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一遭麻煩不小
第5章這一遭麻煩不小
用罷早膳，送范老道出門，陳謀在庭院踱步，拒絕桃兒幫他沏壺好茶的美意。
每回老道外出當值巡視，他從不進出正屋，免得瓜田李下惹來非議麻煩，中午用膳都是從廚房提著食盒回自己房間解決。
以前是擔心范老道有意試探考驗，現今雖然少了顧忌，同樣需要避嫌。
回西屋偏房看了一會書，又研墨練習半個時辰毛筆字。
揉了揉手腕，陳謀從角落的木箱取出一疊白瓷大碗，按九宮八卦方位覆蓋在房間空地，碗底朝天，整整八八六十四數。
輕吸一口氣，縱身跳到南邊離位碗上。
按照老道傳授他的「離火八轉」身法，腳尖輕點即走，舒展身軀、腰背和雙手，在碗陣間躥高走低，時快時慢行走九宮八卦步。
范老道修行百餘年，懂的多且繁雜，擅長法術糅合武技搏殺。
他教給陳謀流傳甚廣的道家基礎步伐，是為了提升氣血運轉，輔助加快修行用。
修鍊初期不能一味靜坐清修，否則容易氣血瘀滯，手腳僵硬。
必須動靜結合，方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這都是老道曾經走過的彎路，結合別人踩過的坑，加上看書總結出來的經驗。
陳謀修鍊離火八轉身法近兩年，按老道說法，他的輕功算是小成，還需加強練習，要達到動念身閃的程度方算合格。
調整呼吸吐納與身法一致，氣息運轉緩緩增快。
房間內身影憧憧，到後面衣袍帶動風聲呼呼，陳謀的身法速度已經提升到最快。
約半個時辰，人影一晃，陳謀落到空地上，結束上午的身法練習。
他自我感覺晉級鍊氣境后，八轉身法又有了極大進步，整個人飄飄欲飛，體內氣血升騰。
待晚上老道返回，他尋個時間請教由身法施展到「輕身術」的運用。
鍊氣境修士依靠自身法力，尚不能做到真正飛行，輕身術介於輕功和飛行術之間，讓鍊氣修士能低空飛行一小段距離，若是藉助法器，御器飛行則又另說了，那需要一定身家。
接著在房間練習「焰火樁」，搬運氣息運轉，慢慢平息體內氣血。
老道教他的練功法門多種多樣，不使修鍊太過單一枯燥。
中午時候，他從廚房提了食盒回房間用膳，突然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吵鬧，「嘭」一聲，木門被人大力撞開，緊著聽到桃兒的惶急驚叫。
「老爺，您怎麼了？」
陳謀心頭一驚，放下碗筷，快步出門。
一名鬍子拉碴的高瘦漢子陪同半身染血的范老道，往院子里走，後面還跟著四五個熟面孔，神色各異，低聲交頭接耳。
「大驚小怪，老子還死不了，回屋裡去。」
范老道呵斥驚慌失措的女人，又對前來攙扶的陳謀擺手示意不用，他沒那麼脆弱，低聲嘟囔：「今兒陰溝裡翻船，著了兩個小賊的道，受了幾處外傷，沒甚大礙，修養歇息幾天便好了。」
老道擔任巡坊修士三十餘年，在同階中以戰力強橫著稱。
每年總要遇上幾場兇險，受傷對他來說習以為常，死在他手下的邪修、賊子，兩雙手都數不過來。
他平素極少回安頓家族的世俗城池，便是擔心給後輩招去無妄之災。
鬍子拉碴的黑臉漢子名叫穆行，是老道一同巡視的老搭檔，他朝後面跟著的幾名修士呲牙笑道：「都回吧，老范死不了，今兒吃不成席。」
眾人哈哈大笑，起鬨瞎鬧，院子里氣氛頓時輕鬆。
范老道一口血水老痰朝提前閃開的鬍子拉碴漢子吐去，笑罵道：「就不盼著點老子的好，都給老子滾蛋，你們這些禍害死球了，老子都不會死。」
「老范不中用了，區區兩個蟊賊都對付不過來，想當年他一人獨戰五六個邪修，那才叫威風八面。」
「他個老小子，晚上將一身力氣全部撒在娘們肚皮上，還有個屁的威風。」
「范老頭是老牛爬坡，虛火了。」
混跡在坊市的底層散修，沒幾個有二兩雅骨，都是能葷能素的老油條，一開口便奔著往下三路去，相互調侃挖苦慣了，無所不用其極。
范老道身上有傷，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狼多，他罵不過眾人，差點迸裂傷口，只是催促謀哥兒趕人關門，別讓這些腌臢潑才污了地面青磚。
鬍子拉碴漢子最後一個出門，看著陳謀拱手笑道：「恭喜謀哥兒晉級鍊氣，今後可要多走動來往。」
以前來往院子里見過陳謀幾次，一眼能看出小白臉破境了，氣息尚不穩固。
暗自佩服范老頭眼光毒辣，還真撿回一個人才。
「一定，一定，」
陳謀笑著拱手將人客氣送走，關上木門，院子里頓時清靜。
范老道在兩位婢女的扶持下，慢慢走上台階，進堂屋門前，轉過身來，對屋檐下的陳謀笑道：「挨得打多成良醫，這點皮肉傷我自個能治，沒必要去看醫師浪費靈石，麻煩兄弟你替我在院子里照看著點。」
「不麻煩，老哥哥您安心療傷。」
陳謀點頭應下，目送范老道和兩位婢女進門，徑往卧房去了。
他坐到庭院邊石凳上，翻看書籍打發時間。
半個下午過去，沒有人上門打擾。
范巨然新換了道袍，從卧房走出，他開了藥方，打發桃兒去山頂的坊市鋪子抓藥，杏兒伺候著老道用些肉湯。
「兄弟，晚上不能陪你喝酒了，等傷好之後再補上。」
范巨然還有心情玩笑。
走進堂屋的陳謀在桌子對面坐下，滿屋子飄蕩藥味，笑道：「待您痊癒了，咱們要喝酒隨時都可以，不急著一時。」等老道喝完湯，杏兒收拾完桌子去了廚房，他湊近點關心問道：「是不是傷勢棘手？要不我陪您去醫堂瞧瞧放心點。」
范老道稍有些詫異看了一眼陳謀，小兄弟心思靈動，聽說他今日不便喝酒，猜出他遇上了麻煩。
他是在潛心運功療傷快結束時候，發現中了一種古怪的毒，極其細微，居然能侵蝕他的元力，嚇得他趕緊停止，派遣桃兒去抓藥是假，請相熟的醫師前來解毒為真。
老命要緊，再捨不得靈石，也要破財免災了。
他不想大張旗鼓，免得傳去丹陽坊董執事耳中，丟了手頭的差事。
有不少散修像惡狼一樣盯著巡視肥差，就指望他們出點意外，讓出占著的坑。
聽得老道已經遣桃兒去請醫師，雖然不知具體傷情，陳謀不再多嘴尋根究底。
他幫不上忙，做個會說話會安靜的美男子，不招人煩。
等到桃兒和留著山羊須的姚醫師進門，陳謀很自覺地走出堂屋，在庭院中守著，看到連兩位婢女都出來了，堂屋大門關攏，陳謀心情有些複雜。
范老道這一遭只怕是麻煩非小啊。
他要不要趁著今夜悄然離開坊市，遠走高飛？
以他從書上了解的修仙界種種，不敢賭人心善良，待今後混出名堂，再回報范老道的救命之恩和人情，他現今有能力走出那片迷霧林子。
隨即又打消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
聽說環繞坊市外圍的迷霧林子，有修士日夜巡視。
他貿然闖進去，不熟悉路途，萬一被范老道相熟的朋友逮住，他又是沒身份的黑戶，那樂子可就大了。
他該怎麼解釋？
月黑風高去林子里看風景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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