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謙謙君子,國士無雙
在李瓔珞回答兩個問題時,蕭不語已經確定了她軍方的背景,嗯,很深!
到現在為止,她的身份已經一目了然:朝廷欽差。
蕭不語心中『咯噔』一下,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按照以前就設計好的套路,很快他就有了一套完整明確的應對方案,甚至連該用什麼人設都想好了。
「果然是有備無患啊,五好縣太爺還得接茬演,好在這款人設熟且易上手,管用。」
見到蕭不語突然閉口不言,李瓔珞奇道:「大人為何不繼續說下去?」
蕭不語慫了慫肩,兩手一攤無所謂地說道,
「神物既然只被我大齊所用,本人目的就已經達到了啊。」
說完,他兩手一背,神色越發悠然……登高台,真箇是超然。
若不是有牆擋著,他的目光應該看到了詩和遠方。
「傻娘們,難道我會告訴你,這兩件東西保存期短,根本就賣不遠。
再說了,我也不認識外國商人,想賣給他們也沒招啊。」
若是李瓔珞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一定會一劍削掉他的腦袋。
「於我大齊國,蕭大人可是有潑天之功,為何不密信給朝廷?
我相信,朝廷必然會大有封賞。」
「封賞,能有我自己賺的多?」
蕭不語心中很不屑地想,可絕對不能表現出來。
他一甩衣袖,舉頭望天,額,望天花板。
「功名利祿如浮雲,蕭某要的是兩件神物為我齊國所用,至於封賞和我個人的榮辱得失,並不放在心上。」
「好」字差點就脫口而出,李瓔珞被震驚到了。
這才是謙謙君子該有的胸襟,這才是為國為民的好官。
這是何等的高風亮節的國之幹才,世界上,居然真有如此淡泊名利之人。
此事若真的論功行賞,以此人的貢獻,起碼封個男爵,賞萬金。
沒成想他,居然不屑一顧,只為保密讓齊國能獨享神物。
「蕭大人淡泊名利,胸懷之豁達,堪稱我大齊國讀書人之楷模,真乃無雙國士也。」
封賞封爵都不要,能不豁達嗎?
很好!
哥要的就是這個評價,很合適我,的人設。
談話節奏必須掌控在手中,蕭不語搖了搖頭,面帶回憶目光看向窗口,繼續回答問題。
「說起平安縣的城門,於三年前開始修建,前後歷時一年三個月零八天。」
聽到他說起城門,李瓔珞再次來了興趣。
但聽到他說起修建時間,她不由蹙眉。
相比起修建的時長,她更關心修城牆的原因和用了多少銀子。
「建造城門期間,我平安城上下緊衣縮食,所有人更是日夜加點任勞任怨,只為早日完工。
具體耗費了本縣多少錢糧,就連我這個縣令也難以計算。
我只記得建造城門期間,本縣前後有二十三名縣民,為之身亡……」
這就是說話的技巧,不談金銀,只談傷亡。
這樣才能凸顯他視錢財為糞土,愛民如子以人為本的人設。
說到此處,蕭不語面帶哀傷聲音哽咽,似乎怕被李瓔珞看到,扭過身體背對她。
良久后,他才繼續道,
「三年前,我平安縣戶不過五千,人口不足三萬,要那麼高的城門作甚?」
表面上他在自問自答,實際上是在邊說邊編造理由。
「既然如此,那不知蕭大人為何,又要耗費如此之巨,建造城門那?」
李瓔珞已經學會捧哏了,她在不知不覺間,完全跟著蕭不語的節奏在走。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閃動,儘是好奇。
「是啊,為什麼?我不能說為了保護我小命吧?」
燒腦啊!
「呼!」
蕭不語長吐一口氣,感覺自己實在編不下去了,乾脆往死里吹,越不靠譜越離奇越好。
「我修建此處城門,乃是為了我大齊國的攝政王,也為了在前線浴血的將士。」
害怕對方追問緣由,他急忙使勁一扭自己的大腿根,哦呋酸爽!
差點叫疼跳起來,不過,眼眶裡也含了熱淚……
「可憐我們縣那二十三名縣民,他們只知道修建城門,到死都不知道他們是為國盡忠,給攝政王他老人家盡孝啊!」
啥?
你修個城門,怎麼就為國盡忠?
還為我……盡孝?
李瓔珞有些哭笑不得,可她還是在腦海中,迅速翻起三年前的戰場記憶……
齊國本就貧瘠兵少將寡,最慘烈時傷兵過半,幾乎所有人都勸她回防京都,借重都城高牆壁壘防禦。
還是有了麻沸散和洗得凈,才勉強守住邊塞。
一幕一幕如影像,在李瓔珞腦中回放……
「我知道了!」
她雙眼突然一亮,想到了其中的關竅。
「想必蕭大人,當時一定時常關注我邊關情況吧,你也一定知曉當時我軍吃緊,隨時有兵敗之厄。
所以,你才提前在此督建要塞,就是為我邊軍建立第二道防線。」
蕭不語適當地做出,一副我很吃驚,被你看破了的樣子……
「當我攝政王是假的嗎?在我強大的推理面前,無人能有所隱瞞。」
李瓔珞不免有些得意,她作為軍事奇才,越想就越覺得事情並不簡單,其中的軍事目的意義非凡。
「有了平安縣要塞,我軍兵分兩路可以與皇城互為掎角。
從而一舉扭轉我軍不利的戰略頹勢,隨時可以兩兵夾擊來敵,妙啊!」
蕭不語使勁點了點頭,心中暗贊:傻白甜都會搶答了,你說的簡直太好了!這個借口,科學!
「正是如此!沒想到眾人皆不理解的苦衷,一直隱藏在我心中的秘密,竟然被姑娘你一語道破。」
說罷,他沖著李瓔珞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虎目含淚熱切地看著李瓔珞,就差伸大拇哥高喊:你懂我,生平得一知己足矣。
「在蕭某眼裡,攝政王和我齊國將士,才是我國之根本。
我大齊缺少了誰,也不能缺少他們,有他們在,我大齊就在。
比起他們,我個人的生死,有何道哉?
現如今我大齊已然獲勝,我心愿已了,若不是顧念故人之託,我早就追隨先帝而去了。
至於這所謂的僭越之罪,我認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