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滿門抄斬的艷陽天
日上三竿。
溫暖的春風吹拂著古老的長安城。
城內到處都是生機勃勃，一派盎然。
貞觀盛世初顯。
內城貴胄居住的朱雀街上，行人還算不多。
一間府邸格外氣派，朱紅大門的匾額寫著兩個鎏金大字，程府。
兩個門房，一人一根門前大柱，靠著曬太陽。
「這太陽，比那日戰場上還耀眼，今天會是個好日子。」老門房終於熬過了冬天，拖著一條瘸了的腿，身體逐漸暖和起來。
小門房對老門房發自內心的推崇，若非這條傷腿，早就是軍中戰將了。
他剛要搭話，就看到一支車隊到來。
「御林軍！龍攆！」
作為國公的門房，這些眼力是有的。
二人急忙跑回了大門內，不斷祈禱：「千萬別停在我們府邸前。」
好的不靈壞的靈。
還沒念叨兩遍，就看到龍攆停在了府外。
御林軍戒備。
二人魂飛魄散，連摔帶跑的出去，納頭便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世民踩著車夫的脊樑走下龍攆，淡淡道：「你家國公呢？」
「啟奏陛下，我家國公正在後院馬廄。」老門房昔日也是一條好漢，飽經滄桑，但此刻在帝王的威嚴下，早已進退失據，差點尿了褲子。
知無不言。
可見李世民的帝王威儀，絕非一般皇帝可比。
「這老匹夫，倒是會享受。馬廄嗎？正好。」李世民背著手向裡面走去。
「不可通報，陛下要看看國公對御馬好不好。」常浩走在後面，狠狠道。
隨著李世民離開。
「什麼，看御馬！」
兩個門房當時坐在了地上，看著小門房屁股下面流出來的液體，老門房也是瑟瑟發抖口不能言。
御林軍們面面相覷，就這點膽子？陛下又不是怪獸，真是給程國公丟人。
其實他們不至於這點膽量都沒有，實在是另外有要命的事情湧上心頭。
老門房已經面無血色，再次看著天上的太陽，今天真是一個滿門抄斬的艷陽天啊。
府邸馬廄。
一群人圍著一匹死馬。
馬背上有金制的馬鞍，還有全套的御駕籠頭。
此刻一群人，拿著扇子，不斷轟趕著討厭的蒼蠅，同時為程咬金納涼。
程咬金體胖，愛出汗，拿出手絹擦了一把，隨手趕走飛舞在面前的一隻綠頭蒼蠅。
他看著已經開始腐敗的馬屍，銅鈴眼裡充滿了哀傷，唏噓道：「追雲啊追雲，你能夠在老夫的馬廄里待上一晚，也算是三生有幸。」
爹又犯渾！
大兒子程處默覺得過分了，傳出去不好聽，立刻道：「爹，那麼，兒把它埋了吧？」
程咬金回頭怒視，「埋了？埋了還怎麼和它永不分離！」
眾人：⊙﹏⊙∥i°
老爺，都死了，都臭了……該分離就分離了吧。
親爹也就這待遇了。
追雲駒泉下有知，一定會瞑目的。
下輩子轉世成美人，再和您老人家永不分離也不遲。
二兒子程處亮咧咧嘴，不喜道：「爹，您還是節哀吧。知道您喜歡此馬，但畢竟死了。咱們後面再找李老五算賬，現在必須要埋了。不埋就臭了，現在已經召蒼蠅了。」
「此馬得之不易，失去了更知道珍惜。」程咬金實在不甘心，想了想，「把家裡的大廚叫來。」
「爹啊，你這就過分了，還要給死馬做飯嗎，做飯也不用叫廚子吧，隨便去抓一把草料不就行了。」
「嗯？」程咬金一瞪眼，程處默當時就慫了，急忙道：「我去，我去！」
給死馬叫廚子做菜，真是瘋了。
可見程咬金是多麼的喜愛這匹馬。
下人們都不敢吭聲，又感老爺仁義，對下人們好，就算對一匹死馬也是這麼的仗義。
能夠成為程府的下人，真是三生有幸。
不大一會。
大廚二廚圍著潔白的圍裙，帶著一群廚子狂奔而來。
一群人看著死馬，這輩子只給人做過飯，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給馬做飯，還是一匹死馬！
原本他們是很憤慨的，感到受到了羞辱。
但轉眼一想，老爺太特娘仗義了，這頓送行飯一定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水平來。
廚子們將心比心，漸漸熱血沸騰。
「會庖丁解牛嗎？」程咬金沉聲道。
眾人大吃一驚，喂馬吃牛！
但程咬金做出再渾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大廚趕緊拽下來帽子，彎腰道：「老爺，會。」
「那好，你把它解了。」
原來是解嗎！老爺這是要留馬骨做成標本嗎？
畢竟鹿頭鹿角永世流傳，不免往這方面想。
看來一定是了。
程咬金長嘆一聲，引得眾人悲涼。
就在這時，程咬金道：「然後，把馬肉一半燒烤，一半滷製。再給我來一壇上好的紹興黃酒，我要與它，你中雖沒我，我中卻有你，一起馳騁天涯！」
(⊙o⊙)啊！
眾人一愣后，個個活見鬼的神情。
什麼什麼！
我們沒有聽錯吧，國公要滷製，還要燒烤！
合著他們所有人想錯了，原來是這麼一個永不分離！
這麼無恥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這很程咬金。
隨後就傳來程咬金特有的粗狂聲，「追雲駒你們誰也不能吃，全是老子的。今天先吃左前腿，其他的都給我剔骨切下來整塊熏好了，以後慢慢吃。馬骨也要給我做成標本，放到我的庫房裡面。」
在眾人震驚，鄙視，憤慨的目光注視下，程咬金轉身，十圍大腰一鼓，雙手背在後面，仰天長嘆，「噫吁嚱，大地蒼茫，神駒兮，永不分離……。」
說完，就去廳中等著吃馬肉。
大廚直接將帽子扔在了地上，跺腳憤慨道：「還以為老爺仗義，對一匹死馬都這麼好，整的我熱血沸騰的，合著是要吃了人家！」
「卧槽，你們看著我幹什麼，還不趕緊生火燒水，先把毛給颳了。」
廚子們欲哭無淚，咬牙切齒。
老爺，我們知道您是渾事魔王，但這次也太渾了點吧！
渾的那叫一個出人意料，驚天地泣鬼神！
李世民漸漸來到馬廄，沿途的下人侍從，全被李君羨帶領御林軍控制住了，完全做到了悄無聲息，出其不意。
此刻隔著院牆，就聞到了燒烤的香味，不禁流口水。
心想好你個咬金，朕一整天吃不好睡不好，你卻欣賞神駒，還吃燒烤啦！
「孩兒們，剛才忘了，腰子也給我烤上，不要剃了白疙瘩，老子就喜歡那騷味。」
李世民聽到裡面程咬金的叫喚，漸漸上頭，你可真騷啊，大步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