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誰說這魚是給百姓吃的了
他們倆,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公主。
天下美食,那裡有他沒吃過的?
何況,他這對父女,本就喜愛吃魚。
也是因此,每年各地產魚的地方都不知要上供多少新鮮魚類給皇室。
而這淮揚白鰱,他們父女當然也品嘗過。
只不過,因為淮揚白鰱味道腥並且刺多的緣故,一直都被皇室所抵觸。
尤其是李安民,更是親自將此魚在貢品名錄當中踢了出去。
可再看盤中的這條淮揚白鰱。
不僅是一點腥味都沒有,且刺少,肉質軟嫩,入口即化,吃起來過癮極了。
難道這是廚子的問題?
是宮內的御廚沒將淮揚白鰱做好?
想到此處,李安民亦是有些惱火。
想他這個天下共主,平日里最愛吃的東西,味道竟還不如一個縣令吃得好。
這要是說出去,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李安民抬頭看向武華年,道:「可否讓我見一見做這條魚的廚子?」
「可以啊。」
武華年答應的痛快。
然後,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就是我做的。」
「啥?」
李安民與李秋靈同時瞪大了眼睛,皆是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你們這麼大反應幹嘛?」
武華年莫名其妙的說道:「這魚是我做的,很奇怪嗎?」
奇怪。
非常非常的奇怪。
要知道,在這樣一個封建時代裡面。
君子遠庖廚,這早已在潛移默化當中成為了這時代人心裡的鐵律。
這時代的人堅定的認為,讀書人就應該遠離廚房。
如若哪個讀書人整日扎在廚房裡面擺弄飯菜,讓人恥笑幾天倒是小事,搞不好仕途都會因此受到影響。
李安民那也是沒想到,武華年這個十幾歲就通過科考坐上縣令位置的人,竟然還會親自下廚。
當然。
同樣沒想到的還有李秋靈。
身為皇家子嗣,她自小便學習各種禮儀。
君子遠庖廚這一項更是她所信奉的原則,更是她的擇偶標準。
此刻,李秋靈看向武華年的眼神都變了。
「武大人的行事風格可真是與眾不同呢。」
「身為讀書人,竟還親自下廚,難道就不怕被油煙氣熏壞了腦子?」
李秋靈這話的諷刺意味那可是太濃了。
尤其是她那充斥著鄙夷的眼神,更是讓武華年心裡不爽到了極點。
「油煙會不會熏壞腦子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句話。」
武華年那也是一點沒慣著李秋靈,徑直開口回懟道:「或許在別人看來,男人做飯是件很丟臉的事兒,但在我看來,身為一個男人,要是不能內外一把抓,那就跟缺胳膊少腿的廢人沒啥區別。」
「常言道,君子遠庖廚。」
「你武大人之前是縣令,現在是欽差。」
「你總得對得起你自己的身份,也得對得起朝廷對你的看重。」
「要是讓別人知道,咱們的欽差大人,竟然每日都是自己做飯,讓朝廷該如何自處?」
「是陛下虧待你了?還是朝廷不肯給你月俸,導致你連個廚子都請不起?」
「所以武大人,以後還是少做些這樣的雜事吧。」
李秋靈的語氣多少沾點語重心長的意味。
那模樣,活像是一個老師,正在教育自己的學生一樣。
而且話里話外都在提醒武華年,以後別在給朝廷丟人。
聽見她的話。
再看她那眼神。
武華年那也是不爽到了極致了。
好傢夥,說我的時候說的這麼開心。
忘記你剛才那好似餓死鬼投胎一樣吃老子做的魚是什麼表情了?
武華年沒好氣道:「我這輩子也沒別的愛好。」
「不喜歡擺弄色盅裡面的筒子,也不喜歡泡在秦樓楚館里。」
「我就是單純的想吃上一口好的而已。」
「如果這算是給朝廷丟人的話,那麼那些成天泡在秦樓楚館里的官員們算什麼?」
「那些閑的沒事兒,就納幾房小妾,跑到賭桌上玩幾把的大臣又算什麼?」
他又沒殺人放火,就是單純喜歡做飯而已。
可這些人卻還跑來鄙夷他,說他給朝廷丟人了。
若他這是給朝廷丟人的話。
那麼那些貪官算什麼?給朝廷長臉了?
而聽聞武華年的這些話,李秋靈一時也是啞然。
李安民暗暗點了點頭。
當然。
他不是覺得武華年這思想沒問題。
而是認可了這貨的口才。
該說不說,武華年的這張嘴,那可真是能把死人說活啊。
而見氣氛愈發尷尬,李安民便岔開了話題。
「今日來此,真是長了見識了。」
「之前我也吃過這淮揚白鰱,卻不知這魚竟然還別有一番滋味。」
李安民輕撫了下下顎上的鬍鬚,抬頭看向武華年,道:「武大人可知曉,這魚多少錢一尾?」
聞聽此言。
武華年樂了。
他老早就等著李安民來問他這話了。
或者說,他老早就計劃,找個人來坑了。
不然的話,他也不至於親自下廚做這麼大一桌子菜供人品嘗。
而李安民開口后。
武華年立即接過話茬,笑呵呵道:「這魚主打的就是個物美價廉,一斤正好是一斗糧食。」
「這還物美價廉呢?」
周啟瞪大眼睛,道:「渭水裡面的草魚即便冬日也才二三十文錢一尾!」
冬日的魚最不好捕撈。
在那時候才賣二三十文錢,可見這魚有多便宜。
要是論斤算的話,那也才幾文錢一斤。
武華年聞言卻是撇了撇嘴。
「我說的不是上京城的糧價。」
武華年道:「而是咱們邰州城當下的糧價。」
此言一出。
別說是周啟,就連李安民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
邰州城當下的糧價。
一斗不多不少,正好是九十文左右。
而桌上的這條魚,大概有個七八斤的樣子。
若是按照武華年這麼說的話,這條魚的價值豈不是將近六百文了?
要知道。
當下銅幣與銀子的匯率,也是一比六百。
一尾魚,一兩銀子。
這特喵的簡直就是天價了。
「這價格是誰定的?」
李安民黑著一張臉問。
「我。」
武華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李安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早該想到的。
別人哪裡會如此胡亂定價?
李安民沉了口氣,眼神不善的望著武華年道:「武大人,你將此魚定價如此之貴,尋常百姓哪裡吃得起?」
武華年聳聳肩,無所謂道:「我又沒說,這魚是給尋常百姓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