見到了年幼的自己。
那個時候,他還叫以利亞。
「以利亞,你的願望實現了,請你不要害怕以後的所有經歷……請你相信,未來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會愛你。」
這句話說完之後,耶穌忽然釋懷了。
萬家燈火變得無比敞亮,所有的黑暗都煙消雲散。
他一直在想,回應了那麼多願望,為什麼始終沒有成為主宰。
這一刻,耶穌終於知道了答案。
他始終不曾回應自己的願望。
光明匯聚。
璀璨的金光讓原本灰暗的城市變得刺目耀眼。
在人生最艱難絕望的一刻,那些像耶穌許願過的人,終於將信仰的光明,照向了耶穌自己。
這個世界,所有的救贖,原來都是相互的。
對米迦勒和加百列,對萊恩對海莉對伊薩他們的回應與救贖,最終也救贖了耶穌自己。
彷彿是十字架上腐爛的身軀,似乎又有了新的血肉。
被四大王爵侵蝕的耶穌,忽然間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瞳散發著金色光芒。
第三位舊曆主宰,誕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