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詐言引敵
齊不炔一話點出莫驚夢所藏後手,然後全身偉力散出,隔空控制住懸空的凰龕柔河,使其不能動彈。
莫驚夢想要施展劍招突圍,卻也被無形力量拘束在原地,無論如何掙扎也邁不出一步。
「你若是剛開始就逃跑,我也沒那麼容易捉到你,只可惜年輕人太衝動,你與齊不隱這場戰鬥消耗不小,這才能被我一招擒住。」
齊不炔瘦弱的身體中似是有著無限力量,僅是周身發散出來的法力的那股無形氣息,便能讓身處周邊的齊不隱心頭起亂、意念緊張。
被擒住的莫驚夢倒是沒有齊不隱臆想中的慌亂,她只是淡然問道:「你們布置這陣法到底是為了什麼?」
齊不隱剛想出聲嘲笑她幾下,齊不炔一道鋒銳目光剎住了他的莽舉。
齊不炔與莫驚夢說道:「你不需要知曉,修鍊十二難關煉的莫驚夢,我家大人有請你往神教一聚。」
他接著從儲物空間中取出由神仙血鋼打造,又經祭司們以禱文精鍊千年的手銬腳枷,想將莫驚夢鎖好。
這一刻,守護在旁的黑珞與如鏡不動,蘊養在莫驚夢心頭的那一道煌煌神火赫然張開一隻火色金瞳。
金色的鳳凰火焰從心臟源泉出發,沿著奇經八脈與血氣通道燒出莫驚夢體外。
齊不炔銳目速視,手中動作更快,翻過手掌將枷鎖拋給齊不隱,雙掌極影迅動,一口氣連發三百六十五個法術構成周天護身陣。
燒出莫驚夢體外的鳳凰火,旋為火浪,又在隱約中聽得一聲高鳴,導向天上凰龕。
柔河領會其意,玉盒蓋身一開,一根從開始時就一直被祭煉著的火針自混沌中來。
它自現世,炸去千空清濁混氣,燃出一條火線懸垂天際,直下城徽山中大陣。
齊不炔先望身前火浪,後去城徽山大陣。
此時莫驚夢法力疏通全身竅孔,渾圓成型,合掌拍聲震碎齊不炔的法力拷鎖,奔赴鳳凰火浪中,使出震離辟易一擊擊退意圖攔截的齊不隱,追往城徽山中去。
那邊火針速度驚心,隨意扎破由齊不炔打造,數十人維持的萬岳封林陣。
負責第二道攔截的天式吞物大陣,此時釋放出無邊黑混濁氣,在布陣教徒的操縱下,忽地化為一張千米巨口,直接吞掉微小的火針。
【散開!】
趕到陣中的齊不炔有感火針威勢,以心話傳聲諸位持陣教眾。
只可惜,千難萬險轉瞬間。
被濁氣吞滅的火針,在黑暗中延展出一雙巨大的火焰羽翼,揮灑無數金光焰花,反過來撲滅了那天式吞物大陣的濁氣。
「神火……」真正接觸的時候,齊不炔才能明確到這鳳凰火背後的根源威能究竟有多可怕。
此時由七位普通低階超凡境界教徒維持的天式吞物大陣,比之前六十四人共持的大陣弱了不少,只是僵持了一秒,便被爆發威能的火針散去大半偉力。
當其他維持萬岳封林陣的教徒轉位到天式吞物大陣的陣點施法供能時,那火針已經徹底化為一隻數米的高大火鳥。
火鳥舞翼縱橫在山林間,燃出一帶金紅火海。
齊不炔入陣驅火,施展一手無物凝水之法,導出百萬噸浩瀚水浪,從正面蓋住火鳥。
萬岳封林陣無人看守,莫驚夢費了一些功夫從火針穿出的空位遁入城徽山中,見到火鳥被齊不炔牽制,也不急。
反而是踏在空中,法力轉化勁風,吹煞白衣裙袖亂舞。
伽珞羅剎拳!
無須瞄準,砸到哪裡算哪裡。
百千道神拳破風,打殺得山中密林橫倒,件件木渣似是尖箭四濺。
不少修為稍差的月生神教教徒更是被直接轟入地底深處。
齊不炔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莫驚夢在破壞陣法。
他背手一指點去,一道黑光拐著千奇百怪的黑霧軌跡,闖入莫驚夢身旁四丈處。
吱。
彷如蚊叮蠅飛的一聲,上一刻還在揮拳破陣的莫驚夢在下一刻便是驀然止住了披風打雨的攻勢。
她白凈額頭的正中處,緩緩出現一點黑芒。
黑芒漸漸擴散成一個指頭大小的黑斑,齊不炔所修鍊的力量深入到莫驚夢的意念之中,開始消融她的法力。
齊不隱趁著莫驚夢這受招的片刻獃滯,手握枷鎖追了上來,幾下子就把莫驚夢手腳限制住,逼著她跪坐到地上。
雪侶與黑珞想要斬斷破扣在手腳上的枷鎖,可惜齊不炔對這些靈器早有預防,花了些功夫便是統統制服在一個被法力劃分的空中空間里。
任它們極力掙扎,也脫不出這片空蕩。
「還有上面那個玉盒子。」
齊不炔說話間身形一閃,在「子」字還在耳邊時便將高懸的凰龕柔河擒回法陣。
同樣以法咒將凰龕困在空中,齊不炔又從衣袖中抽出幾圈寫著黑字咒言的大紅綾帶。
將綾帶拋向空中,綾帶在心念操縱中舒展為百米長帶,繞著雪侶柔河它們所待的空中空間,又加了一層法咒封鎖。
坐在地上的莫驚夢口念法咒,試圖驅散這吞噬法力的黑斑,可越是這樣,法力流逝地越快。
齊不隱尋到這空閑,望著莫驚夢那被黑點污染的白凈俏麗臉蛋,哼笑說道:
「沒用的,這是神教的秘術,而且施術人是我兄長這位神尚修者,你只是超凡修為,根本無法反抗。
況且你身上還有由神仙血鋼打造的枷鎖,這可是對付神尚境界的修者才會動用的法器,用在你身上已經很看得起你了。」
莫驚夢聞言不語,只是靜靜望著步來的齊不炔。
齊不隱感到兄長不悅的氣氛,也趕緊閉起嘴巴,不敢邀功,只是守在莫驚夢身側,免得她逃脫。
齊不炔背著雙手,不急不躁地閑心步來。
他與莫驚夢對視,讚賞道:「你的容顏已是天仙之配,未想修為竟是如此精湛,若不是大能轉世托生,以你的天賦資質在神教內當個預選聖女綽綽有餘。」
莫驚夢毫無感情,應道:「我與你們神教無仇無怨,你們先是派只樹妖來擾我清凈,后又在我居住的這個世界布置能夠影響宇宙空間的陣法,我要是以後能當你們的聖女,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們拉去洗糞坑,洗個一億遍。」
齊不炔聽著這等低端叫罵,只是淡然地搖了搖頭:「你既然被我擒住,就不應該再說這種話,我尚且重視顏面,換了其他人可就沒有這般溫柔了。」
對此,莫驚夢不做評語。
她在心裡分析著,這齊不炔也應該是受了神教內更上位的修者指令來捕捉自己,而且這份指令應該比不上他們腳下法陣的重要程度。
否則齊不炔也不會在莫驚夢第一次闖陣之後才到城徽山,他的出現不是為了捉捕,而是保護。
保護這城徽山中的法陣安全。
他只是對莫驚夢實力的錯誤估計,才會在交手時多費了些功夫。
可這前後發生的事情里,無論是火針攻陣,還是莫驚夢對陣法砸拳時的果斷出手,都將他對法陣是否完好的緊張與著急展現在莫驚夢眼前。
心中有所定算的莫驚夢有意詐他一詐,說道:「齊不炔你真不知道我是誰?現在你做了上面的打手,將來就會是他們的替死鬼,還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死的那種。」
「你是誰,對我重要嗎?」
「我說了,這對你很重要。」
短短兩句話,便將齊不炔看似緊密的心房裂開一道縫隙。
只是齊不炔看了雪侶劍它們這些靈器一眼,轉而與莫驚夢說起:
「能被神教指示生擒的人,必然是有獨特之處的修者。
而你作為一個偏僻宇宙的本土人,卻反常地擁有這麼多上等靈器,又修鍊品階不凡的功法,你的背景必定不可小覷。」
莫驚夢見話題被打開,解說道:「既然知道,那麼你又何必當這開路小卒。」
齊不炔淡然抬頭望向天空:
「我月生神教,由十二位神尊創始,煎熬打滾數個期會才立下如今大業。
僅是現存文書上的記載刊錄,神教便經歷過一千七百六十四場瀕臨滅教的大戰,神尚之上的鬥爭向來如此殘酷。
你作為一個超凡境界的修者,再獨特,現在可比擬那十二位神尊嗎?」
齊不炔自問自答,道:「不,你再強的背景也不過是背後人賦予給你這顆先鋒棋子的優勢而已,和我的本質並無兩樣。」
聽著這話,莫驚夢便在諸位教眾的注視下開懷大笑:「所以說,你還是不明白我那句話的意思。」
齊不炔望著天上的變化,臉上神色還是那般淡然,說道:「你是誰,也並不重要……」
莫驚夢故作冷笑哼聲,直接打斷道:「那你聽好了,我是茶那多·剎那陀羅,大善靜世鹿雨大羅剎天與大威明世淵淑大修羅天的義女。」
莫驚夢假借羅剎女身世背景一語驚人,震得那些圍觀的教眾腳跟突然一軟。
「大天的義女!?」
「那兩位大天可不是好惹的,聽說那位大修羅天在前不久和另一位號稱大威天的女天君打鬥,僅是餘波便打碎了一個宇宙海。」
「那位大羅剎天我聽說過,一戰同時殺敗了六位同級敵手,是真真正正的大神!」
教眾們眾說紛紛,可都只是集中在兩位大天的傳言之上,對於羅剎女是一無所知。
而作為少務長的齊不隱平日里為神教執行任務穿世過界,見識不少。
他聽到莫驚夢這話,面色一變,驚疑道:「不可能,你就是這裡的本土人!況且茶那多在四年前就背叛了兩位大天,現在她的通緝令還在許多世界中樞里掛著,你這模樣根本不是她!」
被通緝?!
莫驚夢早有被他們質疑的準備,但可沒有預料到茶那多這人居然是被通緝的狀態。
事已至此,必須將戲演下去。
莫驚夢體內藏著的茶那多舍利子在這一刻釋放出獨屬於茶那多的那份靈魂氣息。
有了這氣息做背板,莫驚夢臉色冷靜,說話道:
「我可是血海之眷屬,換個肉身對於我根本不是難事。
前端時間在古雲鎮見到一位不錯的肉體修士,我便奪了她肉身,暫時潛伏在這個世界,就是沒有想到你們這群月生神教的人居然想打這宇宙的歪腦筋。
難道你們月生神教想與大天爭搶秘寶!」
莫驚夢已經預料過自己失敗的可能性,現在只需繞開羅剎女的一些身份變故,拋出早已經編好的謊言。
果不其然,當事情涉及到神尊們也會爭奪的秘寶時,齊不炔外表再怎麼淡薄,心裡也是心驚膽戰。
他向齊不隱使了個眼色,後者領會,主動出來說道:「呵,你倒是好打算,想必是你遇到過其餘跨界之人,了解到一星半點的外界信息,便是想來詐我們。」
見到事情發展不錯,莫驚夢繼續勾引說道:
「我是不是羅剎,你們自己來分辨,不過礙著大天的事務,你們必然百死不能辭咎!」
這話語中言辭堂正,氣沉意銳,倒嚇著了齊不隱這位走後門的少務長。
見齊不隱一時不能答,莫驚夢望向齊不炔,說道:
「齊不炔,你也不用找你族弟探路,現在放了我,然後離開這裡,若是我能尋得寶物,以後大天自然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小碰撞。」
只是面對這種暗裡藏話的威脅,齊不炔一甩衣袖。
「你一個被大天通緝的人,說這些話,我們會信嗎?」
「哈哈,你是真的傻,還是硬裝傻。以大天能為,若是想擒拿我這義女,用得著發什麼通緝令?這不過是用來騙外人的小把戲!
我以前曾質疑過義母們這是否有點不合適,現在看來,還是義母們高瞻遠矚,世上傻子還是多!」
莫驚夢說罷,勉強地抵抗齊不炔的束身術法,朝天上拱了一叩首恭禮。
所謂做戲做全套。
加上茶那多舍利子的本源氣息,確實讓齊不炔越來越捉摸不定。
此時齊不隱眼中帶著絲絲憂慮,到兄長耳邊以密言私語。
「如此也好。」聽到族弟出的主意,齊不炔也是艱難中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