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皇家都是利益動物
南宮待了半天，吃過了午飯才走。
送走了南宮袁昊美美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很尷尬的換了褲衩，一個人偷偷在屋子裡自己洗，然後鋪在炕頭上煿干。
躺在炕上袁昊進入了神遊狀態，臉上不時綻放出白痴般的笑。在短暫清醒的時候，會聞聞自己的手指，彷彿那裡還殘留著南宮柔夷的清香。
或許，這就是戀愛的味道。
戀愛中的袁昊好像沒有發覺，外面的世界正朝著對他十分不利的方向發展。
郅都來了，一陣叱責之後，小院子里再也沒有任何訪客可以進來。
沒有將袁家人攆走，已經是郅都能夠做到的極限。估計，這也是劉啟能夠做到的極限。
冷清下來之後，袁昊反而更加的安逸起來。實在不耐煩那些虛情假意的吃吃喝喝！
紈絝們看著紈絝，實際上都是以利益為先。若是袁昊被幹掉，爭奪自己家產的行列里，平日里稱兄道弟的紈絝一定能排上頭幾名。
劉啟終於感到宗室王侯們龐大的力量！
各地郡縣的奏疏，雪片一樣飛向長安。口徑非常一致，請斬袁昊首級，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當然，按照傳統會給袁昊按上各種各樣的罪名，而且要類比禍國殃民的各位先輩。
「混蛋，拿袁昊比趙高。他又不是宦官！」劉啟甩手將手中竹簡扔到了地上。
「陛下息怒！」蒙焦很是貼心的給劉啟端上一杯茶。
現在，劉啟已經習慣了喝袁氏炒茶，對油膩膩的茶湯敬而遠之。
「不喝了！去劉家小寨。」煩心的時候，劉啟總是願意去王娡身邊待著。
也只有在王娡身邊，他才聞不到那麼多的陰謀味道。
步攆在劉家小寨門口停下，王娡很守規矩的站立在門口，如同以往那般恭迎。
「跟你說過幾次了，用不著守這樣的規矩，在屋裡面迎駕也是一樣的。」劉啟伸手攙扶起了王娡，一如王娡剛剛進宮時那樣，拉著王娡的手往裡面走。
「在屋子裡面迎駕不恭敬！」王娡被劉啟拉著手，小鳥依人般跟隨在劉啟身後。
「彘兒呢？彘兒又去神仙殿了？」劉啟皺了一下眉頭。
「彘兒吵著要去看袁師，我把他打發到雅築小苑去，讓南宮看著。
朝廷這樣的時候，彘兒實在不宜再去廷尉署，免得給陛下添麻煩。」進了劉家小寨，王娡親自給劉啟更衣。
「哼！這些人偏偏逮著一個左庶長做娃樣子，當朕不知道？這是在削朝廷的臉面，削朕的臉面。
若是朕殺了袁昊，今後朕的權威將蕩然無存。全大漢的人都知道，只要宗室王侯們聯合起來，大漢的官員他們可以隨便殺。
這天下也就不再是朕的天下，而是宗室諸侯王們的天下。
哼！可恨老師居然看不穿這一層，也站在宗室諸侯王那邊要朕殺了袁昊。
難道說，老師真的是老糊塗了！」劉啟重重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到炕上。
王娡沒有說話，而是走到劉啟背後跪伏下來，一雙溫柔的小手按壓在劉啟的太陽穴上輕輕揉著。
「嗯……！」劉啟閉上眼睛，鼻子裡面舒坦的「嗯」了一聲。
「陛下，前幾日南宮去了廷尉署看袁昊。南宮說袁昊精神很好，還讓南宮給妾和太后帶了那個叫什麼羽絨被的。
妾這兩天蓋在身上的確很暖和，而且比裘皮輕很多。蓋著這東西，再也不用擔心半夜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哦！有這樣的東西？」劉啟睜開了眼睛。
對於即將叛亂的藩王們，劉啟有清晰的認識。大軍在冬季作戰，最重要的就是保暖。
劉啟的思維是發散式的，他立刻就將羽絨被聯繫到軍事用途。
「陛下，就蓋在您的腿上啊！」王娡輕聲一笑。
「哦！」劉啟低下頭，果然看到腿上踩著一床褐色的毯子。
這毯子鼓鼓的，好像裡面充滿了氣一樣。手摸上去，軟軟的很輕。至少蓋在腿上，比裘皮要輕快許多。
拿起來在手裡扯了扯，雖然趕不上蜀錦那種高檔貨，但似乎也滿結實的，至少比粗麻布要結實。
「這東西是袁昊進上來的？」
「是啊！
陛下，您看這屋子裡好多東西，都是袁昊進上來的。甚至包括這炕，這爐子，都是袁昊派人給盤出來的。
妾是女子，不懂那些國家大事。只知道，這小子很是聰明。總是能從小事上，弄出意想不到的東西出來。
若是殺了袁昊，恐怕朝廷會少了很多好東西。妾覺得，活著的袁昊對陛下比較有用。」
王娡入宮多年，深知皇家無情的道理。相信劉啟有感情這東西，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劉啟，或者是整個皇家，都是赤裸裸的利益動物。
對於他們來說，要保全一個人任用一個人，只看這個人有沒有利用的價值而已。
為了顏面或許能保袁昊一時，若是連晁錯這樣的重臣都在建議殺了袁昊。說不準哪天一覺醒來，袁昊已經身首異處。
唯一能夠保全袁昊性命的，只有證明袁昊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呵呵！豈止是這些小事情上，他弄出來的曲轅犁利於深耕加上耬車，可以大大增加播種時的效率。
兩個人一頭牛，一天能夠播種數十畝地。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還有他給朕出的主意，在冬日裡對匈奴採取守勢，用開闢貿易的手段了解匈奴人。也讓匈奴人冬日裡面不至於鬧災荒！
在春夏時出征塞外，襲擾匈奴人的牧場，干擾他們的牛羊馬匹順利產崽。
還可以在冬日裡火燒靠近長城的草場，不但能夠阻擋敵軍，還能夠讓匈奴人沒有合適的冬季草場可用。
周亞夫、李廣、程不識他們推演了一個多月，都認定這些事是可行的。
如今，長城邊上已經開了邊貿。僅僅一個月，我大漢就用糧食換回來大批牛羊。
這些牛羊運送到長安販賣，所得利潤遠超換過去的糧食，朝廷在這上面狠狠的賺了一筆。
甚至於對諸侯王，袁昊也有自己的見解，只是……」
劉啟忽然間停頓了下來，看了看身後的王娡，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