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他真的是個天才？

當王碩被隊友們，如眾星拱月一般，擁護著走下球場的時候，潘超輝在場邊是如坐針氈。

說他高興吧，他的笑容又太過僵硬。

就好像有人拿著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硬逼著他：要笑。

可要說他不高興吧，又不合時宜……

總而言之，他現在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絕對可以用無地自容來形容。

偏偏王碩還沒打算放過他。

走下場時，他帶著隊友們來到了潘超輝的面前，笑呵呵地喊道：「潘老師，我們贏了！」

周圍所有人都是一陣歡呼。

「贏……贏了。」潘超輝訕訕笑著。

四比二，七中完成了一場逆轉。

王碩一個人攻入了四個進球，成為了球場上表現最好的球員。

上場20分鐘，進了4個球，這種表現不可謂不出彩。

甚至，如果不是後來張小鵬表現不佳，錯失了一次絕佳機會的話，比分還能夠再進一步擴大，達到五比二。

但很可惜，張小鵬臨門一腳，竟然給踢高了。

這讓一心想要過把前鋒癮的張小鵬感到十分氣苦。

其他人都是興高采烈，唯獨他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沒事，射丟必進球這種事情，所有人都會犯的。」王碩只能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張小鵬苦哈哈地耷拉著臉，「以前看足球比賽的時候，總是在罵他們錯失絕佳機會，覺得我上我也行，可現在……」

當自己親自上了，遇到了同樣的機會，才發現原來自己上真的不行。

「你這個是射門技巧的問題，回頭我幫你練練。」王碩寬慰道。

張小鵬這才勉強好受些。

……

王碩和張小鵬說著話，一旁的潘超輝幾次想要插嘴，都實在找不到話題，格外尷尬。

這時候，原本坐在看台上觀戰的「觀眾們」，也都紛紛從看台上下來，朝著七中球員聚集的區域走過來。

為首的那人赫然就是七中的校長何國立。

贏了球，何國立現在也是挺直了腰桿，整個人顯得格外精神，一邊走，還一邊笑。

「王碩啊，今天表現得很好嘛，踢出了我們七中學子的風采，以及頑強拼搏的精神！」何國立一走近，朗聲表揚今天表現最好的王碩。

「都是大傢伙一起努力的結果。」王碩謙虛地回道。

前世的坎坷經歷，不僅磨練了他的心性，也讓他在為人處世方面變得更加圓融。

就好像現在，他的表現根本不需要多說，四個進球就擺在那裡。

如果他居功自傲，那就有點過了。

反倒是像現在這樣，他把功勞都推給隊友，那其他人心裡會更好接受一些。

果不其然，王碩這話說完，周圍其他隊友的神情頓時變了不少。

「勝不驕，不錯，其他人也確實表現得很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裡的。」何國立誇讚道。

「哦，對了，我來給你們介紹，這位是我們教育局的劉局長。」

「還有這位，前省隊和國家隊的球員，江鵬舉江指導。」

劉局長剛才在看台上對著何國立時，多少有些尷尬，因為被打臉了。

但此時此刻，面對七中的這群孩子，他渾然就跟沒事人一樣，口若懸河地誇讚了一通，還說自己如何如何看好他們之類的，很是勉勵了幾句，但基本都是一些官話套話。

他講話前後，王碩等人都要送上熱烈的掌聲。

反倒是江鵬舉，看向王碩時，始終都是一臉的好奇。

「我看你踢球，動作挺規範，是不是有系統的練過？」江鵬舉關心地問。

對於王碩的家庭背景，他多少有些了解了，但還是想要問一問。

周圍眾人也都紛紛看向了王碩，這時候才想起來，王碩這一身球技是從哪裡學的？

「沒有，我連縣城都沒來過幾次，也沒地方去學，就是自己買了一本足球基礎技巧的書，照著學的。」王碩坦然地回答。

他也意識到，這個江鵬舉是個內行人。

「自學成才。」江鵬舉微微點了點頭，看不出他到底是信，還是不信，「自己練了多久啦？」

王碩在腦海里沉吟了一下，「上一場比賽沒踢好，我就反省了，回去時就照著書里練了。」

「一周？」江鵬舉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很快又搖了搖頭，「一周可練不出你這個水平。」

以他的經驗來判斷，王碩現在的水平算不上多高，也就在中學生裡面嶄露頭角，但要說一周就能練到這種程度，那也不現實。

「這個我們都可以作證。」一旁的張小鵬見江鵬舉不信，當即接過話去。

「對對對，我們都可以作證，就是一周。」

「一周前，他別說踢球了，直接就被球給踢暈了。」

「對啊，他那時候哪會踢球？」

周圍隊友們也都紛紛附和。

江鵬舉聽后，不由得心中滿是震驚。

這麼多學生一起作證，哪還能有假？

可如果真是只練了一周，這進步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他心中對王碩的評價不由得更高了一些。

「那就繼續努力，希望能看到你更好的表現！」江鵬舉鼓勵道。

王碩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他對江鵬舉的印象是不錯，但也沒到因為對方一句話就想太多。

現如今，他最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儘快提升實力。

「還有你，張……」江鵬舉轉向了張小鵬，但一時沒記住他的名字。

「張小鵬，」張小鵬自己搶先回答。

「對，張小鵬，你的身體素質很好，剛上場的那段時間，表現得不理想，但後來逐漸踢出特點了，懂得發揮出自身的優勢，這非常難得，就是動作的銜接還不夠流暢，要多練。」

「王碩也是這麼說。」張小鵬憨憨樂道。

「哦？」江鵬舉又吃了一驚，轉頭看向王碩，「你也看出來了？」

王碩還沒作答，張小鵬生怕江鵬舉誤會王碩沒教好，趕忙搶著說道：「其實，王碩教得很好，他已經說得夠直白了，示範也很好，但同樣一套動作，他用就很流暢，我就做得磕磕絆絆，這主要還是我沒學好，得多練。」

「你的技巧不是教練教的，是他教的？」江鵬舉滿是不敢相信地看看王碩，又看向了潘超輝。

不僅是他，此時此刻，包括劉局長跟何國立等人，注意力全都落到了潘超輝身上。

潘超輝那叫一個尷尬。

要是現在地上一道縫，他鐵定想都不想就鑽進去。

更讓潘超輝尷尬的是，張小鵬心直口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潘老師只會練體能，哪裡懂得踢球？」

潘超輝頓時當場社死，整個人都石化了。

學生們都是哄堂大笑，整個氣氛頓時變得異常的詭異。

倒是何國立，他總算是看明白了，今天這場球能贏，全都是王碩，就沒潘超輝什麼事。

可潘超輝再怎麼說也是七中的老師，不能太丟人了。

「咳咳，都是一個團隊，潘老師負責體能，王碩呢就負責練球，各司其職，各司其職。」

潘超輝看到了台階，趕忙下台來，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這個倒霉蛋的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這一輩子就沒碰到過像今天這樣尷尬過，太特么丟人了！

江鵬舉也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對於這樣的貓膩，他可太熟悉了。

再看向王碩，江鵬舉的眼神里又是增添了幾分深意。

照著書本自己練，這確實很難，可練好了之後，竟然還能夠手把手地教給別人，這就難上加難了。

尤其是像王碩這樣，專門針對張小鵬的身體特點，教他一些基礎的技巧和動作，這無疑就更難了，通常來說，只有經驗豐富的資深教練才能做得到。

可王碩明明只是一名才踢球一周的16歲少年。

他怎麼做到的？

江鵬舉的腦海里忍不住蹦出了一個名詞：天才！

這讓他感到驚喜，感到意外，同時也帶著懷疑。

王碩真的是個天才？

從他球場上的種種表現，從他自學成才和指導張小鵬，所有的一切都彷彿在印證這一點。

但中國足球從來就沒有過天才！

哪怕是江鵬舉最為敬重的老師，當年在歐洲足壇踢出了不小名氣，但也不是天才。

甚至，老師每每提起，都是悔恨交加，說自己是勤奮有餘，天賦不足，所以職業生涯才沒能更進一步。

可老師明明已經是中國足球歷史第一人了！

想到這裡，江鵬舉心中不由生出了一個抑制不住的想法。

萬一，王碩真是個天才呢？

「王碩，繼續努力，希望能看到你更加精彩的表現。」江鵬舉鼓勵道。

「好。」王碩笑著點頭。

不用任何人說，他都會繼續努力的。

……

等到劉局長和江鵬舉走了之後，何國立又狠狠地誇了一通球員，不外乎就是他們為七中爭光之類的，球員們也都聽得興高采烈，振奮不已。

鼓勵完后，何國立悄悄把王碩給拉到了一旁。

「王碩，你能把張小鵬訓練得這麼好，我要是把球隊都交給你來訓練，你看怎麼樣？」

何國立算是看明白了，潘超輝壓根就不懂球。

靠他？

七中怕是要丟人丟大了。

「我來訓練？那潘老師……」王碩欲言又止。

「我來安排，他還是主教練，但只掛一個名，具體的事情就不參與了。」

何國立也是個聰明人，既要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

王碩心中早有主意，就算何國立不這麼說，他也會想辦法把老潘給架空了。

最主要是，這名主教練真的是不懂球啊，球隊現在踢得毫無章法。

「我保證，由我來訓練，接下來的比賽，球隊一定踢得比今天更好。」

這才是何國立想要的答案。

「好，那我就放心了。」

兩人約好了之後，何國立就走向了潘超輝。

王碩遠遠地看著，隱約聽到潘超輝在申辯著什麼，想要挽回什麼，但最終還是屈辱地從了。

從他回過頭，滿是哀怨地看著王碩的眼神里，王碩讀到了不少深意。

有人說，權力是男人的醇葯。

潘老師這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