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拿下！

「如果我不知道，就不能進這間教室上課是嗎？」季雲沒有立刻回答，卻反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季雲感覺到這位男老師帶著一股子傲慢，明明選學自由，任何一個學生都可以踏入任何一間夏日課教室，怎麼他不太歡迎自己的樣子。

「任何一位想學現代詩的學生，我都很歡迎，而且會用心解答，但別有目的的，還是不要來破壞這詩堂的氣氛了，詩詞，是很聖潔的，每一位詩人也是值得我們敬重的。」男老師彷彿鐵了心要教育一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們，繼續滔滔不絕的說道。

「老師，我是不是不應該左腳先踏進這間神聖的詩詞教室？」季雲說道。

「你什麼意思，我只是在告訴你，要學你就給我用心學，要懷著敬畏的心去學，不是讓你們這些男生來這裡玩鬧的！」男老師語氣立刻嚴厲了幾分。

「所以老師為什麼覺得，我不是來好好學的？」季雲接著反問道。

「那你說說看，黑板上寫的這首詩後續是什麼，又出自誰的手！」男老師越發不耐煩了。

原本想借著這個晚到的學生來教育一下班級里的那些男生，不要褻瀆的現代詩詞，卻不曾想這學生嘴還挺硬的，接二連三的反問，完全一副不服的態度。

「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迎著一陣和煦的暖風，撥亂著自己的劉海，緊接著季雲念讀了起來。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雲煙，

黃昏吹著風的軟，

星子在無意中閃，細雨點灑在花前。

那輕，那娉婷你是，

鮮妍百花的冠冕你戴著，

你是天真，莊嚴，你是夜夜的月圓。」

在念道這個夜夜的月圓時，季雲特意往秋暮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隨後才將後面的幾句詩詞徐徐道來，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希望，伱是人間的四月天！」

一聲聲輕輕的念出，沒有舞台上那過於刻意的朗誦腔，僅僅只是在用一種非常尋常的口吻，在一字一字的輕輕訴說，在溫柔的表達……

秋暮望著這個站在教室門框下的男生，眼神不由自主的產生了變化。

不得不說，會念詩的男孩子真的很帥，教室里許多女生們的眼睛里都有了一些閃爍，尤其是季雲所流露出的感情並不是刻意的，彷彿真的是一位已經踏足山巔、尋覓自由的浪子，驀然回首的那種深情與憂鬱。

季雲將整首詩原原本本的道了出來，這完全出乎了年輕男老師的意料。

說實話，這首詩他都還不會背。

但這個男生明顯是很熟悉的，念讀時的停頓，都恰到好處！

「嗯……嗯，你找個位置坐吧，非常好。」男老師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最後不得不擠出了和顏悅色的笑容，請季雲到教室中。

季雲點了點頭，意氣風發的朝著教室裡面走去。

「哎呀，秋暮同學，你也在啊，真是巧了。」季雲徑直走到秋暮那，然後開始了他無比拙劣的表演。

他的這個表演，是個人都覺得誇張和好笑。

包括秋暮也是忍俊不禁。

怎麼剛才還一副專註而深情的文藝模樣，這才走了幾步就化身成了逗比。

「同學，讓一下，我和她是一個班的，我們以前是同桌，和她一起坐，習慣了。」季雲也是一點都不客氣，驅趕了坐在秋暮旁邊的一個男生。

那位男生瞪大了眼睛。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季雲直接就往座位上坐，那男生不得不讓。

「這首《你是人間的四月天》其實還有一種見解，說是林徽因悼念徐志摩……」年輕男老師開始有模有樣的講解起來。

他講解的並不是很深。

這年頭有太多所謂的青年用詩歌來粉飾自己，就為了那「文藝」二字，可真正用心去學習與用心去寫的確實太少了。

季雲初中的時候，其實也有一些文學功底，那個時候也瘋狂的迷戀著現代詩，但這些飄渺而文縐縐的東西最終還是很容易被男生貪玩的本性給打敗。

籃球、足球，遊戲，滑板，騎行……顯然這些會成為季雲更大的熱愛。

優秀的文學作品是可以提高一個人的氣度與眼界的，而非是「我學了，我比你有檔次」的那種清高自傲。

教現代詩歌的這位男老師，典型就是後者，季雲對他沒有半點好感，還不如自己拿基本詩集，摻著自己這還算顛沛流離的人生，慢慢的去品，慢慢的去讀……

初中時，自己閱讀時，浪漫而天真，暢想的都是美好。

現在再讀的時候，季雲卻有了不一樣的感悟，種種美好如過眼雲煙，不曾把握，也不曾珍惜，追憶時辛酸不甘，醒來時依舊麻木。

「滴滴~~~」

正念著楊絳的詩，男老師的手機響起來了。

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這位詩歌男老師接聽完后皺起了眉頭。

「老師這臨時有事，今天課程要提前結束了，你們可以自由交流詩詞，去做別的事情也可以。」男老師說完這句話，便匆匆離開了教室。

季雲看了一眼時間。

10點15分。

自己還有5分鐘時間啊。

老師一走，詩歌班級里一下子變得熱鬧了起來，本來就有幾個男生目的不純，他們立刻開始如孔雀開屏一般，展露出了自己的詩詞才氣！

季雲本來就是想來好好上一堂課的，沒想到老師跑了。

「溪邊走吧，成天待教室里也悶？」季雲對秋暮說道。

秋暮看了一眼外面，太陽吞噬的緣故，陽光已經不那麼熱辣了，卻倒有幾分四月天的感覺。

「好啊。」秋暮也沒反對。

校園靠近後山的位置有一條山溪，那裡有草坪，有青柳，原本秋暮就喜歡在這裡看書。

步行沒幾分鐘，季雲和秋暮就到了清涼的山溪邊，溪流很清澈，可以看到溪底的鵝卵石，山葉從高山處如小舟一般流淌下來，更襯托出了溪流的潔凈。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季雲突然詩興大發，順勢念出了這段詩來。

秋暮聽到季雲即興讀出，清澈如溪的眸子有明顯的蕩漾。

這是自己最喜歡的詩呀。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秋暮下意識的小聲念道。

季雲內心一邊舉起惡魔小叉叉，一邊溫文爾雅的笑著念道，

「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在念最後一句「是個過客」時，季雲有意加深了情緒。

就彷彿自己已經意會了，一切都在不言中，一切都在這詩詞里。

秋暮一開始只是沉浸在這首詩詞中，每每他獨特而憂傷的語句響起，秋暮心總會觸動。

她喜歡這種朦朧，意會高於宣告。

所以她也不喜歡任何一個男生信誓旦旦的向自己表白。

她喜歡留有餘地。

哪怕有點點喜歡，她也希望不要輕易捅破這層朦朧的關係，畢竟他們都還只是學生……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成年後，像是丟了魂一樣，不怕死的征服雪山，無棲息之所的騎行邊疆，我夢見身邊的人漸行漸遠，夢見了自己如小丑一般出現在我們十年後的同學聚會上，你依舊那麼燦爛奪目，而我不敢上前詢問你的近況。」季雲緩緩的道來。

秋暮抬起目光，注視著講述這個夢境的季雲，不知為何，她感覺此刻的季雲真的像年長了很多，而他所說的這個夢，如他親身經歷那般。

「只是夢，對吧？」秋暮說道。

「是啊，只是一場夢，醒來后我最想做的事情你知道是什麼嗎？」季雲洒脫一笑道。

「是什麼？」

「跟你說聲對不起，不應該給你造成困擾，一直以來我都只是想做你的過客，但做了這個夢之後，我覺得我不應該再給自己心中留下遺憾。」季雲接著說道。

「季雲，我……」秋暮的內心已經陷入到了掙扎。

「你不用回答，我不應該對你隱瞞的，其實我……我……得了絕症。」季雲緩緩的道來，搭配上之前詩人的憂鬱與滄桑，這句話顯得格外真誠與真實！

秋暮驚訝的張開了小嘴！

「我的雪山，我的邊疆，怕也都只能夠在我的夢裡了，其實我真的很想見一見十年後的你，一定如我夢中一樣璀璨如珠，但我應該沒有機會了。」季雲接著說道。

溪流顫顫流淌，但溪水卻開始渾濁。

季雲的這番話，也攪渾了秋暮心中的一池子清水。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答。

這是她絕對沒有想到的。

也就是說，季雲不是莫名中暑。

對呂靜的懲罰，也是他留給樓雨最後的禮物。

他明明這麼有才華。

為什麼老天爺要嫉妒他？

「那天我剛得知自己的身體情況，我承認我當時很害怕，所以才會魯莽的對你說的那些話……不過，現在我已經不再害怕了，我會努力治療，爭取活到你出嫁的那一天，可以和其他同學們一起參加你的婚禮……看看十年後的你，看看你心中的歸人，他一定很優秀，很出色。」季雲掛著一個「即將逝世」的溫柔微笑，臉頰上滿滿的幸福期許，滿滿的治癒成全！

「季雲，我……我……我沒有將你當作過客，你在我心裡……」秋暮一下子慌了，並告訴了季雲自己內心的想法。

「別！」季雲將手放在秋暮的唇邊，不允許她說出這番話。「千萬別說出來，我只能是你的過客，會有天使替我來呵護你。」

秋暮一聽，眼淚都快要湧出來了。

他都絕症了，還處處為自己著想！

自己怎麼還放任三天，對他不理不顧。

自己真是個壞女人！

「我該走了，臨別前我想吻吻你的臉頰，可以嗎？」季雲提出了自己的最終要求。

秋暮心理防線早就被擊潰了，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季雲低下頭，緩緩的將唇湊了過去。

秋暮立在那，一動都不敢動。

突然，秋暮感覺唇兒上印上了一個大大的嘴，自己的唇邊如一顆精美的軟糖，正在被細細溫柔的品嘗……

這突如其來的親吻，讓秋暮臉頰撲紅，她慌亂得不知將小手往哪裡放。

而季雲的氣息如驕陽烈陽般火熱，強大而溫暖，正將她給徹徹底底包裹住，讓她動彈不得，身子骨甚至有些酥軟。

原來親吻真的有電流令人發麻，尤其是毫無防備的，用情至深的，偷偷摸摸的！

「拿下！！」

季雲心中的叉叉已經倒舉小惡魔了！

這感覺不要太爽！！

十年後，你再高不可攀，初吻也是老子的！！

哈哈，自己可真下頭啊！！

不過誰讓自己高中顏值巔峰、氣質出眾、學識過人、品行端優……

秋暮是女神沒錯，自己季雲也是高中男神好吧，以後混成什麼逼樣暫且不論，憑本事拿下秋暮的初吻，就是比肩和閻王搶人的傲人戰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