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斬斷過去的劍
猶如夢幻中經歷般,北落村聚集著的人群之多,遠非無情真尊昏迷所能想象。
歡欣的玄門各派弟子,將比之當初面積大上數倍的村子圍的水泄不通。便很快了解到,不日前,仁愛神已與玄門達成協議,更已證實,原本佔據天玄仙境的黑色妖魔以及諸多妖精鬼怪如今都已撤離。
只待一過明日,一幹流離失所久已的仙門弟子緊皆得回。
無情真尊略為打聽得知,為此事不能接受者寥寥無幾,雖大多不甚開懷,卻都被同伴說服,多年奔波爭鬥的苦不堪言,實在已讓這些本不曾體驗滋味的仙派弟子厭倦,如今得有這等結果,哪裡還有更多奢望?
讓人意外的是,竟也有為數百餘的玄門弟子,甘願留在極北之地,任同門朋友如何勸阻,不為所動。
如此鬧哄哄的知道天黑,又再放光亮時分,大多過去的仙境世俗仙派弟子,一併離開出發往天玄仙境。留下的,無不是各大小仙派中聲名赫赫者,卻將是隨魔尊前往仁愛神,參與這盛大的儀式。
不久之前起,蘭傲被稱為唯一神帝。起先當然惹來諸多仙魔殘餘抗爭之人的暗地譏笑,但如今,早已得到幾乎所有的承認。
自天地初開玄門九真祖帶領眾徒至此天地,人與妖魔,仙與魔的鬥爭就不曾真正停止過。正與邪的界限,讓無數人以為那將持續到永遠。
茫茫大海之中,那不稱呼為禁地懲處里,流出黑色的毒素,污染大地,如今的大地,除卻這極北之地一偶和玄魔仙境之外,再沒有任何色彩,都已成為黑色。
黑色的樹林。黑色的野獸,黑色的河湖江海,黑色的磚石土地,黑色的金屬玉石,黑色地人也吃著黑黝黝的糧食,喝著黑水水液。
大地以及萬干生靈。無可奈何的被黑色所吞噬,無力抗拒和改變,只能逐漸的承認和接受。於是大地成為黑色,於是仙魔正邪都已成為過去,黑色成為唯一主旋律,而帶來著片黑色的蘭傲,成為凌駕於一切最高神帝。
冥門一支,玄魔兩道,萬千派別。盡皆臣服。除卻那極少數至今仍舊認為,一切還能回到過去的群體外。蘭傲所征服地一切,不由讓人以為,將如同他那具真神軀體般,將會永恆。
無情真尊看著整裝待發前往五指峰的身邊人,心裡不由感嘆莫名,她從來沒有想到,玄魔兩道積累萬千年的諸多絕對衝突的信仰,價值。認知等等,會如此輕而易舉又如此迅速的被黑水所粉碎。
如今玄與魔那過往各自所信封的一切,早已混淆的不能區分。
於是她忍不住對身旁的一個弟子發問「現在,指引天地的規則是怎樣?」
那弟子神色明顯一愣,復又綻放笑容著答道「仁愛神已許諾。玄門和魔門地領地將一如過去,所有的諸多規章律令也絕不強要更改,當然還是跟過去一樣地啊師尊!」
無情真尊默然,她心知不可能一樣。都已被黑水所粉碎,都已被蘭傲所征服。混亂的大地和人們,再沒有過往那些分明而堅定的信仰,都將歸入混沌,再不可控制的改變中,漸漸變化,繼而衍生。
蘭傲捨得作出這些看似放手的決定,不過因為他知道,被粉碎的一切,都必然新生出為他所掌握的一切。仍舊維持著恢復過去信仰的群體,無須他刻意去做什麼,都將會逐步被身旁更多變化地人們吞噬或是毀滅。
無情真尊隨著在天玄韻帶領下的玄門眾人到達五指峰周遭,看著周遭一張張面孔,看著天玄韻嚴重那深深沉沒的絕望和麻木。
她的心止不住痛苦起來,為他們,也為自己。她突然想念起那死去的非語,突然想起她從記事至今地一切,不得不讓她認為,那些過去有多荒唐可笑。
她忍不住在想,當初殺死非語的軒轅小帝,會否有一日如她此刻般,體會這種荒唐的感覺。如果一切以為必然不可逆轉未來,全都是可變的,那麼她當初不救非語地理由,以及他殺死非語的理由,一樣是種可笑。
她所堅持著地無情門道義啊,在哪裡?
她帶著這種悲哀又近乎絕望的心情,踏上五指峰,與豐物以及過往見過幾回的魔宮侍女一併,安靜的立在魔尊身後。
魔尊那張平靜如往的臉龐,輕輕抬起,眺望著大雪飄揚的遠空。那裡,漸漸露出一群黑色妖魔的身影。
前來迎接的人,終於到了。
在這之前。
剛離開北落村的蘭帝,碰上闊別已久的希。他微微有些吃驚,禁不住懷疑,莫非當初所交待的事情,她又有結果了?
果然。不待他問,就聽她道出意外消息。軒轅小帝如今的下落,已有眉目。
她說,本來不可能尋到。但恰巧,冥門雖未得魔尊長袍,但為明日之事,也必須及時宣稱重建,負有管理輪迴之職的冥門,初時雖不需當真建立的如覆滅之前,本書轉載文學網卻也不可太不成體統。
故而,軒轅小帝與日前,尋上逍遙山,開出重金懇請逍遙仙子相助。
天下人人皆知,能與玄魔仙境同日而語的,唯有逍遙仙境而已。要奴駕逍遙仙境變化運轉如意,非逍遙仙子親去不可,也是因此,得知冥門將建立何處,而軒轅小帝無論如何都會現身。
蘭帝得知這些后,很匆忙的就離開了,感到五指峰時,簡單交待句有急事耽擱,遲些到達后,就著無情真尊先行隨眾人陪同趕往仁愛神城。
而後自又匆匆離開。這過程,不曾拿眼看過魔尊。
蘭帝腦海中,就只有三冥山這個地方,只急切的想要見到久無音訊的軒轅小帝。
記憶中,懲處之地二公子當年第一眼見到依雲時那種,不能抑制的。無論如何都要娶之為妻的情緒瘋狂膨脹著。如今的對象,卻是魔尊。
狐妖當初對他所說的話,不知多少次在腦海中響起。每每他凝神修鍊時,木然觀雪時。他本來等的下去,本來覺得,即使當真明日之後才能知曉前世。也無妨。
但內心那股瘋狂澎湃的憤怒,卻讓他無法等下去。二公子當初對依雲道過地那句話,在他耳旁不斷如炸雷般響起。
「這天地之間,你嫁得誰?你只能嫁我!」
天色漸亮時分,蘭帝趕到三冥山。
三冥山,終年為迷霧所覆,在黑水未曾污染泛濫之前,此地的霧氣就呈黑灰色,如今。完全是漆黑,這裡不曾有過寶物出土傳說,也不生長什麼珍貴植物。甚至連妖精鬼怪都似沒有。
自然也就一直無人出入來往。
蘭帝在漆黑籠罩的迷霧中徒步行走一個時辰有餘,才終於從分散隱藏的陣發中尋到入口的痕迹。法陣已然架設,想來逍遙仙子早已經將逍遙仙境架設了起來。
摸索嘗試半響,終不能利用法術將幻境入口打開。又不願硬生以劍氣轟出通道增加維持幻境的法寶負荷,更怕萬一因此導致法寶毀滅,卻就太對不起逍遙仙子了。
當即在入口幻境外,運功大喝一聲道「軒轅小帝!速速出來見我!「
這一聲喝,直如炸雷。周遭山嶽均都顫動,隨即就聽見回聲中夾雜著不少岩石迸裂滾落動靜。
諸般聲響動靜終於安靜下來時,蘭帝身前地亂石空地,突然晃動扭曲起來,軒轅小帝著一身極似忘情門真尊的長袍身影。漸漸清晰。
才一現身,就不客氣的質問道「我們的約期,不是明日么?」
蘭帝更不客氣,直言道「我要求今日。「
軒轅小帝搖頭道「那不可能!」
說罷。就見蘭帝將身上魔尊長袍脫下,露出裡頭的貼身勁裝。將那件寄存著冥門幻境本源力量的長袍遞近他面前,一字字道「今日不行,魔尊長袍從此再不會存在。你沒有選擇,必須今日!」
軒轅小帝露出一臉無奈之色,探手道「實話告訴你吧。所以定在明日,只因為妖后許諾,明日才會把『心』送到我手上,提前哪怕一刻鐘,都絕無可能。」
見蘭帝神色寫滿憤怒和驚訝,忙又道「實話說,如果不是這樣,我和依稀根本沒有可能從妖後手里奪得『心』。當然,若非如此,恐怕妖后也未必能讓『心』得以完整。這是個簡單的交易。你如果非要今日得到它,只能去找妖后。」
蘭帝沉默不語,眸子中的憤怒和急切卻更見明顯。
軒轅小帝語帶關懷的道「是否你聽說什麼,才突然如此?」
「沒有。你這麼問,是否因為你知道什麼?」
軒轅小帝微笑道「傳聞,都是些不能相信的傳聞。譬如說,依稀曾尋到一個過去的魔宮侍女,不過已經瘋了,魂魄受損,怎都不能治癒。
她說,魔尊和妖后都是劍帝地妻子,又說其實魔尊才是劍帝的妻子,還說,其實劍帝極度痛恨魔尊,若不是為妖后之故,早將魔尊殺死。如此之類,顯是胡言亂語而已。」
蘭帝聽罷再沒有心情跟他廢話,急切和憤怒的情緒越漸膨脹,恨不得就要衝往仁愛神城硬將魔尊抓走。理智卻又讓他認為,必須先得到『心』了解裡面寄存的過往一切。
軒轅小帝這時候又道「如果你當真很急切。不若,算作提前交易吧,我可以告訴你『心』如今在誰手裡,你若認為能去拿到的話,就算是我們的交易提前到了今天。如何?」
「你說。」
「逍遙山,逍遙黑心手中。妖后說過,「心,會交給他,而明日,我也是從他手中取。」
蘭帝不假思索便將手中魔尊長袍拋擲過去道「成交。你最好讓逍遙仙子逗留此地多些時候。」
軒轅小帝接落再手后,掩不住的流露出激動神色,卻仍舊聽清他的話,答道「這不可能。半個時辰前,她已經離開了。」
「什麼?」
「說是逍遙山出了大事,她必須親自回去處理,甚至連支撐幻境地法寶都暫交予我,連運用秘法也一併相授,看來確是十萬火急的大事。」
蘭帝再沒心思理他,不知逍遙山到底出什麼變故,竟讓逍遙仙子片刻都不能逗留,如此貴重寶物都全交由軒轅小帝這個不熟悉的陌生人暫時保管。
正要走時,突想起什麼,就沖軒轅小帝道「如今魔尊長袍你已到手,逍遙仙子的法寶就由我一併帶去逍遙山吧!」
軒轅小帝無所謂道「我本也這麼打算。」
就見他迅速念動一段咒文,手中的魔尊長袍迸發出一股強大驚人地死冥能量,與之同時,所立之地又一陣扭曲晃動,一枚散發著七彩光亮的戒指,緩緩飛落蘭帝手掌。
「據說這是昔年彩光飛龍族無上至寶。」說罷,又自驚嘆道「誰能想到區區一枚這般小戒指,竟具備建造如玄門仙境的強大能量!」
蘭帝卻無暇聽他感嘆,料想軒轅小帝也不至於敢為這法寶騙他,匆匆一句再見,再就閃離當場。
待他消失不見半響,軒轅小帝才激動發抖的捧著魔尊長袍,縱聲狂笑不止。
不久之後,當蘭帝接近逍遙山時。
意識到逍遙山地確發生非同一般的事情,準確說,正遭遇強大地攻擊。諾大的逍遙山,連帶周遭散布的大小法陣,無不被一股足以逆轉天地運作的結界籠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