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六十一章 我的傷已經養好了八成 ……
林溪正在細看杯盞,心中默默估價,陸焰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林溪今日在皇宮吃得太撐了,半路下車走了一段路。
陸焰早她一步回來,剛才在書房看賬本,這是他每日正事。
她抬頭看了人一眼,聲音淡淡道:「聽說你今日出去了。我辛苦地在皇宮賣藝賺錢,你還不安於室到處跑。」
不等人回答,又問:「莫非背著我幹了壞事?我借口說你身體不適才沒能赴宴。要是被人撞見你到處晃悠,那可就不妙了。」
陸焰:「我保證不會有人撞見我。不會給你添麻煩。」
林溪狐疑地看了人一眼。
這位今天真是哪兒都透著古怪。
她是想挑個腦子好的夫君,但是他這樣腦子轉太快的。那好像也不太合適。
但現在不能後悔了……
算了,畢竟他很能幹活。
陸焰從後面,把林溪摟在懷裡:「聽說你今日擔憂茶太燙,特意舞劍,讓他們看愣住了許久。等再想起喝茶時自然不會被燙到,真貼心。」
林溪滿頭問號。她琢磨這不像夸人的話。
剛想推開人,餘光瞥見了一個影子……於是打住了動作。
何持讓聽完了林彥的告狀,等不到明日,今晚就要就找毛毛談一談。
剛繞進院子,就瞧到了抱在一起的小夫妻。
他馬上又退了出去。
算了,還說明日再和她說吧。
何必一來就恐嚇別人呢?動刀動劍怪嚇人的。
等說不通,不得已之下,那再去採取一些措施。
至於陸焰,接觸多了,何持讓發現對方心機頗深,十分內斂老道。
但眼裡卻藏著對妹妹的綿綿情義,可能這點陸焰自己都未曾察覺。
到底是毛毛自己選的夫婿,他也不好說什麼。
瞥見何持讓離開,陸焰輕笑:「我幫你躲過了責罵。」
林溪心有餘悸:「多謝多謝,好兄弟。」
她寧願去跪兩個小時祠堂,也不願多抄五張字帖!
但最好兩種都不要。
等過了一夜,兄長的氣消得差不多了,她檢討的態度真誠一些。
想必也能矇混過去……
陸焰還欲說話,丫鬟進來說水已經備好了,讓大小姐去盥洗。
林溪今日又是坐馬車,又是運動,踏雪叫人特意備下了花瓣浴。
不然又香又滋潤,還能平心靜氣。
陸焰微微一笑:「夫人今日累了,是否要我伺候。」
林溪警惕地看著他:「你不許進來,你要是偷看我洗澡,那我也偷看你。」
話音一頓,察覺得這樣並不能震懾對方,補充又說:「我把單武叫過來,讓他帶著侍衛一起看你洗澡。」
她一直不習慣洗澡時候旁邊也站著人,總覺得怪怪的。
一般是她洗完了,丫鬟再進來去收拾。
就算是陸焰也不行,不對,是更不行。
陸焰:「單武不會願意看的。」
他家夫人和尋常人的思路,永遠不太一樣。
原以為她心悅自己,才會幾次三番尋來要嫁給他。
可根本不是。兩個人能成婚,這也只能是上天賜下的姻緣。
「我可以給他們加俸祿,那就願意了。」林溪說完,轉身去了盥洗室。
陸焰:「……」
為了對付我你都捨得花錢了……
可見心裡還是在意的。
其實兩個人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但有太多時候,他都不想走。
初見只覺得她是個不太一樣的世家女。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會時不時想起她,會期待每晚的見面,會回憶她說過的話。
到此為止,他就應該走了,可是卻沒有動。
還很不妙的有了佔有慾,不喜歡她身邊出現的男男女女。
他面上不說,卻會反覆推敲每個人和她的關係,在乎程度。
察覺的動心,陸焰除了意外還有欣喜。這一定是上天賜的緣分,而不是劫難。
林溪從盥洗室回來,抬眼就發現陸焰笑得燦爛。
她有些狐疑,但也沒有問,徑直去床上睡覺。
陸焰走到床邊,低頭聞了聞:「好香。」
「你用了踏雪準備的花瓣,也能一樣香。」
她為什麼不許陸焰剛才跟進盥洗室,不是怕對方忍不住,是怕自己忍不住。
小毒菇很毒,能麻痹人的神經!
每次親過來,都瞬間偷走了她的知覺。
可能是被偷走知覺,大腦反應不過來。開始心跳會漏跳了一拍。
但等反應過來,那就會越來越快!
這可是練武大忌,五感被麻痹,連著脈搏都無法平緩!
陸焰垂眸:「我和你說一件事,我的傷已經養好了八成。」
林溪不動聲色道:「哦,祝你早日好到十成。」
腦子想得卻是,那是不是代表著她成不了寡婦了?
要和這個人一直做夫妻嗎?
怎麼辦,他一直活著不死,這可不是她一開始的計劃。
林溪正在七想八想,在對方親過來的瞬間,卻下意識張開了嘴。
看吧看吧!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了。
該死,這比她舞劍的時候快多了。
好吧,也還不錯。
——
凌晟來周國之前就把大致情況摸了一遍。
周帝子嗣稀薄,端王已死,眼下太子幾乎是廢了,最有可能登基的就是信王沈重霄。
誰說沈重霄是個心機深沉的人。不過,他打算從這裡入手。
宴會的第二日,凌晟求見周帝時,帶著許多珍寶,一改之前態度。
周帝還在狐疑,凌晟便鄭重其事地求娶了那位昨日被提及的醫女。
不是為了美色,凌晟有自己謀划。
信王對昨日坐在他身側的醫女不同,雖然借口說是醫女治好他的腿。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有鬼。
他先提出一個幾乎不會被允諾的要求,後面才好慢慢談條件,博取更多。
信王一定會攔著周帝賜婚,到時候父子關係被離間,他就能見機行事。
若是信王願意割愛,他也不虧,白得了一個美人。
而且哪怕信王妥協,父子關係依然會受到影響,不能再一條心。
這個計劃進退皆可,他都想為自己鼓掌。
黎國能派凌晟在這個節骨眼,作為欽差出使周國,自然是有一番考量。
凌晟非只有一腔孤勇。接風宴上的狂悖是為了試探。如今的誠心求娶也是。
他臉上堆著笑:「我母后是周國和親公主,按照親疏,我該稱陛下為舅公,我會許那位醫女側妃之位,不會薄待了她,還望陛下成全。」
對方態度如此誠懇,周帝也不好拒絕得太生硬。
只是一求他就答應,未免有失大國風範。而且考慮到那位蘇醫女和信王關係匪淺,信王的腿傷全靠她照料……
這事情自然也得事先知會信王一聲。
雖然心中有思量,周帝卻已經默許了這門婚事。
許出個醫女便可以化解眼下危機。這又何樂不為?
屆時把蘇漾漾破例封為郡主,拔高一下身份,那就再無不妥。
凌晟剛從宮裡出來,他求娶的消息便傳開了。
昨日宴會在場的人,大多覺得意外,畢竟當時看不出半點黎國皇子中意的苗頭。
沒在場的人,倒覺得很合理。
那可是名動京城的蘇姑娘,不知多少青年才俊拜倒在對方裙下。
現下不過是多一個黎國三皇子。
——
太醫院。
蘇漾漾聽聞此事,手中的葯杵失手摔落,觸地裂成了幾塊。
她下意識去否認這個消息,在得知並非訛傳后,也顧不得收拾,匆匆便出了宮。
看著遠去的背影,一位宮女嘆道:「她應當不願意。」
「這可是玉石啊,摔了多可惜。」另一個宮女看著地上碎成幾塊的葯杵,滿臉惋惜。
連著葯杵都是玉石做的,宮裡也就蘇醫女獨一份了。
她的事情,輪不到十年俸祿都買不起這麼大的玉石的小宮女置喙和心疼。
—
蘇漾漾不想嫁給那個暴戾的男人,更不想遠行千里去一個陌生地方。
她不會坐以待斃。
只是她未曾想到,平日里對她推崇追隨,說願為了她一笑出付出所有的那些男人。現下都袖手旁觀。
蘇漾漾只是旁敲側擊暗示了自己不願,不想那些人話比她還多,情緒還激動……
那些世家子惋惜如花似玉的一個姑娘遠嫁千里,還是嫁給性格惡劣的浪蕩子。
不難預料,美人此後大概要被蹉跎。
雖然心生憐愛,但要讓他們去為她求情,那卻不能。
事關兩國邦交,隨意開口定然會觸怒陛下。
這些懂得心疼紅顏知己,會大義泯然的指責,但卻無能為力的男人……們。
當然他們也很無奈,皆有親族父母要照顧,不少還有髮妻嬌妾。
不可能賭上這一切。
蘇漾漾漸漸心冷,明白這次能幫她的只有沈重霄了……
在她的預設中,世家出身的朋友們一起幫她求情,不會不成功。
未曾想到會變成這樣。
可是她明明沒做錯?憑什麼倒霉的人是她?
這個念頭一出來,她心中更不能平靜。
她不甘心。昨日出盡風頭的人明明是林溪。
若是林溪還未成婚,那位黎國三皇子大約會求娶對方……
蘇漾漾抵達信王府時,早已經筋疲力盡,腦子裡更是一片空白。
王府門口的侍衛等候多時,忙把她迎了進去。
「王爺一直等著呢。」
書房裡。
沈重霄見到進來的人,忙站了起來。
見到她眉頭緊鎖,沈重霄有些心疼,開口寬慰道:「漾漾你不要擔心,我已經想到了辦法。」
蘇漾漾抬頭:「什麼辦法?」
沈重霄:「我會和父皇呈情,說你身份太低不宜嫁給黎國三皇子,我會舉薦別人,替你嫁去黎國。」
蘇漾漾想問會舉薦誰。
話到了嘴邊卻打住了。不管是誰,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只要定了和親的人,這場風波很快過去。
一切還和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