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這邊才收到聖旨,那邊宮裡又傳來了消息。周帝派了蕭春鶴去兩國邊境,當這次的調停使者。
林溪聽到這個消息,頓時眼前一黑。
"你說皇帝到底怎麼想的,為什麼要派那個人去?難道沒其他人可信了嗎?"陸焰微微一笑:「皇帝能相信你們國公府,自然也能相信蕭家。」
"這怎麼能一樣?"「這當然是不一樣。」所以他的王朝註定不能長久。
周帝尚未登基前,親眼看這個妻弟長大。髮妻去世后,他對蕭家的恩賞就更多了,其中最多的就是妻弟蕭春鶴。
周帝和幾個兄弟關係皆是一般,很多情感就寄托在這個妻弟身上。說是把他當成親弟弟來看也不為過。
林溪:「我只知道不能讓蕭春鶴就這麼去南境。」這個人一肚子壞水,兩家也早就結仇。閉著眼睛想都知道他一定會從中作梗。
此事不能袖手旁觀,林溪把國公府所有侍衛叫了過來。她讓單武帶隊,現在就出發。
悄無聲息地跟上蕭春鶴,想也知道,眼下對方身邊有不少高手。刺殺不一定能成功,不過躲在暗處盯梢倒是問題不大。等到合適時機,和她的舅父示警,想必也能很大程度降低風險。
單武猶豫道:「我們都走了,大小姐怎麼辦?」
林溪:"不用擔心我,憑我的武藝,一般人不要想近身。而且若是真有人能對付我,只怕你們在這裡,那也無濟於事。"
單武:"……"好吧,雖然這話有些直接,不過卻是實情。
以大小姐的身手來說,京城裡能動得了她的人寥寥可數。
林溪送走了這隊人,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還是很不放心。但是眼下這個狀況,她也不能一同跟去。
林彥指望不上,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小傻瓜。
踏雪雖然掌管府內大小事,但面對風雲波譎的朝堂,她說話分量不夠。至於陸焰……林溪到現在為止,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這個人。
不到迫不得已,她不能離開京城,必須在國公府坐鎮。
三天一晃而過。何持讓每次有了頭緒,再深究下去,那條線索就夏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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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密地計算過,殺人前後的每一步,連著他們大理寺查案,也是遵循對方早就算好的節奏。總是晚了一步。
京城人人自危,和黎國三皇子有過接觸的人,都被——問過話。
黎國和北辰使團沒有案發時間,不在場證明的十八人。最後那十八人,也都——排除,全都不是兇手。
林溪一心想著這事能快點結束,不要波及國公府。黎國要的是交代,把信王推出去自然能化解危機。
何況他還有作案動機,黎晟一心求娶蘇漾漾,蘇姑娘和信王關係過密。為情殺人不是很正常嗎?
只是眼下這個案子是她兄長在審……她並不敢輕舉妄動。
大理寺既抓不到兇手,何持讓索性從殺人動機上入手。
這麼乾淨利落的手法,顯然不是泛泛之輩,能做到的只能是各國皇室,又或者貴族。周國的世家貴族,即便是對凌晟的囂張十分不滿,但也不至於一氣之下就殺人。沒人比他們更希望能和平度日。縱情享樂。
凌晟母親是周國皇后,他前面還有一個哥哥,是周國太子,兄弟倆感情一直很好。凌晟一直以他大哥的吩咐馬首是瞻。
在他們兄弟、母子的聯手中,黎國其他皇子都非常安分,絕對不可能下此狠手。北辰的使者,還指望著能跟在黎國後面打秋風……自然更不是他們。
排除這些選項,何持讓想到了趙國。趙國日前才和周國打過一場仗,若是他們乾的,不正好可以藉機行事。
何持讓又讓大理寺的人,去盤查每一位留在京城的趙國人。重點排查事發前三個月來京城的外地人,事發后又突然消失不見的那些人。
幾天排查下去,耗費了大量人力,還真的鎖定了幾個嫌疑人。只是案發後早就已經人去樓空。
陸焰一直知道何持讓查案的進度。
知道后也十分意外,幸好他沒存著僥倖,當天刺殺結束后所有手下就全數離開了京城,一個也不留。
泥牛入海,哪怕他們真要查,或者把人抓回來。那也要耗費較長的時間。到時一切都來不及。
何持讓查到的所有線索都指向趙國,但是也只是線索,沒有實在證據。黎國和北辰的使者既覺得有理,又覺得不能完全坐實。都是態度未明。
這邊正在僵持不下,那邊就已
經傳來了消息。黎國和北辰同盟的十七萬人,集結買大周南鏡。
消息是有滯后性的,信差哪怕日夜不休,也要奔波七八日。可能如今已經打起來了。
朝堂上亂鬨哄的一片。
甚至有人出主意說,把縣主和蘇漾漾一同嫁去黎國。雖然眼下人已經死了,但是兩個女子可以作為未亡人扶棺。說不定黎國看見他們的誠意,還真的不打了。
提出這個建議的大臣,隔日上朝沒有來。聽說是在上朝的路上,被人拉去偏僻小巷子打了一頓。
打人的傢伙來去如風,這位大人和兩個隨從都沒有看清對方長相。只能驚嘆京城風氣竟然如此之差,連著朝廷命官都有人襲擊!搶了他的錢財便罷了,居然還動手打人,一把老骨頭差點交代了。
嗯,林溪難得起了個早床,撿到了一個錢袋。
眼下周國進入了備戰狀態,林溪其實不太擔心,她派了單武他們提醒過舅父。
真刀真槍比畫,他舅父未必不佔優勢。
即便是兩國聯盟,也還不到山窮水路的時候。
聯盟也有弱點,畢竟誰都想要更大的好處,卻不願意出更多的力氣。
只要分化他們關係,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要不然就把大部分兵力集合起來,只進攻其中一個國家。這樣另外一個國家就會心有不平。
要不然就許諾一個國家好處,有意拉攏。又一邊對另外一個國家冷處理。
林溪能想到這些,她舅父戍邊多年自然能想到。朝廷已經派人不斷往前線運送糧草,為備戰準備。
而她能穩住京城局勢,那就是幫舅父打贏了這場仗助力。
林溪安著慰自己,心態平和彷彿一切都不是事。見她這樣,國公府也就都淡定了下來。
直到這日,來登門拜訪的人不止崔聞玉,還有她的母親。
林溪一見到人,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雖然兩家關係不錯,但一直都是崔聞玉來往比較多,這樣低調一點。她和崔蔚然相談,大多是通過崔聞玉每次往返帶的書信。
崔蔚然也沒有說客套話,她上前一步,拉住了林溪的手:「我說的話,你要平復心情認真聽。」「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崔家經營這麼多年,為求自保,自然也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消息途徑。」
林溪開門見山地問:"姑姑,是不是事關我的舅父。"
崔蔚然點頭:"眼下兩國交戰,朝廷派人運糧草去前線。我收到消息,運送的人里,混入心懷不軌之徒。"
「經過滄州路段,有人慾行不軌。我不知道具體要做什麼,但若是屆時糧草沒有了,只怕是情況不妙。"
林溪蹙眉,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對於行軍打仗來說,沒有比糧草更重要。
眼下她手中得力的人,早就已經派出了。若是派一般人去,未必能夠處理此事。思想向後,林溪決定自己親自前去。
事態急轉直下,若是處理不好,恐怕整個國公府都要受到重創。
何持讓不在府上,他依然沒有放棄追查殺人兇手。
和外面放出去的消息不同,他已經抓住了其中一個參與的殺手。只是對方骨頭很硬,暫時還沒有吐口。
林溪叫來了林彥,拍了拍對方肩膀,笑著說:「照顧好大家,我相信你能做到。」
林彥用力點了點頭,他其實也想跟著林溪一起去,只是國公府更需要他坐鎮。
臨走之際,林溪又看了眼陸焰。這個人放在眼皮子下她很放心,但若是不在眼皮子底下,那就不一定了..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
陸焰:"所以你若是不回來,又讓我陪葬對嗎?"
林溪嘆了口氣,認真地看著人問:「我能不能相信你,相信你不會對國公府不利的事情。」
陸焰:"能。"
林溪:「畢竟吃了這麼多補藥才調理好的身體,若是我不能回來,你就自己走吧。」
陸焰:"不要我陪葬嗎?"
林溪:"不用了。"
陸焰眼神炙炙地看著人。
他忽然想起來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林溪站在桃花樹下,嘴角噙著笑,眼神明亮。那時候的自己還未曾察覺,他的世界,已經被她就此點亮。
她身上有種不馴和孤注一擲,彷彿荒原上的野火。那把野火燒凈后,
他也會被餘熱燙到。
林溪交代好一切,便策馬往城外狂奔而去。有些事她必須去面對。
剛出了城門,她就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轉頭一看,夕陽的餘暉里是騎著馬的陸焰。
陸焰騎馬來到對方身邊:「我和你一起去。」林溪:"……"「我早和你說了,我的身體無礙了,我和你一起去。」他的聲音篤定。
林溪:"為什麼和我一起去?"
陸焰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想清楚這個問題前,他人就已經到了這裡。也許,不,他這就是放不下,心有牽挂。
兩個人本來不是一路,只是有太多次他,都不想走。甚至於想跟著她走。
他殺了黎國皇子,把局面攪得一團亂謀取利益,是遵從本心。而現在拋下一切陪著她走,亦是尊從本心。皆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