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遊說
當幽仙子走出衙門的那一刻,微風拂面,抬頭看著藍藍的天空,雲捲雲舒。
慕然,她看見天空中出現一道俏麗的身影,正對著她微笑,揮揮手。
她不由得伸出手,想要觸摸,一陣微風吹過,她的眼睛泛著漣漪,再次看過去,天空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一滴眼淚從眼角滾落下來,是那麼炙熱,那麼滾燙。
跟之前的屈辱,傷心,悲哀,憤怒,自責截然不同,這顆晶瑩是前所未有的輕鬆,輕快,舒暢。
壓抑了內心一年之後,今日終於可以吐出一口濁氣,將心中的巨石給推開。
「章星海已經被繩之以法了,你也可以安心了,馬盈盈的在天之靈也會安息的」
白雲走了過來,兩人並肩,他也是抬頭看著天空,陽光有些灼熱。
幽仙子轉身:「多謝駙馬,要不是駙馬鼎力相助,奴家就是死也不能將這個畜生繩之以法」。
以平民的身份想要狀告章星海,難如登天。
不然的話,她也不會等了這麼久,甚至差點就委身給仇人。
別的不說,今日若不是白雲出現,那關鍵的證據直接就被台和給吞沒了,如何能成功狀告。
便是沒有吞沒,在台和跟章家主聯手之下,這件事連一個浪花都沒有,而她也會被驅逐出去。
至於沉冤得雪,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雲擺擺手:「你不必感謝我,我也是借了你的光,才能將他繩之以法,說到底,我們也只是合作關係」。
「若無駙馬,今日的事情恐怕沒有這麼順利,不管怎麼說,還是得謝謝您」
「事情已經了了,不過章家主恐怕不會輕易罷手,以我的身份,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找我麻煩;你可要擔心一點,省得他狗急跳牆」白雲叮囑著。
「奴家心中有數,章家再厲害,也不敢來找我麻煩,群芳苑屹立這麼久,背後之人的勢力不是他能招惹的」
白雲點點頭,這倒是。
噠噠噠。
就在這時,一個粗重的腳步聲響起。
章家主走了出來,臉色陰沉得就跟黑水一樣,目光極其陰冷,宛若一條毒蛇在瞳孔中盤旋著。
唯一的兒子被判了十年牢獄之災,這跟死了有什麼區別呢?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兩人一手造成的,他恨,無比的怨恨。
眼睛看著幽仙子,一個螻蟻罷了,一掃而過,最後落在白雲身上。
臉色黑得更加厲害,今日的事情,若不是他,豈會是這個樣子。
他走了過去,聲音沙啞中帶著一絲怒火:「犬子只不過就是衝撞了駙馬,駙馬為何下如此黑手,指他於死地」。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實在是想不通。
不就是鬧鬼,找人夜闖府邸,最後使用一些小手段將府邸眾人弄到衙門,下手都很有分寸,並沒有發生傷殘事情。
這種事情簡直不能再小了,花點錢,陪個笑臉不就行了,何必鬧到這一步呢?
白雲凝視著對方:「他之所以只是衝撞了我,是因為他惹不起;要是他惹得起我,還只是衝撞嗎?
馬盈盈,馬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章家主沉默:「可駙馬並沒有任何損失不是」?
「他惹得起的人,就可以目中無人,弄得人家破人亡;那我惹得起的人,為什麼不能也弄死呢」白雲淡淡道。
若不是他成為了駙馬,還只是之前的大飛哥,那麼豈會是章星海的對手。
要是一個疏忽,那府中人遭受迫害,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得徹底。
章家主目光閃爍,最後輕笑起來,冷冽道:「駙馬說的有道理,老夫受教了,山不轉水轉,我倒要看看駙馬是否能一直如此強勢」。
說罷,拂袖而去。
白雲雙眸微眯,目光深邃,任由對方離去。
「駙馬,您可要小心,章星海是他的獨子,眼下被判了十年,章家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幽仙子擔憂道。
「我會的,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商人,我一隻手就能將他全家捏死;真到了那一步,我也不怕」白雲不以為然說道。
幽仙子沉默,確實。
章家固然厲害,但也只是一個商賈之家,在皇家面前,弱小得連一隻螞蟻都算不上。
想要報仇,無非再將章家上下老小的命也得賠進去。
「駙馬,我想去馬……白府看一看,不知可否方便」幽仙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自然可以,剛好我也要回去一趟,我們順路吧」
…………
國子監。
竹林中,有著三個人,不知在聊些什麼,顯得有些神秘。
「你難道真的願意當海波東的一條狗,一直替他干一些卑劣的事情不成」音馬質問著。
「你們想要跟他作對,是你們的事情;我不想陪你們一起送死,海波東要是這麼容易被推翻,豈會到如今還一直稱霸稱霸青雲堂」吳名不願意參與其中。
「這次不一樣了,有藍天在前面,我們只需要適當的時候站出來,揭開海波東的真面目,讓此等敗類離開國子監,還國子監一片安寧」合生也在遊說著。
「那又怎樣,且不說能否推翻他,便是能,那我不也是要離開國子監」吳名語氣生硬。
兩人沉默,吳名跟在海波東後面幹了這麼多壞事,便不是他願意的,但罪行也是逃不過的。
若是真的將海波東驅逐出去,那麼他也得離開。
誰會願意離開國子監呢?
音馬不甘心道:「吳名,還記得沒有進來國子監的時候,那時候我們是何等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總覺得這個世界會有我們一席之地。
當我們興緻勃勃來到國子監,本想著有一番作為,可結果呢?
就因為我們不願意聽從海波東,他就使用各種卑劣的栽贓誣陷我們,讓我們成為過街老鼠,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吳名目光閃過一絲彷徨,但更多的還是不為所動:「你們說的對那又怎麼樣,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海波東他爹是禮部侍郎,位高權重的。
要是得罪了他,那我豈不是家族的罪人。
我寧願當一條狗,也不願給家族帶來毀滅的打擊」。
禮部侍郎,這可是妥妥的大官,位高權重的,便是在國都,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想要捏死一些普通的家族,那就是手拿把掐。
「我們這麼多人都站出來,便是不如海家,但也差不了多少;只要我們成功推翻他,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要是敢報復我們,必定會引起民憤,到時候我們將事情鬧大,便是他爹也不敢無視我們,隨意打壓我們」合生已經想好了退路。
一根筷子容易折斷,可是一把筷子那就不容易折斷了。
當官的,最害怕的就是名聲不好。
而像禮部侍郎這種大官,要是名聲出現大問題,必定會成為眾人討伐的對象。
吳名微微眯動的雙眸里,閃爍著隱約的不確定之色,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不甘之意。
這件事太大,他沒有把握。
「你們走吧,這些話我就當作沒有聽見」
猶豫一會,他還是站在海波東這邊。
音馬跟合生著急了,說服吳名可是他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若是沒有對方的幫忙,他們的計劃也不會成功的。
「吳名,你也是小有名氣的才子,也曾意氣風發,別人一聽到你的名字,也會稱讚有加。
可現在呢?
哪些人哪一個不是看不起,輕蔑你,甚至都不願意跟你說話,同行。
你難道真的想要看見自己淪落到這一步嗎」
「海波東此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心胸狹隘,從來就沒有把我們這些人當人看過;
你難道忘記上次跪下來的事情,若是他想要幫你求情的話,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可見,你在他眼中就是一顆棋子罷了。
等你沒有用的時候,等哪天出現了什麼問題,說不定他會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的頭上。
到那個時候,你該怎麼辦」
兩人苦口婆心勸說著。
吳名兩隻手緊緊握起,眼神閃爍,內心猶豫不定,他當然知道海波東是什麼樣的人。
半響,他閉上眼睛,重重吐了一口氣:「這些話我不會告訴他的,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便離開了。
每走一步,他的腦海中都會浮現一副副畫面,有年輕的人肆意張揚,跟朋友一起吟詩作對,尋歡問柳;也有與人爭辯,雖敗猶榮。
一切美好的時光都在國子監,都在遇見海波東之後截然而止。
從那以後,他的人生就是灰暗的,曾經的好朋友離他而去,身邊的人都看不起他,背地裡叫他狗腿子。
「怎麼辦,吳名沒有同意,對我們的計劃有很大的影響」合生皺眉。
「哼,有人不做非要當狗,無藥可救」
音馬陡然不悅:「我們去找找那些被海波東設計驅趕出去的人,不求他們答應,只要願意站出來就行;當我們站出來揭露他的時候,這些人自然而然就會站出來」
「好,牆倒眾人推,不外如是」
很快,兩人暫時放下吳名的事情,前去聯繫更多的人。
對付海波東,這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不然的話,他們都會被趕出去了。
以後在國都,都沒有臉抬起頭來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