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狂心
無論一朵煙花綻開的時候有多麼絢麗，當它熄滅落地時，那份灰燼都是一樣的慘淡。
若是煙花有靈，定會奮起全力來抵制這樣的結局。
……
星河深處，霖溟被孤燈道人的劍指著，兩人之間，恍如時光靜止。
「原來是這樣。」
良久，霖溟渾身一松滿臉自嘲。
「原來我借斬屍進入道之墓地全在你的意料之中……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打算利用我將道之墓地里的那些『道』的屍體們帶出來，孤燈道人，事到如今也由不得我不服了……但我還是有一個問題想問：你究竟走到哪一步了？……或者說，你究竟走的是什麼樣的路？……」霖溟的眸子里那兩抹黑色已不再深邃，彷彿光是說出這番話、光是保持姿態便要押上他全部的力量。
他所要尋求的答案確實值得他這般付出。
「走到哪一步？」孤燈道人慷慨地回答了霖溟的問題，「為什麼要走？如果把『道』比作一座山的話，以你現在的水平應該已經在半山腰了，只是很不幸，這座名為『道』的山體內部的填充物們早已被挖空，而將之挖空的人正是老夫。」
「看來你已斬盡世間一切可斬之道……」霖溟黯然道，然而話才剛出口他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麼，「但那又如何？」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有力，同時身形也猛然變得挺拔。
「我踏足空山斷崖之上，你又何嘗不是立足於空山斷崖之上！」
霖溟說的對，這一點從孤燈道人微微變色的臉孔上便可以看出，但持著正確觀點並不能對於他既定的敗局有絲毫的改善。
斬盡一切道，自身便成無·道，空無一物的空寂空集該是毫無作為的存在，是『天』。而此刻的孤燈道人顯然還未成為真正的空集、真正的『天』。
他的道還未斬乾淨。
他並非無懈可擊。
「忘了告訴你，此時此刻天眼衛星應該已經撞上月宮了！以『天眼』所搭載的動力爐能毀掉整塊大陸也不是奇怪的事！」霖溟笑了，他將言語化作利箭刺入了孤燈道人的心。
「多謝告知。」孤燈道人將黑劍刺入了霖溟的心。
……
千萬光年外的空域，正如霖溟所言的一般，一團巨大的火球彷彿化作了另一個月球從月宮上升起，從地面上向上望彷彿是一枚巨大的細胞正在進行細胞分裂一般。
巨大的聲響與明亮的光芒壓過了地球上某塊大陸上誕生出的那一聲牛嗥與漫天核·爆點燃的光暈。
「那是……！」
光芒中，本被偽裝成圓月的宮殿驟然現身，大地上尚且還存活著的人們指著月宮一個個大張著嘴。
「那是修真者的月球基地！可惡！這是什麼時候完成的！如此浩大的工程居然能在絲毫不走漏任何風聲的情況下施工完成！難道是古仙的手筆？！」張虎等四大將軍各自僵直在了各自的指揮所中。
「不好！它要砸下來了！」在各大觀察所的觀測中月宮在急速撞向地球，方才的爆炸發生點角度刁鑽，若無意外月宮將以遠超聲速的急速落在天·朝大地上，將這方土地上的一切生靈抹除的同時為這顆地球帶來巨型海嘯、地震與颶風，從而將整個世界拖入新冰河時代。
是什麼樣的瘋子竟是導演出了如此慘劇！
「絕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不用任何協商、也不用任何人牽頭，地面上爭權奪利著的將軍們第一時間調轉槍頭對著天空毫無保留地傾瀉火力。
一朵接一朵的煙花，一片接一片的熾白，輝煌過後、熱潮褪去、彈盡糧絕，天空中不斷下壓的月宮片瓦未傷、墜勢不減。
「這不科學！」有人掀了桌。
「菜的摳腳，丟人現眼。」有人在冷嘲熱諷。
下一刻，數以萬計的導彈從世界的其他角落飛馳而至，義無反顧地撲向月宮。
「轟！」
難以言喻的巨響，彷彿天空都被炸裂了，蛛網般的黑色裂紋在白熾的烈光下若隱若現，借著這光與裂縫此刻尚在觀察著月宮的人們終於看出了端倪。
「沒用的！月宮外圍籠罩著一層或者數層護罩，那是古仙的手段！以我們目前的科技水平根本破不開這層防禦，更別說炸毀月宮了！為今之計只有集中力量令月宮的運動軌跡產生偏移、與地球運行的軌道相錯開！」有科學家獻計獻策。
「不，月宮有仙家手段守護，我們的武器對它根本產生不了多少效果。而且在方才的攻擊中已經消耗了我們大半的武器儲量……與其將剩下的半數武器用在推開月宮上，倒不如換個思路，用這些武器推開我們自己！」一名白髮將軍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將之扣在桌上，他的身後掛著一面星條旗、面前則是數十塊組合屏幕，上百名穿著各色制·服·的軍·人、與穿著清一色白大褂的科學家此刻都聚集在屏幕中，靜待白髮將軍下令。
而白髮將軍也並沒有讓他們久等，一道斬釘截鐵的命令被他丟出口外：
「看來我們不得不拋棄我們的遠·東朋友了……全員都有，倒數十秒后將我們的彈頭全部丟在天·朝東南海岸線上！具體落點以追求最大推力效果為目標設定！十！九！……」
然而……
「嘟……！」
還沒等這將軍到五他的直·播就斷了，他面前的屏幕里整齊劃一地下起了雪，電器報錯的嘟嘟響淹沒了他的聲音。
「瑪德！關鍵時刻掉鏈子！回頭我一定要把整個維修部都給斃了！」
白髮將軍罵道。
「關鍵時刻如果不出點幺蛾子那簡直就不能被稱為『關鍵時刻』……」立足大地，渾身白炎升騰，由無數細小的顆粒組成的顯了形的地磁線的簇擁中莫邪無語地看著天空中不斷擴大的月宮與不斷盛開著的煙花，「我真後悔當初沒把猴子的棍子帶出來。」
千金難買後悔葯，更何況如今的莫邪實打實就一窮光蛋。
「只有勉力一試了。」莫邪雙手一合，一身白炎急速回縮，於他身邊形成了一個短暫的白色漩渦。
「磁極反轉！給我頂！」莫邪怒喝，同時雙臂高舉呈撐天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