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3章 天道有缺

大秦皇朝，雲夏18年，初夏，齊雲州、和王城。

此時正熱，午飯時間，雲寶酒樓里熱熱鬧鬧的，但二三樓貴賓間還有空桌。

樓下溜進來一個十來歲的小乞丐，好在一身破爛，身上還乾淨，沒有異味散發。迎客的小二一見小乞丐，立馬惱了，罵著往出驅趕。

小乞丐嬉笑著躲避，滑如泥鰍，毫不在意被羞辱，殷勤的朝外喊了一聲，又進來一個青年男子，一襲黑色錦袍，氣度硬朗，看似身份不一般。

小二罵人的話立即咽進了肚子里，換上了習慣性的笑容。

「客官，想吃點什麼？一樓大眾廳，二樓三樓貴賓間......」

「就一樓吧，兩大碗肉臊子面，切一盤牛肉，一盤涼拌素菜——」黑袍青年看一樓還有一張空桌，便和小乞丐坐到了空桌前。

「好嘞，一樓四號桌，肉臊子面兩大碗，牛肉一盤，涼拌素菜一份—」

小二看了看小乞丐，揚聲報單，后廚聽到了。

小乞丐聞著一樓的食物味道，肚子里咕咕亂叫，但正姿端坐，努力表現，更有些拘謹。

對面的黑袍青年可是他的飯票，但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眼神還有點嚇人。從幾百裡外的縣城，到現在的和王城。若非他努力表現，死皮賴臉要當黑袍青年的小廝，一路跟隨，只怕這會兒沒機會進這大酒樓的。

黑袍青年對他不冷不熱，路上連衣服也沒給買一套，柴房也沒開一間，但好在吃食方面大方，他都能吃飽吃好。對此，小乞丐已經很滿足了。

這一對組合顯得另類，旁桌的客人們側目不已，不過，沒人理會別人的閑事，食物大於天。

不一會兒，他們的吃食上桌了。

「客官慢用。」

「吃飯。」

黑袍青年淡淡一句，小乞丐才敢動筷，依舊狼吞虎咽，但盡量不發出聲響。這一路上，吃飯的規矩早就立下了。

食不言。

黑袍青年不急不緩，一頓飯吃了半個時辰。小乞丐摸摸鼓鼓的肚皮，十分的滿足，心說，以後每天都這麼吃那該多美。這根大粗腿他必須得抱好了，只是，該怎麼抱呢？

「走。」

「公子，要去住店嗎？要不您找地兒喝壺茶，小的出去打聽，看哪家最划算？」您別不信，這方面我小九最拿手了。」

小乞丐頓時覺得機會來了，該他表現一番。

黑袍青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小乞丐很緊張，十分在意這次機會。

「你想當我的僕從？」

「想！」

小乞丐點頭如蒜。

「你當不了我的僕從......」

「公子，我什麼都肯干。」

「給你個機會，替我辦一件事，辦成了，以後你吃喝不愁。」

黑袍青年低聲叮囑了幾句。雖然有些失望，但小乞丐牢牢記在心裡，如泥鰍般的混入了街頭人潮。

片刻之後。

金鼎茶樓，三樓。

黑袍青年，也就是張衛東，點了一壺最上等的大秦金霞岩茶，茶湯里淡淡的靈氣如雲如霧。儘管這靈氣太過稀少，對鍊氣修士也聊勝於無，但對凡人來說，這卻是罕見之物。這麼一壺價值108金幣，太過奢侈了。

實際上，茶壺裡只是一點金霞岩茶的碎末罷了。就這，還是金鼎茶樓的鎮店茶，數量極少。

也因為如此，此刻三樓里除了一名侍者佇立，也只有他一人，冷冷清清的。

「這一方世界的天道有缺，黃級靈石也有缺，蘊含的天地法則本該是136道，可惜只有134道，即使次元汲取的黃級靈氣也一樣，所缺的是什麼，時間、空間么？」

沒想到一次閉關，外界過去了120年，丹田一株寸高的三葉嫩芽上，第三片嫩芽全部展開了，上面鑲嵌了134道法則之紋，可惜明顯的，134道法則之紋僅僅佔據了第三葉的百分之一左右的葉面。

天地法則上萬道，張衛東已確定了自己的道路。

契合所有天地法則，然後晉陞元極境。

儘管這條路太過艱難，不提玄級靈石、地級靈石，甚至傳說中是否存在的天級靈石，就是所耗時間就都很難保證。

120年，藉助了命運之力、悟道石，才契合了134道法則之紋，若上萬道法則之紋，豈不是得上萬年？金丹修士可以活過上萬年么？張衛東也心情沉重。

不過，這條路是他選擇的，他一定要走下去。

「如何獲得玄級靈石、玄級靈氣？」

這一方天地，有極少的黃級靈脈，或許還存在玄級靈石。不過，玄級靈石恐怕不易得，每一枚都如無上珍寶。但再如何的不易，也是張衛東覺得是一個選擇。

至於玄級靈氣，據他從青木靈廚的藏書中得知，要麼從天極境或道鏡存在修行時獲取，要麼升級修復青木靈府至鎮教靈府，要麼在遺迹中獲取。這是第二個選擇。

至於自己參悟契合，那是最後選擇。

不過，無論那一條選擇，他都必須離開這一廢棄生命星球。

「那麼，接下來看金貴的了，了卻塵念后，進入虛空......」

張金貴早就被派出去打探百年前許清等人的事迹，自上而下。百年時間，對修士可能只是一瞬，對凡人卻是一生還多，許多事情被遺忘了。至於小乞丐去打探和王城的勢力和家族，只是張衛東無聊之下的舉動罷了。

喝過茶后，張衛東就近租了一個小院，安靜的住了下來。

接下來也只有小乞丐出入其中，二人出去吃飯，隨後張衛東喝茶，小乞丐繼續打探。

半月後。

和王城的勢力組成，小乞丐大體打聽清楚了。

又一天後，小院的門被敲響。

小乞丐去開門，見是一個小眼睛的藍袍壯漢，凶神惡煞的樣子，頓時一臉的警惕，只留個門縫隙。

「你找誰？」

小眼睛藍袍壯漢呲牙一笑，小乞丐卻嚇壞了，媽呀一聲叫的跌倒在地。

「公子，有壞人，快跑！」

片刻后，小乞丐發覺只是一場誤會，然而卻更點忐忑了。他從來沒見過張衛東還有僕從，這下跳出一個，還長的那麼高壯，而自己如豆芽菜，打也打不過的。顯然，有了藍袍壯漢，自己該不會要被趕走了吧？

屋裡，張衛東端坐，那藍袍壞人恭敬彙報此行結果。

和所料不差，120年，足夠凡人兩輩子的時間了。曾經的故人，才就塵歸塵、土歸土了。即使有牽連，也只是他們的後輩。

張衛東出神了好長時間，呼出了一口氣。

「和王城，烈火侯、趙府？」

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似乎一一對上了。

當年，許清等人一路逃亡，最後回了大秦，也找到了親人。不過，當初私奔離開，讓族人很是憤怒。這一回去，除了拿不了事的許母相見抹淚，許父自始至終都沒現身，反而族人冷言冷語相加。

這讓許清等人決定另置產業，經營藥房。

當初張衛東和他們分開時，除了私下將錢財都給了許清外，還留了一些藥劑配方、煉體靈藥，至少能保證他們吃住無憂。而有趙二寶等人武力不差，也能自保。

沒想，藥房生意在許清手下做的越來越大，經營多種多樣，論財力，不下於許家。然而許清畢竟是女子，許多場合不便。趙二寶等人是粗人，讓他們動手那沒問題，去經營則完全不成。

許家正是看上了這一點，要重新納許清回許家，甚至私下將許清再次許婚。這讓許清一一擋了回去，自然的，徹底和許家撕破了臉面。之後明的暗的，摩擦不少。而趙二寶等人因武力大大露了把臉，也讓一般人不敢暴力針對。

後來，小丫頭、狗蛋他們長大了，尤其狗蛋從了軍，欲謀一個好出身，之後靠勇猛和功績，升了校尉。兩家子女有意，於是結了親家。而藥房等生意也被擋了嫁妝進了趙家。

接著百年，趙家靠著財力、煉體傳承，很是出了些後輩人才。而到了如今，最耀眼的一支嫡系，趙家第五代趙烈為族長，被封烈火侯，可謂風光無限。

「少爺，您打算上門拜訪嗎？」

張金貴看的出，張衛東心情低沉。他不知道百年前曾發生了什麼，不過應該和那叫許清的凡人女子有關。

但過去一百多年了，凡人都繁衍了幾代了。

「拜訪？也好，該有個了結。」

「那我準備一份禮物？」

「什麼都不用準備，拜訪過後，去祭祀一番便離開。」

第二天一早，小院便退租了。

張衛東帶著張金貴，還多了個換了一身新衣的小乞丐小九，三人打了輛馬車去烈火侯府。

烈火侯府很好找，即使在和王城，烈火侯趙烈的大名沒人不知，一身武力驚人，據說在一流之上。

這一早，烈火侯府。

侯府花園一角，趙烈才站完混元樁，由打了一趟伏魔拳，又練了幾趟槍法，覺得渾身舒坦。

這時，在外等候半響的管家才獲准進來。

「侯爺，上面似有聖旨下來，李知府和傳旨的監軍太監估計一會兒就到了。」

「嗯。」

趙烈沉穩無比。

他是烈火軍的統領不假，但除了訓練，要調動烈火軍必須得監軍太監和他各執一半的虎符，或者天子的聖旨才行。

簡單洗漱后，換上了將官服，管家也在前廳大院中已擺好了香案，這時門子傳聲，李知府和監軍太監到了。

「有請李知府和鄭監軍！」

......

「聖旨到，烈火侯趙烈接旨！」

「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聖旨所到之日，烈火軍在半日內啟程，限十日內趕到金霞山駐守，等待進一步命令。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張衛東三人下了馬車，正好碰到了烈火侯府外軍士、衙役列隊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