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換得兩狐女
一句道友請留步，驚得男道士回想起一部小說，想起一段老人家們都避之不及的傳說。
何況他的神識與五感居然探不到背後之人的氣息。
這種情況，不等來者，不論善惡，趕緊走是最好的方法。
男道士冒了冷汗，驅馳黑盤往前快飛。
不過飛了數十米，只見一道驚鴻身影落於林中，截住了急急的男道士。
「道友，這麼急著走，似乎有點趕時間啊。」
翩蝶如夢，白衣如雲。
絕綺麗於萬代，睹其美而嘆貞秀，唯風可伴景。
遇幽蘭於雲霧，嗅其芳而觸不得，唯味可追憶。
雖見識不少，但此麗人美容一露已讓男道士為之心嘆心傾。
好一位秀麗高貴的娥冠！
若不是此情此景，男道士還真想與佳人結識一番。
可眼下重寶被狐狸食去，真的沒那個心情。
此刻白衣美人特意截留自己，在不知深淺下，男道士主動恭手問道：
「在下石沙陵，閣下花容絕倫，身法驚人，想來從未有遇見，未請教道友尊名。」
白衣女抱拳回禮：「我姓莫，可以叫我莫驚夢。」
化假名為莫驚夢的莫驚夢，在不久前被這片樹林的動靜引來。
一番暗中觀察下，已將內情摸了個五六。
她向前走了一步，法力散於地下，簇擁著大地泥土將這一路上傾倒的樹木扶正。
僅此一式。
本來還想尋機會趕路的石沙陵被這一手鎮住，眼珠子一轉，恭維試探道：
「俗話說覆水難收，那我想說這話的人是未曾遇到過道友了。莫道友本領奇高，著實讓愚者見識到了，未知師門何處？」
「承蒙石道友繆贊，小小本領說不上事，師從的也是小門小派，如今遇上道友，是想拜託一件事。」
石沙陵聞言更是提防：「是何事？若是事關這兩隻狐狸，我想道友也不必白費口舌了。」
莫驚夢搖頭道：「我不是來強搶的，我想以物換這兩隻小狐狸性命自由。」
石沙陵更不信了，這等高手無緣無故會如此幫助小靈獸，還以物換物，怕不是什麼鄉下地方出來的人吧……
這般一想，他有意問道：「若是交易，我還要問幾個問題。」
「你為何要救狐妖？」
「世道少情，不忍心真情消逝。」
「你可知【融萬世】一事？」
「不知。」
「你可知【觀界教】一派？」
「不知。」
莫驚夢如此老實回答，讓石沙陵的心中猜測坐實。
「不知曉【融萬世】一事，可見莫道友當是本土人。」
石沙陵說的話，讓莫驚夢心中疑惑不問自解。
她也沒在本土遇到過石沙陵，此刻在凡世間出現，想必與他口中所說的【融萬世】一事掛鉤。
她反問道：「不錯，我確實本土人，只是不知道石道友是何處來客？」
或許是因為莫驚夢的表現不凡，石沙陵在語言間不小心露了怯意：
「我師承盤峪界大鹿山道場，到此處是為了尋找進步的機緣，這兩隻狐狸與我有緣，還望道友承讓。」
此時狐狸姐姐是抓住機會，開始在牢籠里叫喊哭訴隱情。
可在外人看來，不過是狐狸突然在籠子里咧嘴張舌而已。
莫驚夢修為不假，留意到狐狸的異樣，直接識破綠枝籠子的隔音秘法。
「石道友不如放開狐狸，讓它說上一番。」
面對質疑，石沙陵說道：「狐狸生性狡猾，長了智力的妖狐更是善於蠱惑，到時候只怕……」
莫驚夢直接打斷：「一切有我，若是狐妖犯了石道友大事，自然歸於道友懲戒。」
緊接著，不等石沙陵應答，莫驚夢對遠處綠枝籠子輕點一指。
法力奔去，將囚困狐狸的藤蔓連帶石沙陵保護籠子的無形咒法統統擊碎。
狐狸姐姐脫困而出，跳下黑盤，大喜之下跟人一樣向莫驚夢伏地低首，再三叩拜。
「多謝莫小姐相救！多謝莫小姐相救！」
「道友你！」石沙陵行惡在先，加之莫驚夢實力顯彰，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怨氣咽回肺里去。
莫驚夢留意石沙陵臉色，倒也不急，只教狐狸姐姐說出事情原委：「狐狸且說個事情大概。」
狐狸姐姐哭淚并行，將之前吃了仙草的奇遇，到現在被追擒的真相，說了個明明白白。
石沙陵知曉莫驚夢是想在自己手裡奪過這兩狐狸，可念著冰天綠蘭的靈力，不得不出言說道：
「莫道友，我向來是依規行事的，這兩狐狸本是養殖場養著賣的，我向場主買了，它們要逃，我便要追。它們該是我的，縱然道友聽它們說東說西，也躲不開這層道理。」
石沙陵此話有理，莫驚夢不質疑。
狐狸姐姐為求保命，出言點破：「小姐小姐，這石先生大抵是沒錯，可偏有一個重點故意說歪了。明明你還沒向場主付錢，我們便逃了，這合該算不上買賣，而且你也沒給過場主錢財啊！」
出生為獸，養在場內，難得逃命，這番亦是委曲求存。
狐狸姐姐明明已經有了與人相同的靈智，卻還是被當成貨物買賣，其心中何等冤屈。
但也不叫苦，只管與救命人說清道理。
「石道友，狐狸沒說錯吧。」莫驚夢望著臉露難色的男道士。
知曉這道理已經被一句話堵起來了，石沙陵倒是洒脫：「情急之下，錢還沒交付，但我確實有意與場主買下這兩狐狸。」
「莫驚夢道友，真要為此與我爭搶嗎？」現在的石沙陵只想趕緊弄明白來人的想法。
莫驚夢又一指點出，解開狐狸妹妹的籠子，便說理道：
「上蒼有好生之德，三月抱卵的魚蝦不殺，銜蟲喂幼的母鳥不射。既然這兩隻狐狸有緣啟智，成了獸類那萬中無一的靈妖，本與石道友無冤無仇，此時放一條生路予它們不難。」
石沙陵氣也上來了，暗嘲道：「呵，莫道友倒是好好的大方，放我擒的獸，攢這般善名功德。」
「石道友，我有一疑問，萬請解答。」莫驚夢不急不躁，反是拋出質問。
石沙陵甩袖而應：「我修為薄弱，不敢教答。」
莫驚夢說道：「敢問，若是有人到你家教派山場尋寶物靈草，你會這麼簡單放行，任由他們糟蹋自己家的花草樹木嗎？」
石沙陵聞言一驚，看來這女娥是要繞彎子奪理去了。
可偏偏他是外來人，本土人說這理還真能站直。
要是他瞎說八道，曲了這話，萬一將來傳出去，只會壞了自家山脈的名望。
「既然道友如此固執，這天賜的機緣，各憑本事吧。」
石沙陵不再辯解，直接施展起法術抗衡莫驚夢。
望著卷著沙土而來的萬道附法樹藤，莫驚夢輕嘆：
「石道友此舉不得當。」
話落，白衣娥冠身上抬升出一輪白色光氣。
如神環佛光，神聖如岳，萬萬不可動搖。
白色光色迎著沙土樹藤散去，所過之境萬事萬物皆定，不復半秒前的囂張飛揚。
莫驚夢有意向外界人展示自己的力量，不用其他辦法。
只用法力硬碰硬散了石沙陵的土木法術。
面對此情此景，石沙陵驚駭不已。
真所謂，一力降十會。
本以為雙方只是有所差距，卻未曾想過這世界居然有如此清麗脫俗的高人。
又見莫驚夢一手壓出，隔著十多米遠將浮在空中的石沙陵，連人帶盤一起壓到地上。
此刻的石沙陵被站在樹梢枝頭上的莫驚夢俯視著。
他哪裡還不懂，此番是掙扎無望。
便是低首應道：「莫小姐手段高明，是我敗了。」
對莫驚夢話詞之轉變，可見石沙陵口上的拜服。
「驚夢少有鬥法，石道友應是無損吧」
麗人輕語柔言未改，不見尋常勝者的驕傲跋扈。
石沙陵縱有所求，此刻也不得不為保命而釋愛，任兩隻狐狸跑到莫驚夢身邊。
「石沙陵雖敗未傷，承蒙小姐寬容，放我歸去，今後當有報答。」
敗者求饒，勝者施步踏來，執袖扶起低首的石沙陵。
「石道友是講理的，此番承讓割愛，我也不能讓你空手而回。」
輕輕溫語，響在耳邊。
飄飄撩撥，動在心弦。
美人只需一言一行，便可讓人心頭直直亂竄。
石沙陵思索暫白，片刻方覺得自己落了下乘。
唉，之前丟臉就算了，這下是丟人了。
一敗再敗的石沙陵，尷尬中抬頭望向近處的莫驚夢。
麗顏非畫勝畫，頓覺心猿意馬。
是以往看的女人失了味，他啊，是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