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177章

顧宸宇將帽子摘下來放置小桌上后,便按照墨菡的吩咐將腰帶解開。當他將褲子褪下時,不小心碰到傷口,他疼得悶哼一聲。因為怕墨菡在得到他的死訊后難受,所以他沒來得及等傷口恢復,就匆匆趕回邢郡。這一路奔波,傷口不但沒好反而化膿、發炎。

墨菡轉過身發現顧宸宇還站在原地,便奇怪地問道:「怎麼了?我不是叫你把褲子褪到膝蓋以下躺床上嗎?怎麼還站在那兒?」

「馬上。」顧宸宇緊繃著酷臉,強忍著痛將褲子褪下,安靜地躺好。「可以了嗎?」

墨菡帶著懷疑走近顧宸宇,當他看到紗布上的血漬時,不禁擔心地緊皺起眉頭。她沒有說話,只是表情凝重的看了顧宸宇一眼。看紗布的樣子,他的傷應該不輕。

「只是被彈片划傷,沒有看起來那麼嚴重。」顧宸宇故作輕鬆地聳聳肩笑道。他最怕惹墨菡傷心,所以盡量把自己的小事說的很輕,可是那染血的紗布早已拆穿他的謊言。

墨菡的心有些微酸,她知道戰爭的殘酷,所以當他離開的時候,她的心就一直沒有平靜過。當他的死訊傳來時她幾乎崩潰。還好,她細心的發現到那條斷臂根本不是顧宸宇的,否則她早就已經心碎而死。她拿起鑷子,小心翼地將顧宸宇腿上的紗布揭開。因為化膿發炎紗布已經緊緊地粘在顧宸宇的腿上,所以墨菡非常小心的、一點點將紗布從肉上挑開,可儘管如此仍然弄疼了顧宸宇,但他堅強的沒有吭聲。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吭聲墨菡會非常難過。

當那一片血肉模糊出現在墨菡眼前時,她的眼淚突然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李副官和陳和幹什麼的?怎麼會讓你的傷口嚴重到化膿?」

顧宸宇抬起手,輕輕抹去墨菡臉上的淚:「不怪他們。是我急著要回來,身邊又沒有軍醫。」為了不引起趙懷明的懷疑,他此次回邢郡的行蹤非常隱秘,除了李副官跟陳和,沒帶其它隨從。趙懷明只道李副官是帶他的骨灰回邢群,正高興著自己軍權在握。殊不知自己已經與沈師長商議好對策,他已經設好記,只等著引君入瓮。

「那麼著急回來幹嘛?傷口結痂也不過只需要幾天的時間。」墨菡一邊熟練地給顧宸宇消毒上藥,一邊責備的說道。他這傷口如果再耽擱幾天,恐怕周圍的肉都會爛掉。他就不能先記著自己的傷?

「我急著向你報平安。」顧宸宇輕撫著墨菡的臉,粗啞地說道。簡單的一句話你已經道盡他的深情,說墨菡不感動是假話,可是,她不明白,如果他真的那麼在乎他,為什麼要娶馮熙熙和唐錦西?難道男人天生多情?

「你應該向爸媽報平安。他們才是這天底下最難過的人。爸的頭髮一夜間全白了。」墨菡低著頭,聲音有些沙啞。如果公婆吃知道宸宇沒死,不知道會有多麼開心。這幾日兩位老人的哀傷她全看在眼裡,她了解那種痛苦因為她也正置身其中。夢涵丟掉手中已經被血漬與膿水污染的消毒棉,重新取了一塊來繼續為顧宸宇消毒。等傷口清理好,她撒上消炎藥粉,貼上紗布,這才如釋重負地喘了一口氣。好在彈片只划傷了他的表皮,如果再偏一些割破他的大動脈,恐怕大羅神仙在世也救不活他。也許上帝總是保護善良的人,所以宸宇才會只受了些皮肉傷。

顧宸宇沉思了一會兒,才慎重地開口:「墨菡,暫時不要讓爸媽知道我還活著。」

「為什麼?」墨菡不解地問道。他平安的回來領再低了就讓父母知道。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世間最悲哀的事。難道他不明白爸媽有多麼痛苦吧?

「有人想謀反。不能打草驚蛇。」顧宸宇認真地回答。他很清楚當他的死訊傳聞中督軍府的時候,父母會有怎樣的心情。但是為了讓戲演得更逼真,他必須隱瞞自己活著的消息。

「那你這段時間不回家嗎」墨菡關心地問道。受傷的他不回家,在外面由誰照顧?

顧宸宇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塞到墨菡手中:「青城旅店312號房間。我會在那裡躲避幾天。你來的時候小心些。」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回去?」墨菡幽怨地問道。聽他的語氣好像她非去不可一樣。這樣她有一種自己「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感覺。他有三個妻妾,並非非她不可。

顧宸宇充滿自信地笑了笑:「因為你是我老婆。」

「你的老婆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你可以叫馮熙熙或唐大小姐去照顧你。」墨菡帶著醋意說道。她從來不是一個大度的女人,對於顧宸宇娶妾的事,她一直介懷。看既然愛他就應該懂她。就應該給她一生一世的忠誠,而不是只有三分之一的愛。

顧宸宇握起墨菡的手,將它們合在自己的掌中,深邃的目光認真地望著墨菡的眼睛:「我需要你。」現在是他最艱難的時刻,他只需要墨菡陪在他的身邊。那兩個女人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他並沒有說什麼甜言蜜語,只一句「我需要你」,便道盡深情,勝似千言萬語。一句話就讓墨菡棄械投降。罷了罷了。這種時候還爭什麼寵?他心裡有她比什麼都重要。

墨菡感動地眨了下眼晴,不許自己掉眼淚。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關切地叮囑道:「你在外面照顧好自己。我明天煲好湯給你送去。」那還用一種委婉的方式表達了她的決定。

「好想念家的味道。」顧宸宇感慨地說道。雖然府里有廚子,可是墨菡偶爾也會下廚。她做的飯菜雖不如廚師做得精緻,卻很有家的味道。他愛極她為他洗手做羹湯的畫面,有一種家的溫馨。

「又不是沒吃過大餐,我才不信我那幾道清粥小菜能征服你的胃。」墨菡笑著抽回自己的手,起身收拾著東西。見顧宸宇還躺在床上不動,便調侃他:「還不趕緊起來把褲子穿好?若是被別人看到,成何體統?」

「我累了。陪我睡一會。」顧宸宇一把將墨菡拽到自己的懷中,但因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原本還穿在他身上的褲子竟然被他踢到了地上。

「別!這裡是醫院。」墨菡掙扎著,想從他懷裡掙脫出去。顧宸宇卻不肯給她機會,牢牢地將她困在自己懷中。那麼霸道,那麼堅定。

墨菡受制於他,只掙扎了幾下,便即放棄。但他濃郁的男性麝香環繞住她時,她已經不能思考。

「我有多久沒抱過你了?」顧宸宇親吻著墨菡如墨般的發,聲音黯啞地問道。

「三個月。」墨菡趴在顧宸宇胸口,悶聲回答。她好懷念他的擁抱。即使他只拿她當解藥,她也覺得是種幸福。當聽到他的死訊時,她還以為此生再也擁抱不了他。

「錯!」顧宸宇神秘地笑了笑。他附在墨菡耳邊,盅惑地笑道:「應該是九十二天又十四個小時……二十三分鐘。」說到最後,顧宸宇看了一眼手錶,將時間定格在一個精準的數字上。

墨菡心裡突地溫暖。他竟然記得如此清楚,他這是在向她表明她對他有多重要嗎?

「那……你有多久沒抱馮熙熙跟唐錦西了?」墨菡抬起頭,把下巴擱在他的胸口,認真地問道。她沒辦法不拿自己跟那兩個妾比,因為她在乎顧宸宇,她想要他的專寵。

「不記得。」顧宸宇敷衍地回答。他從來沒有真正抱過那兩個女人,這個問題根本沒有答案。不過,他現在還不能告訴墨菡。

「不記得是多久?九十三天還是九十四天?」墨菡不肯放過顧宸宇,繼續逼問。

「你今天話真多!」顧宸宇說完,就翻身將墨菡壓在身下,將她的唇堵了個嚴實……

唐鐫整理好一份病歷后,走出醫生辦公室,不自禁走向護理站。空蕩蕩的護理站告訴他墨菡不在,他走過去,撿起掉到地上的自己的西裝,眼神充滿落寞。她根本不需要他的關懷,她有顧宸宇。他竟然還想取代顧宸宇在她心中的位置,真真有些自不量力。

當他聽到清創室傳來粗喘與申吟聲時,表情立刻僵住。他用力咬緊牙根,告訴自己不要去聽。人家是夫妻,你管得著人家恩愛纏綿?

他倚著護理站的桌子,像一個被幸福遺棄的人。其實他就是一個被幸福遺棄的人。失去墨菡便是失去全世界。他的幸福已經找不到皈依之處。

如果時光倒流他還捨得拋下墨菡,去追求他的信仰?

他抬起頭看著蒼白的天花板。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愛與理想,在天平的兩端,擁有相同的比重。

……

顧宸宇依依不捨地鬆開墨菡,接住她丟過來的長褲,瀟洒地套上。與她分離太長時間,所以他今天有些忘形,竟然在清創室這樣的地方就要了她。

「你快走!別讓人看見。」墨菡紅著臉催促著顧宸宇。她是來上班的,若被同事或病人發現她跟個男人在清創室纏綿,她以後就別想再安靜地上班了。原本那些同事就對她不怎麼好,冷嘲熱諷的有,等著看她笑話的有,不相信她是為了工作而工作的有……所以她更要做好這份工。

「記住!青城旅店312號房間。」顧宸宇離開前,不放心的叮囑墨菡。還沒有離開,他就又開始想她。他們已經分開太久。他真想把她圈在身邊,哪也不讓她去。真想直接把她擄走,可她肯定不依。他不想禁錮她的自由,剝奪她工作的權力。可是當她將工作看得比他還重要的時候,他的心裡便開始吃味。最讓他介懷的一點是,墨菡是與唐鐫一起工作。

他並非不信任墨菡,而是因為唐鐫這個對手太強大。

「知道了。你趕緊走。」墨菡用力推著顧宸宇。若他再不走,會被早起的病人看到。他這樣做的原因不僅僅是出於保護自己的**,還是為了保護宸宇。她不能讓那些想傷害他的人,發現他的存在。

顧宸宇用力將墨菡扯回懷中,重重地吻了她一下,才大步離開。三個月的分別,只一夕纏綿,哪裡能滿足得了他?

墨菡摸著自己被吻腫的唇,怔忡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剛才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夢。她還沒有從夢中醒過來。他們彷彿又回到了新婚,沒有馮熙熙,沒有唐錦西,只有他們兩個,彷彿他們的感情還是一如當初,顧宸宇又變回了那個對她承諾一生一世的痴情男人。

這是她的錯覺,還是他的真心?

……

墨菡回到家的時候,心情格外輕鬆,與府里的沉重氣氛有些格格不入。她把東西放回房間后就鑽進廚房,沒再出來。小紅好奇地走進廚房,聽到墨菡在哼歌,更加不解。這是一個丈夫新喪的女人正常的表現嗎?少夫人之前不是還悲痛欲絕的嗎?

「少夫人,你幹什麼呢?」小紅關心地問道。

「煲湯。」墨菡說完這句話,立刻想起宸宇現在的處境,便將要說出口的話都吞進肚裡。宸宇還活著這是個秘密,即使是公婆也不能說,自然就更不能告訴小紅。「突然想喝蓮藕排骨湯,便自己動手煲了。」

「少夫人,我幫你吧。」小紅殷勤地上前,捲起袖子,一副要幫忙的架勢。

「不用了,已經快好了。」墨菡委婉的拒絕了小紅的幫忙。她要親手為宸宇煲湯,不只是因為這是她的一份心意,還因為宸宇說過,想念她煲的湯,說有家的味道。

見無法幫上忙,小紅只好放棄。「少夫人今天心情不錯。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那還能有什麼喜事?」墨菡嘆了口氣,「府里上下都在忙著置辦靈堂,我不肯接受宸宇陣亡也改變不了事實。看著中堂那些白色的紙花,我的胸口就悶得慌。我只能強打起精神,努力讓自己高興一些。」

「少夫人不要太難過,宇少肯定不希望看到您掉眼淚。」小紅關心地勸道。

墨菡輕輕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飄渺的笑。

正是周茉莉突然出現在廚房,她用力拍向小紅的肩膀:「小紅,謝謝你這麼關心少夫人。少夫人能有你這樣貼心的侍女真是他的福氣。」

「能有幸伺候少夫人才是小紅的福氣。周小姐,你正說反了。」小紅朝周茉莉露出一個毫無城府的笑。

周茉莉挑了一下濃眉,聽不出是誇讚還是嘲諷:「我才發現原來小紅這麼會說話。」

小紅有些尷尬的嘿了兩聲,借口去收拾少夫人的房間,便退出廚房。

周茉莉若有所思地看著小紅離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怎麼了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從來沒有見過茉莉如此表情的墨菡,感到有些詫異。

「少夫人,這世道亂,人心更亂。您不要隨便對任何人都交心。」周茉莉認真地叮囑墨菡。其實她比墨菡還要小三歲,只是他見慣了人情的冷暖,人心的醜惡,所以對單純善良的少夫人很是不放心。他潛入小紅的房間搜查過好幾次,也沒有查清她的來歷。在沒有搞清楚小紅到底為誰服務之前,她必須提請少夫人小心。

墨菡聽出茉莉話裡有話,便疑惑的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茉莉,你是說……小紅?」

「我即是在說她,同時也在說這府里所有的人。」

周茉莉並沒有給墨菡一個肯定的答案,墨菡卻聽懂了她的暗示,笑著點點頭:「我會小心。」

為了顧宸宇的安全,她現在任何人都不能相信。謹慎現在是她最要緊的事。

一會兒熬好湯去青城旅店找宸宇,要記得找個合理的理由。不能引起任何人懷疑,否則會給宸宇帶來危險。

……

「好。繼續監聽他所有通話往來。」顧宸宇冷笑著將話筒放回原處,起身,走到窗前。人,一旦被權利與**控制,就會失去理智,做出後悔終生的事。因為趙懷遠是父親的舊部,所以父親一直待他不薄,可是人的**是無止境的,所以趙懷遠並不知足。趙懷遠竟然想要除掉他們父子,取而代之。人有**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自量力。能有顛量清楚自己的分量就倉促動手,簡直是自找死路。

十月份的邢郡,天氣已經微涼,一身便裝的顧宸宇玉樹臨風地站在窗前,風輕撫起他額前的發,便成了這青城旅店的一道風景。墨菡站在街上抬頭看,嘴角含笑。很少見他穿著便裝,一身鐵灰色西裝,白色襯衫,簡單的黑色領結,便讓他看起來魅力十足。他的俊帥偉岸與唐鐫的俊美儒雅不同,帶著一種王者的霸氣。也許,這世間男子沒幾個能敵得過他的魅力。也因此,才會招來那麼多狂蜂浪蝶,與她爭奪。

這該說是她的驕傲,還是她的不幸?

起初,顧宸宇並沒有注意到樓下的墨菡,只以為是個普通的女兵,可是當她仰起小臉望向他的時候,他才看到她嫣然的笑臉。

「墨菡!」他衝動地想大喊,卻又怕引起注意,便扶著窗戶,痴狂地看著她。他的小妻子今天竟然穿了身軍裝。這是何故?看慣她穿著旗袍的婀娜多姿,今日見到著軍裝的她,令他有一種新鮮的感覺。颯爽英姿的她,別有一番風韻。

墨菡笑著回收視線,走進青城旅店。她知道他看到她了。他的目光那麼熱烈,她的身體都快被點燃了。她覺得自己的雙頰肯定已經火紅一片。

站在312號房門前,她還沒來得及拿鑰匙開鎖,房門便已經被人從裡面打開,一雙有力的臂膀已經將她圈入懷中,熾熱的吻隨之落下。

「別!我提著湯呢!」墨菡紅著臉,推拒著他。

顧宸宇用牙齒輕咬著墨菡的唇瓣,吮噬著,直到滿足才放開她。在她嬌嗔的目光中,接過她手中的燙盅:「什麼湯這麼香?」

「蓮藕排骨湯。」墨菡一邊穩定自己快要飛出來的心,一邊回答,「裡面放了當歸、枸杞跟党參。」

這湯其實並沒有什麼名貴的材料,都是些簡單的食材與中藥,可是養生不是說越名貴越好,要對症下藥。

「我要餓壞了。」顧宸宇坐到桌邊,打開保溫盅,露出一副饞壞的樣子。

墨菡突然覺得,就這樣坐在他對面,看他吃自己親手煲的湯,便是人世間極致的幸福。

顧宸宇一邊喝著湯,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一身軍裝的墨菡:「老婆,你這樣子很漂亮。」

「這是跟茉莉借的。我怕有人跟蹤,所以在百貨公司更衣室與茉莉換了衣服。」墨菡美眸里有一種興奮的光彩,「我覺得自己像在演諜戰劇。」

「覺得有趣?」顧宸宇彎起星眸,笑問。

「是刺激。」墨菡回憶著在百貨公司互換身份的事,便精神奕奕。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身體里竟然住著一個喜歡冒險與刺激的靈魂。

顧宸宇只是笑著搖搖頭,並沒有說話。刺激便代表著危險,難道墨菡不清楚?如果不是因為趙懷遠的威脅,他不會讓墨菡涉及任何危險。

「李副官跟陳和呢?怎麼不見他們?」墨菡環顧了一下房間,見到簡陋的裝潢與木板床,便覺心痛。他要在這裡住許多天的話,這木板床睡著會很不舒服。

「出去辦事。他們住隔壁。」顧宸宇指指左右兩個房間,笑著解釋。

他此次回來的主要為了向妻子報平安,所以他不可能讓李副官帶著假的骨灰回督軍府。

「這床很硬,你睡的習慣嗎?」墨菡擔心的問道。

這裡的條件比家裡差太多,這樣的環境著實委屈了宸宇。

「總比行軍打仗時的條件好。別擔心。我這人比較能適應環境。」顧宸宇伸出大掌,親昵地摩挲著墨菡的臉頰,「倒是你,是不是這幾個月都沒吃好?清瘦得彷彿風一吹就能飛了。」

「你當我是蝴蝶?」墨菡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他去帶兵打仗,她能不擔心嗎?向來不知道失眠是什麼滋味的她,在最初那一個月里幾乎夜夜失眠。後來得知他陣亡的消息,她更是萬念俱灰,哪裡還吃得下睡得著?

「蝴蝶好,我可以把你捧在手心裡。」顧宸宇寵溺地笑道。

只要能博她一笑,他願意拿全世界來換。她,是他想捧在手心裡的寶。

墨菡感動地望著顧宸宇,兩人痴情的目光纏綿中,已經容不下第三個人。

……

穿著便裝的雨嘉坐在青城旅店一樓的沙發里,一副等人的樣子。她知道姐跟姐夫見面會有好多話要說,所以她沒打算上去打擾他們。她只要在這裡安靜地守護,不讓墨菡姐姐有危險就好。

李副官跟陳和走進青城旅店的時候,突然眼尖地看到雨嘉。三個月不見,她的短髮又長長了不少,披散在肩頭,黑髮掩飾下的小臉如一朵清純的小百合。他的心突然失控地跳起來。陳和也在這時候看到了雨嘉。

「丫頭片子!」一身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陳和興奮地跑過去,打算給雨嘉來個熱情的擁抱,卻被雨嘉躲掉。

「我有名有姓!林雨嘉,森林的林,下雨的雨,嘉慶的嘉。拜託你以後別再叫我丫頭片子!」雨嘉不滿地噘起嘴抗議。她想做一個像墨菡姐姐那樣的淑女,這陳和一見面就破壞她的形象。

「丫頭片子叫著親切。」陳和嘿嘿了兩聲。他左右看了一圈,沒發現那個總愛a他鈔票的周茉莉,便奇怪地問道:「你那搭檔呢?」

「茉莉?她負責引開跟蹤走,所以不會過來。」雨嘉俏皮地笑著解釋。

陳和露出失望的表情。他搞不明白自己的心情,那個周茉莉不來豈不是更好?他省得跟她鬥嘴,錢包里的錢也沒有機會少一半。多好的事!怎麼他的心裡會不舒服?

「怎麼?見不著,想她了?」雨嘉調皮地揶揄著陳和。他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副不上他這一身黑社會老大的打扮。

「誰會想她?我又不是錢多沒處撒!」陳和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驚恐地撇撇嘴,刻意忽略心裡的彆扭。

雨嘉明白陳和的意思,那個周茉莉雖然貪財貪得有些過分,可是似乎只對陳和的「錢」情有獨鍾。這陳和飽受欺負。除非他有虐待症,才會喜歡看到周茉莉。

雨嘉俏皮地筆著,沒注意到陳和眼睛里的鬱悶。當她看到李副官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向自己的時候,兩隻小手緊張地拽著身上的旗袍。她特地買了件粉色綉著山茶花的旗袍,就是想在再見到他的時候能給他一種很淑女的感覺。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她羞怯地眨著兩隻清麗的眼睛,緊張地看著李副官。

「頭髮長了,有幾分淑女的感覺了。」李副官揉了揉雨嘉的黑髮,淡淡地笑了笑,那一抹笑讓雨嘉覺得溺死。當他的拇指摩挲著她的耳根時,她的胸口一陣窒息,快要喘不過氣。

一抹夢幻的甜笑凝固在她的臉上。

「丫頭片子,回魂了!」陳和拿手在雨嘉面前晃了晃。「怎麼一副花痴的樣子?」

「滾!」雨嘉咬牙切齒地朝陳和吼道。

「你倆繼續。我閃!」陳和一邊往樓上跑一邊發出豪爽的大笑。他真是後知後覺,竟然現在才看出丫頭片子對李副官有感覺。若是他倆能配成一對,那也不錯。一個常年板著臉的副官跟一個成天嘻嘻哈哈的女孩,該是多麼有趣的畫面?他可有好戲看了。

「陳侍衛長喜歡開玩笑。」李副官清了清喉嚨,淡漠地解釋。他不想讓人看出他心中的悸動。女大十八變,只三個月沒見,雨嘉竟然漂亮許多,而且身上還添了一份小女人的嫵媚。可愛與嫵媚在她身上,卻不見矛盾。

「其實……他……他也沒說錯。」雨嘉緊張地絞著雙手,結結巴巴地說道。她的眼睫不停地眨啊眨,顯示了她內心的不安。如果她會錯意,他根本不喜歡她,可就糗大了。

李副官沉默地看著雨嘉紅透的雙頰,像在凝視一副畫。那雙深沉的眼眸里盛載著太多東西,像一個深色漩渦。

「對不起。」雨嘉尷尬地低下頭,黯然的黑眸盯著自己的鞋尖。她有點自做多情了嗎?他根本無意於她。

「你是個好女孩。」李副官抬起雨嘉的臉,粗啞地說道,「你很可愛。」

「可是沒人愛。」雨嘉失落地說道。

「誰說的?我……」李副官衝動地想要表達,卻猛地停住。曾經的背叛與疼痛又揪緊他的心。他可還有勇氣去愛?

「你怎樣?」雨嘉驚喜地眨著眼睛,等待李副官的告白。可是等了半天,只等到他輕輕將她推開。這個矛盾的男人!說句喜歡她就那麼難嗎?剛剛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明明有感情。

「會有好男人愛你。」李副官聲音黯啞地說道。

他沒辦法忘掉過去的傷痛,就無法給予雨嘉一份完整的愛。與其最後傷害她,還不如就這樣,不遠不近的距離,安靜地看著她。

李副官的態度傷到雨嘉的心。她咬著嘴唇跑上樓,去找陳和尋求安慰。

守在顧宸宇門外的陳和看到雨嘉含著眼淚跑上樓,倍感詫異。這兩個彆扭的人沒表達清楚?談崩了?

「陳和!」雨嘉撲進陳和懷裡,像個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大人一樣,抱住他,難過地哭起來。

「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陳和粗聲問道,關切之意明顯。「我說丫頭片子,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哭成這樣?」

「就是你!你欺負我了!」雨嘉悶聲說道。她沒去看跟上來的李副官的臉,埋在陳和胸前,半撒嬌地欺負著一向粗線條的陳和。

「好好好!我欺負你了!我道歉!」陳和舉雙手投降。「小姑奶奶,我的小祖宗,你別哭了好不好?這整層樓的人都在看咱們呢!」

雨嘉慌張地抬頭四下看,除了李副官,這樓上根本沒別人。她抹了一把眼淚,生氣地推著陳和:「陳侍衛長,你騙我!」

「不哭了?」陳和戲謔地捏捏雨嘉的臉,笑問。

「誰說我哭了?」雨嘉朝陳和做了個鬼臉,背過身不再理他。

陳和朝一直冷眼旁觀的李副官做了個手勢,用唇語說道:「你惹的,你哄!」

李副官別過臉,理都不理他。

陳和不悅地挑眉。他是個感情白痴,這兩個人竟然比他還笨。他這沒有戀愛經驗的人,要怎麼插手幫忙?他真是一籌莫展。

……

「外面怎麼那麼吵?」墨菡從顧宸宇懷中抬起頭,納悶兒地問道。她好像聽到雨嘉的哭聲,好像還有陳和求饒的聲音。

「不用管他們。」顧宸宇把臉埋進墨菡的頸窩,聲音粗啞的說道。這種時候她要關心的應該是他,而不是門外那幾個孩子。雨嘉、陳和、祈安、周茉莉,認識的人的感情應該讓他們自己解決。雖然他早就已經看懂一切,甚至於比當事人還明白他們各自的心,可他只打算袖手旁觀。因為他若插手就會少了許多樂趣。

「別……會讓他們聽見……」當顧宸宇的舌舔舐著墨菡耳窩的時候,她難受地蜷縮起身子。她的身體敏感得經不起一個小小的觸摸。

「又不是偷情。」顧宸宇理直氣壯地將墨菡箍在胸前,封住她的唇。

墨菡的臉紅了:「可我……怎麼有種……偷情的感覺……」

她偷偷跑到旅店,私會丈夫,與他恩愛歡好,不能讓人發現。這種感覺很奇怪,跟偷情的感覺差不多。

「那就有點自覺,乖乖當好我的情人。」顧宸宇大笑著打橫抱起墨菡,走向不遠處的大床。他本打算放過她,她的話刺激得他又變得強大起來。今晚,她別想睡覺。

「別再……來了……」墨菡喘息著,被顧宸宇壓在身上,再說不出抗拒的話。

都說小別勝新婚,他們分別三個月,所以他積攢了三個月的熱情全在今天暴發了。她快要承受不住了,腰好酸,背好疼。他難道不累嗎?他把自己是傷員這事兒給忘了?

「下回……再不給你……煲湯……」墨菡嬌嗔地說道。他定是補得太多了。

「不許!你請一個星期的假,天天提湯來報道!」顧宸宇霸道地命令。他不能回家,所以只能命令墨菡每天來旅店找他。不然,他對她的思念與渴望怎麼辦?

「你好霸道。」墨菡噘了噘嘴,半帶撒嬌地抗議著。

「霸道只是因為你。」顧宸宇感受著被溫暖的包圍,激動地低吼著。他的霸道向來只為她一個,別的女人,他根本不屑。她可知道?

木板床快要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搖晃著、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像是在回應兩個人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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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綿入骨-軍閥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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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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