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還有閑人進來
青湖北岸,
永城公主府邸,
本是定在午時三刻的喬遷之喜,宴席幾乎沒人來此,也不知是不是快到時間了,
府上的侍衛統領史太,得了公主之命,在府門前做接待,沒見賓客登門,自己只能做著收拾禮品的活計,
卻在百般無奈的時候,府門前,來了三輛馬車,後面還跟著不少小廝,抬著一箱箱賀禮,走了進來,
史太驚訝片刻,立刻走了過來,拜見三人;
「末將史太,見過諸位將軍。」
來的三人,史太還真的認識,一位是定城侯之孫,二等男京營游擊將軍謝成,另一位是景田侯之孫,二等男司州副將裘良,最後一位,則是平原侯之孫,二等男弘農副將蔣子寧。
三人也湊巧,在街口時候相遇,雖無交談,既然能來此,定是相同的目的,所以三人各自下了馬車,並沒有給對方好臉色,先是謝成一伸手,問道;
「起來吧,都是熟人,不知殿下可在?」
「回將軍,殿下在主殿等候,」
史太並未隱瞞,但隱約有些感覺不對,主子不是說無人來此,為何現在,卻有人登門做客呢,
所以,
留了心眼,
立刻就讓身邊小廝,進去通傳,自己拖延片刻,
「那就好,本將來的不晚,」
說完,就想先一步走進去,卻不知,史太迎面攔著上去,
「將軍且慢,宴會時辰未到,並且將軍,還要登記賀禮之物,唱喏之用。」
此話一出,
身後的二人隨之前來,聽見話語,跟著就嘲諷一番,
「是啊,謝兄,著什麼急啊,」
裘良如今得益於兵部的關照,在何將軍南下之後,任職司州副將,算是升遷,忽然聽聞兩位公主回京,心中就起了思念,以往的時候,自己參與選駙馬,可惜比不過別人,這一回來,敘敘舊,見上一眼也是好,不過長公主那邊,牽扯蘇家,不宜過去,只能來永城公主這邊,一睹相思之情,
「裘兄說的對,既然一塊來,那就一塊進去,謝兄,快一步,那可不行,」
弘農副將蔣子寧也是笑著跟了一句,既然能來,目的應該一樣,聽說永誠公主和駙馬不合,也不知公主受沒受欺負,當年,他可就是差了一步,駙馬之位就是他的了,也不知賀義生怎會從長公主那邊,入了永城公主府,到現在,蔣子寧都沒想明白。
也就是這一會的功夫,
內殿的永誠公主周瑩,就接到消息,聽見所來之人,媚眼一笑,來的都是熟人,也好,敘敘舊,總歸是有人替自己搖旗吶喊的,要不然,六月太上皇的壽宴,自己也要好好準備一些驚艷之物。
「葛清,這三人現如今什麼境況?」
葛清聞言,也不知從哪裡尋來的小冊子,打開翻找,隨即回道;
「主子,來的三人也是老相與了,定城侯府的謝成,如今是京營游擊將軍,娶了四房妻妾,沒有額外傳言,而景田侯府的裘良,也是妻妾四人,如今得了兵部的文書,去了司州任職副將,最後的平原府的蔣子寧,倒是只娶了一妻一妾,任職弘農副將,」
也就是說,這三人什麼情況,連府上的妻妾,都查的一清二楚,這些手段,就是進京前的這些日子,動用滿春院的銀子,鋪下的眼線所致,
「哦,倒是混的有模有樣了,記得走的時候,還都是紈絝子弟,如今都當了將軍不說,四房妻妾,一個賽過一個,那洛雲侯這麼好色的一人,府上如今才養了四個,其中二人還是通房丫頭提上來的,鄒曉,你去一趟長公主府邸,後門那地方等著,洛雲侯一出來,你就把人帶過來。」
「是,殿下,」
鄒曉趕緊點點頭,雖有不解之意,但是主子說了,洛雲侯在那,必定是在的,後山角門,她是知道的,起身後,緩緩而退,隱沒在牆角,
見人走後,
永誠公主周瑩,面色一正,冷笑一聲,能來的,還不是想探一探虛實,早年間幾人心思就不純,本以為拒之門外,沒曾想,現在還是一般摸樣,
「讓他們進來,既然來了,宴會就是要辦的,葛清,通知後面,按照準備的,把菜品端上來,」
「是,主子。」
也就是殿內說話的時候,
院外,
管家也唱喏完畢,有小廝過來,給史太遞了話,
「統領,主子讓他們進去。」
史太點點頭,知道裡面安排好了,這才抱拳退了一步,
「諸位將軍,既然唱喏完,請三位將軍進去,」
眼看著前院,弄得有些凌亂,三人也沒了好脾氣,謝成絲毫不客氣,質問道;
「也就是你,怎麼也算是保齡侯府史家的人,來此做個侍衛統領,一點禮數都不懂,不就是登記賀禮,怎會那麼麻煩。」
「就是,一點規矩都不懂,史家就沒教你這些。」
裘良面色不善,本該他早早進去,到現在,還被擋在前院,換成誰都有氣,只有蔣子寧跟在最後面,一言不發。
「三位將軍,末將不過是公主府一個小小侍衛統領,府上的規矩,豈敢隨意更改,諸位也是出身名門,這些規矩歷來都有,也不是只此一家,若是史某有不恭敬的地方,還請三位將軍海涵,諸位,請吧,殿下還在等著呢。」
史太賠了不是,伸手做個請的動作,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位子,再多說一句,那不就是對公主府有怨言了,氣的謝成和裘良一揮手,忍住怒意進了內里,蔣子寧隨之也跟上,只是心底,忽然有了懊悔之意,怎麼就和他們二人一起來了呢,
要不是他知道,永誠公主是一人回京,駙馬賀義生還在封地,顯而易見,駙馬被打入冷宮了,
所以,
想著一睹思念芳容,心底,未必沒有親近之意,只是這一切,被前面二人弄得,怕不是要雞飛蛋打。
前院入內院,
也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繞過中庭院落,就到了近前,映入眼的,就是一顆桂樹,粗枝葉茂,三人並未理會,先後入了殿,
剛進屋,
就看見主位上,永誠公主周瑩,落落大方的坐在那等著,絕美的容顏,還有一身黑色袍服,無不彰顯著,昔日名震京城的公主,又回來了。
三人忍著激動,上前跪拜,
「臣謝成,(裘良)(蔣子寧)拜見殿下。」
「平身吧,三位將軍,請坐。」
周瑩也順勢抬起手,讓著三位將軍落了座,著眼打量三人,許久未見,三人也不像當年意氣風發,身子發福不說,朝堂里那種官氣,隨身可見,眼底有些失望,終歸不是當年的青年才俊了!
「來人啊,開宴。」
話不多說,上來就開宴,讓三人頗有些受寵之意,人不是還沒來嗎,謝成一抱拳道;
「殿下,如今時辰未到,人好像沒來齊,開宴會不會不太好。」
「是啊,殿下,要是開了宴席,再有人來,怠慢了旁人,與之待客之道,不是有些不妥當,」
裘良也是不解,這麼著急做什麼,蔣子寧本想接著說話,卻不知,周瑩聞之一笑,
「哈哈,三位將軍,誰的府上開宴,會設在午時三刻,本宮本不想叨擾老親故舊之人,所以才刻意設了時辰,能來的,也就來了,不能來的,也就不來了,想著以往,本宮倒是多有虧欠之意。」
先是告了罪,而後解釋一番,
雖然能說,卻不能做,午時三刻開宴,整個京城,怕不是沒有一例,所以提早開宴,別人都知道本宮的意思,偏偏你們三人來此,一點眼色都沒有!
也就是這會,
伺候的丫鬟就開始紛紛把菜品端了上來,也沒特別驚艷,不過是尋常人家之用,三位將軍見此,竟又有些欣喜,看來殿下,並沒有把他們當做外人,謝成性格著急,快言快語,
「多謝殿下賜宴,臣不勝感激,知道殿下能回來,臣,悔不當初。」
也不知真假,說的讓人動情,
周瑩面色一怔,一個游擊將軍,竟然口無遮攔,什麼悔不當初,選駙馬的時候,第一關不就被刷下去了,
也就是最後面的蔣子寧還是入了圍的,
「謝將軍話嚴重了,這還沒喝一盅酒,人就醉了,本宮此次回京,是為了太上皇,給他老人家儘儘孝道,提以前的事做什麼?」
眼見著殿下,把太上皇都抬了出來,謝成面色一緊,知道說錯話了,想說些話補救,還未開口,就被裘良端著酒盅打斷道;
「殿下的話在理,但是謝成,情難自知,沒有忍住,臣也是許久沒有給殿下請安,今日有機會,再給殿下請一次安。」
猶自起身一拜,端起酒盅一飲而盡,剩餘二人,也不敢單獨坐著,起身同飲,
周瑩眯著眼,謝成此人還如同以往的一樣,性格毛躁,成不了大事,怪不得還是游擊將軍,而剩下兩位,位子升遷不算慢了,回禮一般,壓著酒盅抿了一口,
見三人喝完酒,落了座,
又問道;
「三位將軍請坐,許久未見,情難自禁,本宮理解,但是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三位將軍可是知道的,如今的京城也不同以往,就是三位,如今也做了將軍不是。」
以退為進,好言相勸一樣,其實內里,還想打探一下,朝堂被文臣世家把控,勛貴雖然退縮,但是牢牢釘在軍中,只是軍中的將領,多有更換,原本在五城兵馬司的裘良,竟然去了司州,那兵馬司這一邊,何大人的心,在誰那?
「殿下此話,我等羞愧,荒廢那麼些時日,如今才做了一個守城副將,何談來的將軍之說。」
坐在最後的蔣子寧,無奈的搖搖頭,如今京營,雖然是勛貴把持,可是那些人,如何安排,又沒軍功不能服眾,九邊之地,又是四王八公的「地盤」,並且面對異族襲擾,兇險異常,又是生死之地,讓他們這些在京城享福的人,如何敢過去,
至於關內的其他地方,都是有主的,也不安穩啊。
不知不覺,忽然覺得朝廷,是不是也因為如此,「處處為難」呢,雖然並未到「寸步難行」的地步,但是許些事,也不像太上皇親政的時候,辦的順暢了,
那些世家,還有地方士紳豪族,有的,可比他們這些京城勛貴,還要囂張跋扈,換個面說,是勛貴有些沒落了,想到此,忽然來此的興緻就沒了許多,公主雖然美貌不減當年,可惜,嫁為人婦,駙馬雖然未跟來,但是畢竟嘗過滋味,也算是值了。
也不知蔣子寧為何冷了興緻,讓其餘正在興頭上的二人,像是潑了冷水一般,你自己都是個一城副將了,謝成本人還是一個游擊將軍,好聽點是將軍,不好聽的,就是比帶兵的校尉強不到哪去,
這樣說,被公主知道,哪裡還有臉坐在這,謝成放下酒盅,懟了回去,
「公主問話,你回答就是,怎麼就扯到這些干係,京城承平已久,軍功難得,晉陞將軍殊為不易,其他的,倒也不能想,蔣兄作為一城副將,不知羨煞多少人,」
「是啊,蔣兄,勿要多言。」
裘良來此也是帶著目的來的,長公主一直生人勿進,牽扯蘇家,理不清,只有永誠公主一人回京,要是能做公主入幕之賓,或者是換個駙馬,裘家最起碼富貴常在,尤其是見到公主容顏之後,心底的躁動,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呃,倒是蔣某多言了,殿下,兩位仁兄,恕罪。」
蔣子寧借坡下驢,順勢又滿了一盅酒,賠了罪,喝了進去,
長公主府邸,
張瑾瑜一直忍著小心,酒不能多喝,誰知三女陪著,天南海北扯了一番話,吃了菜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放開心懷,說的高興,還是微微有些醉了,
本是相對而坐的二人,如今分不清南北,周香雪袍服半遮掩,秀色可餐,人就靠在身邊,劉月和衛淑雲二人,面目通紅,臉色有些迷離,陪伴兩側,
外間屋子的樂侍舞女,早已經緩緩退下,
只有衛淑雲,可能因為習武的緣故,還有些清醒,忽然意識到不妥,酒里有問題,伸手,摸著茶碗,沾了水,打在自己眼帘上,略微清醒了一番,
卻看見洛雲侯的手,已經不知所措,而殿下,早已經面色如滴血般的迷茫不易,還有劉月,亦是如此。
本想呵斥,可惜,渾身無力,
只得端起茶碗,瞅准洛雲侯,就準備潑過去。
此時,
坐在此處的張瑾瑜,迷迷糊糊之間,只覺得夢到了王熙鳳在那,如何能忍,莫名動了手,一陣舒適從手上傳到心裡,就是懷中的人,忽然看不清面目,想看,卻看不清楚,
在想細看,只覺得面目一冷,人就清醒過來,卻看到長公主周香雪,近乎快躺在自己懷裡,那一雙手,早已經埋在袍服上,觸摸著的地方,也不是地方,嚇得雙手一縮,一股幽蘭清香傳來,雪白肌膚透出粉色紅暈,如此香艷場面,讓張瑾瑜無所適從,
抬眼一觀,衛淑雲滿面羞紅,卻怒目而視,另一旁的侍女劉月,早已經癱軟在地,寬衣解帶,意識到是酒水有問題,被人放了葯了,趕緊扶起殿下,戀戀不捨的把袍服撿起來,給殿下披上,瞬間,吸引人的地方,被遮掩上,
咽了下唾液,拿起茶碗里的水,對著自己的面門,沖了幾下,順便對著長公主的臉頰,也倒了一碗水澆過去,
瞬間,
殿下微微清醒,可是身子還是酸軟無力,知道自己丑態,索性閉目不言,
張瑾瑜見到有效果,就把公主放下,躺在毯子上,一不做二不休,又倒了兩碗茶水,對著侍女劉月,還有衛淑雲的面目,同時澆了過去,滿頭滿臉都是茶水,那狼狽的樣子,
算是解了心中氣憤,下藥的事都能做出來,想來就是殿下身前的酒壺有問題,沒問題的,應該是劉月身前的那一壺,至於為何都能中招,應該是張瑾瑜一直以來的小心習慣,換酒盅喝,無意間,倒酒的時候換了幾次,
卻把自己坑了,也不知殿下想給自己送哪個女子,下意識的望向右側的劉月,都是自己喜好摸樣,此地斷不能久留,不知剛剛出去那幾位女子是否有宮裡的眼線,吃虧大了,
索性繼續裝了一番,抱拳道;
「殿下,衛姑娘,劉尚宮,本侯不勝酒力,喝的頭暈腦脹,此番賀喜,就到這了,本侯先告辭回去,」
暈乎乎的時候,低頭說著話,鼻子尖都碰到公主那一幕豐盈處,不由得深吸一口氣,瞬間腦中清醒,搖搖晃晃站起身,摸著門道就離去,走了兩步,想想還沒解氣,返身回來,拿起茶碗,對著衛淑雲的臉潑了過去,望著滿眼不忿的眼睛,心情好了許多,
「啊哈哈,臣,告辭。」
這一次,大笑聲已過,人也不暈了,扯著腿就往外走,
隨著關門聲傳來,
躺在地上的長公主周香雪,忽然睜開眼,怒氣沖沖問道;
「劉月,你放了多少葯?」
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