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變故
時刻準備著！
一番輾轉后，與其他參加集訓的女兵坐在運輸車上，雷荔的耳間依舊迴響著自己在連長辦公室發出的錚錚誓言。
對於這句如同口號一樣喊出來的誓言，雷荔感覺更像是對自己過去十多年不懈堅持的一種肯定。
她很欣慰自己能有這樣的堅持，也更堅定，在特戰女兵這條道路上走下去的信仰。
擁擠的車廂內，來自軍區各單位的最精銳的女兵們此刻正興緻勃勃地討論著即將到來的集訓生活。
對於特種部隊集訓選拔的艱苦，她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即將迎來的苦難生活並不妨礙此刻她們歡聲笑語，顛簸的路途也不耽誤她們彼此談笑風生。
或許女生骨子裡就有種輕而易舉湊成一團的天性，從招待所登車后，一路行來從美容養顏聊到興趣愛好，又從天南海北聊到古今中外。
話題的涉及面之廣突破了雷荔的認知，也讓她在這個過程中，對這些即將並肩戰鬥的戰友們有個更深入的了解。
而漫長的路途和熱鬧的攀談，似乎也正在不知不覺地消磨著女兵們的精神。
漸漸地，歡笑聲放低了音量。
慢慢地，連囈語都成了喧鬧。
轟轟烈烈的特戰集訓生活似乎想要從一場並不算舒服的休憩開始，但那些從電視劇里就能看出來的、兇狠到無以復加的集訓教官們，顯然並不打算讓氣氛一直這麼平靜下去。
「嘣！」
伴隨著一聲巨響，疾馳的運兵車猛地剎車。
寬闊的輪胎在粗糙的地面上拖出幾道深淺不一的溝壑，而沉浸在夢鄉中的女兵們，身體則在慣性的驅使下，重重地向前倒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驚起一身冷汗的女兵們在困惑的驅使在發出了凌亂的詢問，車廂里為數不多腦子還算清醒的女兵則紛紛皺起了眉頭。
雷荔自然也是其中一員。
「不要慌，應該是集訓隊搞出來的幺蛾子。注意戒備，有誰願意跟我下去探探情況的，舉手。」
車廂里當然不乏軍官和士官，但此刻她們工作的重心，顯然更偏向安撫驚慌的戰友的情緒，而非準備戰鬥。
無論情況是否跟自己設想的一樣，雷荔都願意當一回出頭鳥，儘可能把風險降到最低。
自信且果決的聲音，不僅讓那些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女兵們清醒過來，也讓她們慌亂的心得到了些許安撫。
只是，就這樣貿貿然下車，是不是會被當作典型給收拾了，誰都不敢保證。
她們各自身上都背負著單位首長的囑託和期待，誰都不希望因為判斷失誤，在集訓還沒有正式開始之前，就被打上重點關照的標記。
恢復了平靜的女兵們心虛地低下了頭，就連幾個士官和軍官似乎也不願接受雷荔這樣一個上等兵的安排。
而就在雷荔感覺自己又要單打獨鬥的時候，車廂里軍銜最高的那位女軍官，此刻卻緩緩抬起了頭。
「我跟你下去。」
聲音很溫和，卻也很堅定。
「首長……」
上尉身旁跟她言笑晏晏的女兵們小聲呼喊著，聲音里充滿了擔憂。
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存在對這些心裡沒底的女兵而言，不啻於定海神針。
一旦她下車后出了問題，如果真如雷荔判斷的那樣，是集訓隊的教官們給予她們的一場特殊的考驗，那接下來誰還能帶領她們走出困境？
面對女兵們的擔憂，上尉先是朝雷荔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即才溫和地小聲勸慰道：
「我相信雷荔同志的判斷，也相信我和她的能力足以保證自身安全。」
面對上尉的肯定，雷荔微笑著點頭予以回應。
這位名叫宋先聲的首長，根據她的自我介紹，應該來自某機械化步兵師。年紀輕輕就是師部參謀，顯然她的戰鬥意識和指揮能力，必然遠遠超出在場的所有人。
與這樣一個經驗老到的上級並肩作戰，接下來的行動顯然會輕鬆許多。
說話間，兩人已經從人堆里擠到了車廂尾部。
相視一笑，宋先聲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臨下車前再度扭頭朝逐漸平復了心情的女兵們告誡道：
「真要有什麼情況，別想太多，下車趕緊跑。」
聽到宋先聲這麼說，雷荔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錯，車裡確實不算太安全，畢竟按照電視劇里演的，這會兒咱們還不下車，教官們該扔煙霧彈進來攆人了。」
話音落下，雷荔掀開遮擋車廂的篷布，如猿猱般跳下車后，雙眼迅速觀察周圍情況的同時，習慣性地作出前滾進動作，以防備有可能盯著自己的射擊。
槍聲沒有如預想的那般響起，但伴隨著雷荔在眨眼工夫躲閃到一處足以掩蔽全身的大土坑后，宋先聲的身影剛落在地上，便有人影從車廂的另一側繞出來。
「這一車三十號人，總算還有兩個明白鬼。」
在雷荔與宋先聲錯愕的眼神中，其他車輛也如她們這裡一般，車廂後方出現一名膚色黢黑表情冷峻、身穿奇怪的數碼迷彩作訓服的男兵。
而他們的聲音，似乎也如他們的扮相一樣出奇地一致。
「生瓜蛋子們，給你們三十秒時間下車。誰要還在裡頭躺屍，我今天就讓她真的躺在這裡。速度快點，磨磨蹭蹭的，屁股里夾了雞蛋是怎麼的？」
催促的聲音絕對算不上客氣。
甚至還極為粗俗。
雷荔能夠看得出來，好幾個從車廂里跳下來的女兵都被這些粗鄙的壯漢們隱晦的辱罵惹惱。
而在她的身旁，同樣聽出了弦外之音的宋先聲，已然準備向面前的士官行使自己作為「首長」的權利和職責。
「首長，如果我是你，這會兒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保持冷靜。你想做的，或許正是他們想讓你做的。」
「你出頭，非但得不到你想要的，甚至還會被當他們當成駭猴的那隻雞。你可是上尉，收拾你得到的效果，可比收拾幾個士官強多了。」
聽到雷荔幾乎沒有情緒的聲音，捏緊了拳頭的宋先聲額頭不由得滲出絲絲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