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萬元戶
一天功夫下來，一車的菜全部賣得一片不剩。
蔣躍進目瞪口呆，看向蘇玉林的眼神多了一絲敬佩。
他忽然意識到了有些錢天生是別人賺的。
換成他開拖拉機拉菜來賣，能賣掉半車就不錯了。
他沒法像蘇玉林一樣口舌生蓮，沒法放下臉面吆喝。
「給，這是你一天的工資。」
蘇玉林從手提包裡面抽出十塊錢，遞到蔣躍進面前。
十塊錢快趕上普通人半個月工資了。
一天就掙到十塊錢，蔣躍進激動萬分伸手接過錢，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向蘇玉林道謝才好。
蘇玉林提醒蔣躍進：「以後你跟著我好好乾，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蔣躍進把錢全部放進口袋裡面，面色嚴肅表態：「老闆，只要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儘管開口。」
當天晚上回到家裡，蘇玉林照舊讓妻子清點鈔票。
女兒歡呼雀躍，跟著數錢。
一天下來，除去本錢，盡掙五百塊！
五百塊什麼概念？
普通人一個月工資三十塊，一年也就三百塊。
就算是城裡上班族，一個月工資頂多四五十，一年四五百收入。
蘇玉林只花了一天時間，就掙了一般人一年的收入。
「爸爸又掙了好多錢錢，爸爸又掙了好多錢錢。」
女兒興奮得手舞足蹈。
黃玉嬌下意識瞟了一眼關緊的大門，板起臉訓斥女兒：「小聲點，你再吵，回房去。」
女兒委屈巴巴，嘟著小嘴不說話了。
蘇玉林把女兒抱到懷裡，柔聲安撫：「乖，聽話，爸爸賺這麼多，不能給別人知道，不然人家要是知道了，就會上門搶的。」
「那我以後說話小聲點，不給別人聽到。」
女兒信以為真。
接下來幾天，蘇玉林在蔣躍進的協助下繼續向菜農進菜，拉到鎮上賣。
鎮上人口多，蘇玉林每次在一個地方賣了一二個小時就走。
連換了幾個地方，輕輕鬆鬆把幾車菜全部賣掉。
幾天下來的收入，已經不是小康家庭能比的了，比小康家庭還要收入高。
看著丈夫每次回來倒出一堆錢，黃玉嬌從最初的激動轉為了淡定。
她曾經做夢都渴望家裡過上好日子，如今家裡有這麼多錢，隨時都能過上好日子，她卻異常冷靜，沒有大喊大叫。
每次數錢的時候，她關好門窗，一條縫都要用紙團堵住，防止有人偷看。
這麼多的錢，如果被別有用心之人看到了，有可能給全家帶來災禍。
清點完幾天的錢，一共一萬五千二百三十一塊三毛二分。
看著整整齊齊擺放在桌上的一捆捆鈔票，黃玉嬌精神恍忽，感覺像是在做夢。
這一萬多塊，幾天時間就掙到了。
萬元戶在八十年代萬里挑一。
相當於新時代的百萬千萬富翁。
蘇玉林面對一萬多塊錢，躊躇滿志提醒妻子：「這些錢只是小錢，我的目標是掙幾百萬幾千萬，上億。」
黃玉嬌給了他一個白眼：「大家說你是吹牛大王果然沒錯，吹起牛來沒邊沒際。」
這麼多的錢，放家裡不安全。
蘇玉林在妻子的陪同下去鎮上的銀行跑了一趟，存入了三分之二的錢。
八十年代還沒有銀行卡，只有存摺。
蘇玉林拿著為了存錢開的新存摺，苦喪著臉喃喃自語：「這東西帶在身上太麻煩了，沒銀行卡好。」
「銀行卡？什麼銀行卡？」
妻子聽得真切，張口就問。
蘇玉林反應極快，隨口說謊：「銀行卡是城市的一種新存摺，帶在身上非常方便。」
黃玉嬌信以為真，沒有再追問了。
家裡有了上萬塊，買什麼家電用品都是小意思。
蘇玉林本想買大彩電的，滿足女兒的願望。
但妻子不同意，認為不是時候。
夫妻倆經過一番商議，決定暫時買一台電風扇。
晚上，吃過飯後，全家三口坐在桌邊吹落地電風扇。
村裡人陸陸續續從門外經過，無不一臉驚訝。
沒過多久，蘇玉林家買了電風扇的消息傳遍全村。
一些村裡人上門看個稀奇，就像是看到了高科技一樣。
八十年代大部份家庭生活清貧，能買得起電風扇的家庭，起碼算是准小康家庭了。
蘇玉林給家裡添置了電風扇后，還帶領妻女到鎮上服裝店買衣服。
一家三口人手一套新衣服，回家后穿到身上，在村裡走動的時候引來村民們圍觀。
「你家發財了嗎？又是買電風扇，又是買新衣服。」
「玉林哥，你現在在哪工作啊？能不能帶下我？」
「你們家電風扇都買了，什麼時候買彩電啊？」
「老弟，發財了不要忘記我們啊，有好路子跟我們分享分享。」
面對村裡人套近乎，蘇玉林裝聾作啞。
以前他沒錢的時候，村裡人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如今他有錢了，個個來巴結他。
半個月後，蘇玉林在家看報紙，毛定邦忽然上門。
一進屋就堆著笑臉打招呼：「在家啊。」
「嗯。」
蘇玉林應了一聲，頭也不抬。
毛定邦落座后，開門見山說道：「你上次說供銷社要出大事，竟然被你說中了，供銷社要轉私營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皺著眉頭。
大凡國營企業改革，都會影響到職員就業，或被辭退，或降職，要麼降薪。
蘇玉林等的就是這一天到來，他也不拐彎抹角，而是問毛定邦：「你知道供銷社領導住哪嗎？」
毛定邦說到：「知道啊，就住鎮上市場旁邊。」
蘇玉林接著問：「叫什麼名字？」
「李東強。」
回答完后，毛定邦回過神來問：「你要找我們領導？」
「對。」
「找他有什麼事？」
「私事。」
「什麼私事？」
「這就不方便跟你說了。」
「真的不能說嗎？」
毛定邦無比好奇。
他上門就是想弄清楚，蘇玉林為何料事如神，提前知道供銷社將進行改革。
可是，蘇玉林口風嚴得很，無論他怎麼試探，都沒法問出有用的信息。
毛定邦離去后，蘇玉林立即離家出門去鎮上，來到了李勝義家門外，敲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