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五 普通人的價值

怒雷之砧現在是陰影親王麾下的首席技術總管，專門負責魔法戰艦的建造。

陰影親王的造艦基地都設在自己的私屬位面里，那裡是一個極富礦產和魔晶的位面，而且時間流速被加到了極為罕見的十二倍。

在那個位面中，陰影親王一共擁有十二個巨型船塢，可以同時開建一打戰艦。魔法戰艦建好之後，就會從傳送門直接開到諾蘭德，位面傳送門就直接設置在兩邊的大海里。

陰影親王的財富大多來自於各類魔法戰艦的設計和製造，據說他在某個機緣下，得到了不少精靈帝國魔法戰艦的設計圖，從此逐步建立起了自己的造艦產業。

本來這種級別的魔法戰艦是不應該出售給目前兩國還處於敵對狀態的神聖同盟豪門，但據說李察只是給陰影親王送去了一封信，親王就同意出售戰艦，而且把優先度提到最高。

這其中必有隱情，但就不是狂刃或是怒雷之砧這個級別的人可以知道的了。

黑金也曾悄悄問過鐵盾，李察突然訂購了整隻艦隊，是為了什麼。鐵盾卻也不知道，他只是負責來接收艦隊而已。李察派他過來，也有壓陣之意。不管極地大陸派了什麼人來，只要不是超級強者，鐵盾都對付得了。就算打不過，他也能拖到李察趕來。防禦戰士這方面的能力可是數一數二的。

交接很快完成，這批戰艦狀況都非常好，看來陰影親王沒有動任何手腳。當最後一艘戰艦通過檢查后，鐵盾就啟動通訊魔法陣，聯繫了李察。

出現在魔法陣中並不是簡單的影像，而是一個栩栩如生的立體場景。李察正站在雪峰上，前臨絕崖，凝望著前方綿延的巍巍山巒。

鐵盾心中一凜，知道李察不知用什麼方式和設在浮島里的通訊魔法陣保持了聯繫，這才會出現這幅景象。李察現在本人肯定不在浮島中。可李察是怎麼辦到這點的？以鐵盾見識之廣，都從來沒有聽說過會有人可以相隔千里與通訊魔法陣溝通，無論戰士還是法師都沒有。

鐵盾雖然追隨李察已久，但對這位領主的敬畏卻是與日俱增。他發現李察不經意間做的一些小事，就如眼前這件，若是細想，其實也如同神跡了。

「艦隊都交接完了？」李察淡淡地問。

「是的，殿下。」

李察點了點頭，說：「辛苦你了。接下來請你在深藍留一段時間，佩林會過去改裝這批戰艦，你要確保他的工作不受干擾。」

「沒問題，殿下。」鐵盾頓了頓，又問：「不過，殿下，這支艦隊是用來幹什麼的？」

到了這時，李察沒有再保密的意思，說：「我將用它橫渡大洋，前往蒼青大陸。聽說精靈帝國的魔法戰艦非常有名，所以既然我要去，帶的戰艦也不能差了。」

鐵盾雙眼頓時放出異樣的光芒：「蒼青大陸！是要去找那些精靈的麻煩？很好，那裡會是新的積分戰場嗎？」

李察笑了笑，說：「你滿腦子就是積分！這你就別想了，我的積分戰場不會針對諾蘭德內部的，只會對外。」

鐵盾略有失落，不過想想目前兩大積分戰場，再加上作為追隨者獲得的積分，已經足夠使用了。

當魔法通訊關閉時，鐵盾忽然想到，上一次看到李察時，李察好象也是站在雪峰之巔，不知在想些什麼。象李察這樣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極為寶貴，若是有發獃的時間，還不如多做幾件構裝。所以李察站在那裡不動，必須有極為重要的事。只是這件事是什麼，鐵盾卻無論如何也猜不透，想不明白。

在魔法艦隊完成交接的時候，佩林帶著數十名法師匆匆從法羅來到了深藍。隨後還有大隊戰士源源不絕地搬了材料過來，到最後甚至還動用了星蛹，這才把所有需要的材料都運送完畢。

佩林花了一整天時間在一艘巨艦里爬上爬下，把裡外都看了一遍，然後就開始分派任務。他用李察的手令徵用了深藍里大多數工坊，然後把一張張設計圖和相應材料分發下去，命令這些工坊按設計圖打造零件。

佩林還帶來了大量已經製造好的設備，一件件開始往巨艦上安裝。那些預留的空間，就是為這些設備準備的。如果和收割者進行過戰爭的強者在場，就會發現很多設備的外型都和收割者的風格有些類似。

而李察這段時間卻是格外的清閑。他每天早上就會傳送到北方的雪峰上靜靜站立，一站就是一整天。晚上則會回到浮島，或者和可可、芙蕾爾一起吃晩飯，又或是和提拉米蘇這樣的追隨者聊聊過去的往事。

就這樣，李察彷彿過起了普通人的日子，再也不設計和製造構裝了，對領地和私有位面上的事情也不大管理，完全放手讓麾下追隨者去做，家族事務決策則更多地授權給了艾莉婕、哥利亞和索倫他們。

他這種奇異的行為讓很多人都看不懂，終於有一天，濁流趕到浮島，說無定女皇想要和他見一面。

李察欣然赴約，這次是在餐廳和無定見的面。這位神聖同盟的女皇依然和過往一樣氣息凌厲，宛若一把無鞘利劍。

兩人隔著餐桌相對而坐，透過側面的落地窗，就是美麗的浮世德。

無定看著李察，而李察也在平靜地回望著她。無定忽然雙眉微皺，說：「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不到你的氣勢了？」

李察溫和地說：「和收割者打過之後，心情有些變化吧！」

「那你最近在幹什麼？怎麼一點不思進取的樣子，是不是和收割者的戰爭中受了傷？」

濁流聽了，也皺起了眉，盯著李察上下打量了幾個來回。雖然李察最終擊敗了收割者，可不代表著一定平安無事。就象菲利浦大帝打得兩名達克索達斯強者重傷而逃，但自己同樣身負重傷，最後還不治身亡。

假如李察也是這樣......濁流雙眉越鎖越緊。

李察笑了笑，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上有點光芒一閃。這點光芒並不強烈，可是角度、亮度以及出現的時機卻是恰到好處，正好是濁流盯著李察，卻心神一松的時候。一剎那間，濁流滿眼全是這點閃光，再也看不到其它，竟有種要被亮瞎的錯覺！

濁流一聲大叫，下意識地閃退數米。但是在他閃退之前，李察已經拿起餐刀，在他胸口輕輕一點，再從從容容的放下。李察的動作看上去清晰舒緩，但是直到他把餐刀放回原處，濁流才開始閃退。

閃退之後，濁流忽然又能看清東西了。他的眼睛根本就沒有問題，只是李察指尖那點閃光出現得太突然，才一下把他晃得以為自己失去了視覺。

濁流忽然低頭，看到自己胸口正中隱藏著能量心核的地方，衣服破了個小口。正是剛剛被李察用餐刀點中的地方。

李察此時微笑起來，說：「你看，我就是失去了大半力量，也還是挺厲害的。何況我現在的傷已經完全好了。」

「那你是在幹什麼？是不是有什麼人找你麻煩，是誰？聖樹王朝那些老東西嗎？他們還不死心？」

看著無定升騰的殺氣，李察無奈地說：「不是聖樹王朝。話說回來，現在還敢來找我麻煩的人，也沒有幾個了吧？」

無定哼了一聲，說：「這可難說得很。很多人不把他們打服，總是不死心。不過要和那些超級強者打架的話，你下手太軟，還是我去好了。在我手下，敗就是死！」

李察無奈搖頭，伸出左手，手心中浮現了一個正四面體，上面可以看到有無數張面孔正在浮浮沉沉。

一時間，就連無定和濁流都被那正四面體上面容的數量給驚住了。強如無定，自然一眼看出每一張面容之後都是一個靈魂。但問題是，靈魂的數量竟然要以億來計算！

「這是什麼？」

「是我真名力量的具現，也可以視為我靈魂的真正形態吧！這上面的靈魂，都是來自法羅。他們都是在收割者的災難中死去的人。」

「這麼多！」無定雖然嗜血，卻不濫殺。如此多的死難者，確實讓她震驚。

李察輕嘆一聲，說：「這還只是一部分。法羅原本有十幾億人，但到我最終擊敗收割者的時候，活下來的還不到三千萬。這些靈魂，還不到死難者的四分之一，其餘的都已經消散了。我這些天，一直在翻閱他們的記憶和知識。」

無定皺眉道：「這有什麼用？」對他們這個層次的強者來說，普通人的記憶和知識毫無價值。

「我也說不清楚。只是看過了一個人的經歷故事，也就彷彿和他共同度過了一生。這些靈魂絕大多數是來自於沒有力量的普通人，而正是他們讓我知道，原來一個普通人的一生也可以如此跌宕起伏。他們也有自己的情感，信仰和堅持，從靈魂的角度，他們和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我們的靈魂比普通人強大得太多了！」無定也在認真思索。她好象抓住了一點什麼，但還是差了一點沒有明白。

「我們的靈魂再如何強大，它也只是一個靈魂。若是站在更高的層次往下看，我們的靈魂和普通人的靈魂並沒有什麼不同。就象我們腳邊走過的一群螞蟻，你會關心哪只更加強壯嗎？」

「狡辯。」無定卻不接受李察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