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手撕一個

林宛瑜說話時，目光睨著兩人，話裡帶著嘲諷。

知道的這是80年後，不知道的，還以為舊社會呢！

李綿綿被她說的噎住，一旁的女人倒是先反應了過來：「這可不是什麼封建，是家裡多年的規矩——當然，二小姐在外流落多年，跟著小門小戶長大，不知道這些，也是正常的。」

女人叫趙雪，是李家的管家，在李家待了十幾年，從小被她看著長大的正經千金是李綿綿，至於這個兩年前才被認回來的「二小姐」，在她的眼裡，那跟鄉下丫頭沒什麼區別。

不但認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還各種挑唆家裡，簡直讓人生厭。

趙雪的話里惡意滿滿，林宛瑜掃了她一眼，嗤笑：「你既是跟我論家裡的規矩，真守規矩，你也不過是個僕人——我是李家親生女兒，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教訓我？」

她幼時也是大家出身，錦衣玉食的奢靡，見過十里洋場的繁華迷人眼，後來父親抽大煙敗完了家產，她幾經流亡輾轉，到了戲班子里。

享過福，受過難，上流的規矩通曉，像這種狗仗人勢的，也不曾少見。

不想到了現如今，有些物種的骨子裡，還是如出一轍的蠢笨惡毒。

她這話一出，趙雪頓時惱羞成怒：「我在李家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先生太太也都拿我當親人的。二小姐，說句不中聽的，我也算你半個長輩！」

「長輩？」

林宛瑜睨著她，神情淡淡：「你配么。」

她說話輕聲慢語，平鋪直敘的，就讓趙雪跳腳：「我怎麼不配？這話，你敢跟先生太太面前說么！」

一旁的李綿綿也跟著指責：「晴晴，你怎麼能這麼跟趙嫂說話呢？你不在家這些年，家裡家外都是趙嫂跟著操持的，爸媽都對她尊敬的很。你這些話要是讓媽媽聽到了，她得多生氣啊？你快跟趙嫂道個歉！」

她在中間打圓場似的，反倒是讓趙雪更加有恃無恐，恨恨的說：「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如實跟太太複述的，太過分了！李家在安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卻被你這樣的女兒敗壞家風，簡直是，簡直是恥辱！」

這兩個人在她面前唱念做打，可惜演技拙劣的很，林宛瑜瞧著都無趣，聽到她們一口一個恥辱，反問了一句：「我是恥辱，你們是什麼？」

她靠在床頭，蒼白臉色遮不住眉眼稠艷，天山雪凝成一點人間灼灼，像是工本描繪的馥郁牡丹。

懨懨看人時，也壓不住氣勢迫人：「趙……雪，是吧？」

她回憶了下對方的名字，凝著人，慢慢的說：「你在李家做工，李家付你工錢，敬你是情分，可你不該仗著這點情分就開了染坊。插手主家事、憑好惡斷人，說句不中聽的，你是狗仗人勢。但是，你仗我李家勢，還試圖壓我李家人，真當自己是個什麼好東西了？」

趙雪臉色漲紅，李綿綿也聽不下去，可不等她開口，就見林宛瑜又看向自己。

李綿綿心頭一跳，那點不祥的預感就成了真。

「還有你，李綿綿，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姐姐，還說我失蹤后，是你替我侍奉在父母身前。這的確是你的孝，但你並非替我盡孝——當初從孤兒院里把你帶出來的是李家夫婦，是她們養育你多年在先；我被找回后，李家依舊拿你當親生女，對你恩深義重，這是恩情在後。所以，盡孝是你本分，而不是你拿來壓我的理由。」

她瞧著眼前人，一字一頓的問：「你們口口聲聲說規矩、說情分，妄圖站在制高點指責我，但就憑你們這德行，不如捫心自問一句，你們，也配？」

不知是不是車禍的關係，明明這具身體並沒有受什麼傷，可是原身的記憶卻大多都是碎片。

但就算是這些凌亂的碎片里，也足夠讓林宛瑜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了。

當初原身被認回去，讓李綿綿有了危機感。她享受了這麼多年李家大小姐的待遇，被李家夫婦和上面的兩個哥哥捧著，現在一朝知道真正的鵲回來了，而自己這個鳩可能隨時地位不保，她當然不甘心讓出來。

哪怕李家夫婦安撫過她無數次，這個家，既是林宛瑜的，也是李綿綿的，可她依舊不安心。

所以，就用了惡毒的法子挑撥離間。

而林宛瑜，這個女孩的善良和退讓，讓自己逐漸退到了絕路。

而在那條死亡之路上，有無數人在砸石頭，諸如趙雪這樣的惡奴，諸如外界不明真相的陌生人，甚至於，諸如李家父母哥哥這樣的親人。

每個人，都不清白。

林宛瑜神情里滿是厭惡，而她的話，更讓李綿綿啞口無言。

甚至有一瞬間，生出點恐慌。

過去那個被自己怎麼欺負的像是木頭似的人，怎麼突然變了模樣？

那種失去掌控的恐懼，讓她下意識反駁：「不，不是這樣的，我明明是為了你好！」

她不是想壓林宛瑜一頭，她可是最善良的！

像是在附和她的話，下一秒，就聽外面傳來男人的聲音：「林宛瑜，綿綿好心好意過來探望你，你就是這麼對她的？！」

那聲音凶得很，隨著聲音落下，就見一個男人快步走了進來。

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李綿綿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林宛瑜掃了那人一眼，挑了挑眉。

這個男的不算陌生，畢竟，算是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夫呢。

這是，渣男惡女湊齊了啊。

見林宛瑜不說話，只漫不經心的打量自己，王文遠的表情就有些難堪：「你這是什麼態度？」

林宛瑜抱臂靠在床上，反問：「你想要我什麼態度？」

王家跟李家交好，在林宛瑜還沒出生的時候，王家家主就預定了，說如果生出來女兒，就把她許配給自己的小孫子王文遠。

後來林宛瑜出生后，果然是女兒，兩家就交換了信物。

再後來，林宛瑜丟失，李家又領養了李綿綿，這門婚事就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

直到，林宛瑜被找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