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殺光

19. 第 19 章 殺光

還有更多的預知畫面,在凌瑞的腦海里浮現著,可他記得最清楚的就是小舅舅倒在地上的畫面。

有嘈雜的聲音,說著小舅舅是反賊。

他看見小舅舅的瞳孔正在一點點渙散,耳畔似乎也響起了小舅舅最後的聲音:「真遺憾啊,不能死在戰場上了。」

他聽著小舅舅虛弱的聲音最終歸於沉寂,整個人都渾身發冷,冷的他小身子直抖。

在巨大的恐懼侵襲中,凌瑞抖著嗓音,問道:「阿無,你,你在哪兒呀?」

「我在圍場里,這裡有三棵紅木。」

阿無的回應及時響起:「你不用來找我,我會去找你。」

凌瑞紅著眼睛,不讓阿無來找。

他聽凌興說了,阿無受了傷。

「我跟小舅舅去找你。」說完這句話,凌瑞中斷了預知能力。

他從預知中脫身,剛一抬頭,就對上了小舅舅的目光。

「小七,怎麼了?」

慕容煦蹲下來,看著他又紅了的眼睛,還有眼睛要掉不掉的淚珠,擰眉問道:「是舅舅不帶你,所以傷心了?」

凌瑞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傷心的。

他伸出小手,啪嘰摟住慕容煦的脖子,嗓音哽咽:「小舅舅,不去城樓。」

慕容煦:「……」

什麼城樓?

慕容煦一頭霧水,但看著還在傷心的小崽崽,他只能先滿口答應道:「行行行,舅舅不去城樓。」

「你把小臉蒙上,舅舅帶你出門!」

慕容煦伸手捏捏他的小臉,含笑道:「你上次不是還想讓舅舅帶你飛飛嗎?那不是飛飛,那是輕功。」

慕容煦雖然鬆了口,答應把凌瑞帶上。

但出門前,他還是讓凌瑞偽裝了下:「你的身份不能被發現,要不然會有點麻煩。雍王府的人肯定在盯著你。」

凌興這麼吃了這麼大的虧,雍王府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一個小七,一個傷了凌興的凶獸,這倆都是雍王的眼中釘。他得護好小七,也得在雍王府的人出手前,把凶獸找到。

「小七,抱好舅舅。」

慕容煦說完,帶著凌瑞出了房間,他不走大門,不走後門,而是走的翻牆道,將軍府高高的院牆被他輕鬆躍了過去。

「看見這牆了沒?我以前偷懶不好好跟著武師傅練功,我爹拎著棍子,滿府的追著我打,最後打的我翻牆跑。」

第一次翻牆的也不是很成功。

他不是直接翻到對面的,而是上了牆后,掉了下去,把路過的黎家千金差點嚇哭。

「不打舅舅。」

凌瑞聽到他挨了打,忙抱著他的脖子,把小臉貼了上去,要哄哄舅舅。

慕容煦就沒見過這麼貼心的崽,他唇角揚了揚,驕矜道:「放心吧,你舅舅現在厲害著呢,沒幾個人能打得了我。」

舅甥倆翻身出去,可出去沒多久,將軍府就來了客。

雍王府派來人來,說是要帶小七問問話,問問凌興到底怎麼受的傷。這話說好聽點的是來問問話,說直白點就是來問罪。

慕容峰今日不在家,慕容夫人聽見雍王府管家的話,當即冷笑了一聲。

「七皇子是一國皇子,你們雍王府把他當什麼了?說把他帶去問話就問話,這傳出去了,七皇子的體面尊重何在?」

「夫人嚴重了,我們雍王是七皇子的皇叔,這長輩問話,怎的就是不給七皇子體面了?」雍王管家語氣聽著和緩,但態度卻擺明了不把七皇子帶走不罷休。

「七皇子還小,且剛被你們家世子爺嚇出了病,要想問話,等七皇子病好回宮了,讓你們雍王去宮裡問吧。」

慕容夫人說完,將手邊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磕,冷言道:「小松,送客!」

這麼直白的逐客令都下了,雍王管家卻還是不走,他臉上的笑像是被焊在臉上的面具,聲音也沒半點變化:「慕容夫人,小的只是奉了王爺的命,來接王爺的小侄去王府一趟,您這樣為難,小的實在是難以給王爺復命啊。」

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的手頓了頓,她皺起眉,像是有些不可思議的問著身旁的三小姐:「小三子,雍王府出來的人,是都聽不懂人話嗎?」

三小姐捏著手帕,在人前慣愛裝出淑女的樣子,只是一張口,就能聽出來還是將軍府的做派。

她溫婉笑道:「母親,我瞧著他們府上的人,是聽不懂人話,要不把大黃放出來,跟這位管家好好說說?」

三小姐說完了要叫大黃,幾秒鐘后,她還真把大黃給帶了出來。

半人高的大狗連狗繩都沒栓,它一進來,就對著陌生的客人呲起了牙,而它的牙齒尖銳,還帶著吃生肉殘留的血絲。

「這狗是我大姐從邊塞送來的,它體內有狼王的血脈,也曾跟著我大姐在戰場上廝殺過敵人,吃過敵人的血肉。」

「你們……想跟它聊聊么?」

大狗的身子微微俯下,狗頭昂首立著,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吼聲,這是它即將發動進攻的預兆。

管家的額頭上有冷汗滴了下來。

他攥緊了拳頭,想讓自己鎮定,但在這條大狗躍躍欲試的進攻目光中,他根本保持不了鎮定。

「慕容夫人,你當真要為了一個七皇子,跟我們雍王府作對?別忘了,他現在還沒被陛下交給貴妃娘娘撫養呢!」

前陣子凌帝在朝堂之上,公開詢問起慕容峰,七皇子的撫養權歸誰。

慕容峰雖是武將,卻也看出來凌帝的意思,故而未敢回答。

現在慕容府上下竟然把這個很大可能跟他們沒關係的小皇子,護了起來,雍王管家只覺得他們可笑至極!

「還不走?大黃,上!」

隨著三小姐的一聲喝令,大黃猛地撲衝過去。

管家慘叫一聲,屁滾尿流的逃竄了出去。

看到礙眼的人走了,慕容夫人吩咐著下人:「把這兒好好打掃一下,再擺上幾盆花,把味兒給我沖一衝。」

打發完了下人做事,慕容夫人又叫來了自家管家:「去,問宮裡要兩個太醫,要的急一些。」

「再打發人去一趟鳳華宮,向貴妃娘娘請罪,我們慕容府眼看著雍王府的人上門恐嚇七皇子,把七皇子嚇到昏厥,實屬無能,請娘娘治罪。對了,我們也不能忘了向陛下請罪。」

「七皇子到底還是皇嗣呢,他在我們府上又受了驚嚇,我理應該向陛下請罪,小環,替我更衣,我要面聖。」

慕容夫人這一番安排下來,府里的人頓時全都動了起來,分了好幾波的人來到宮門,且一路上大張旗鼓。

等到了宮門前,慕容府的大丫鬟哭著向貴妃請罪,管家拿著帖子急急的帶著太醫回府,嘴裡直呼:「可憐七皇子小小的人兒,這半天功夫,就驚厥了兩回,兩位太醫,勞煩你們好好給七皇子看一看。」

而慕容夫人,穿著誥命服,跪到了凌帝跟前,親自來謝罪。

凌帝剛聽完雍王讓他主持公道的話,這會兒又要聽慕容夫人的請罪,他按了按太陽穴,頭疼道:「祿光,給朕端杯養神茶,再把慕容夫人請進來。」

皇帝跟臣婦是極少見面的,一般這種場面都是由皇後來操持。

但皇后吃齋念佛,不怎麼管事。

這次又涉及到了皇嗣安危,還牽扯了王府,此等事更是不適合皇後來處理。

就在宮裡鬧的正熱鬧時,當事小崽崽抱著舅舅的脖子,正被舅舅帶著飛來飛去,他驚奇的看著下面的情形,嘴巴都張大了:「哇,好高呀!」

慕容煦自幼習武,武學造詣極高。他又正是輕狂的年紀,見小傢伙這麼崇拜的看著自己,他能好好走路也不走,非得用輕功飛一下。

飛身向前的時候,他不踩粗壯的樹枝,偏挑些細枝嫩竹來踩。

小崽崽看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溢著光。

他微抬下巴,一邊往前躍去,一邊對著懷裡的崽說道:「等你再長大些,小舅舅就教你習武。這樣下次再遇到壞人欺負,哪怕小舅舅不在,你也能打回去。」

「嗯!」

凌瑞點點頭,高興道:「學武功,保護舅舅!」

他要快點長大,等他長的大一點兒,就能保護小舅舅了。

慕容煦聽到小崽崽要學武保護他的話,心頭暖洋洋的,他低頭對著小崽崽的腦袋親了口:「真是舅舅的乖寶貝!」

撈到這麼好的一個小寶貝,他們將軍府真是積了大德了。

圍場里正有人在往深處探尋,傷了雍王世子的凶獸,即便有大皇子親口說了要保護起來,他們也得先抓起來。

等把凶獸抓到,是保護還是處死,都要看上頭的意思。

「小七,不要說話。」

慕容煦看見了那些人,他壓低聲音,叮囑道:「我們要趕在他們前頭。」

「好。」

凌瑞在來的路上,就把阿無藏身的地方跟慕容煦說了。

他說這些的時候,原本以為小舅舅會多問點兒什麼的。

但小舅舅沒有問。

小舅舅只答應他,會把阿無帶出來。

以前經常來圍場的慕容煦,對這裡的地形什麼的都了如指掌。他經常在這裡跟人比賽,且比賽中回回都是第一。

來圍場里找東西,他再得心應手不過。

很快。

凌瑞摟著小舅舅,眼睜睜的看著小舅舅輕輕鬆鬆就把人甩到了後面。

把人都甩開后,凌瑞軟嘟嘟的小臉貼過來,小聲提醒道:「舅舅,紅木樹。」

「馬上到。」

慕容煦答應一聲,接著往前走。

又過片刻,紅木樹下。一隻趴伏在地的奇形異獸,在聽到動靜后,抬起了腦袋。

他的模樣像虎非虎,頭頂還有堅硬的如龍似的角。

慕容煦還欲繼續打量,懷裡卻突然爆發了一道哽咽的叫聲:「阿無!」

叫阿無的異獸站起來,喉嚨里溢出了讓慕容煦聽不懂的低吼聲。

「舅舅,放我下來。」

凌瑞掙扎著小身子,這會兒也不黏糊舅舅了。他掙扎著落了地,小短腿直直的撲向了那隻異獸。

「阿無,我好想你呀。」

凌瑞閉著眼睛,把小臉都埋在了異獸的毛髮里,他的眼淚濕漉漉的,打濕了異獸的毛毛。

而渾身都散發著「我不好惹」的異獸,面對把自己毛毛都哭濕的罪魁禍首,卻沒有一絲的煩躁不耐。

他任由著小幼崽抱著他。

「阿無,我有好多好多天,沒有看見你。」

凌瑞仰著哭的濕漉漉的小臉,掰著手指頭給他數:「有1,2,3……10天,沒有看見你!」

凌瑞會數的數只有10個,所以他現在也只能數個10天出來。

他在掰著小手數數,異獸則是在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們分別之前,崽崽還是小糰子的模樣。

現在,崽崽成了人類小幼崽。

「阿無。」

數完數的凌瑞,低頭看見了他的傷口,眼睛更紅了:「好疼的。」

傷口長在他身上,說好疼的卻是凌瑞。

就在一崽一獸還在抱抱蹭蹭時,靠著樹的慕容煦,等不下去了。

「小七,他就是你要找的阿無?」

「嗯!」

凌瑞挨著異獸站著,他的小手又摟住了異獸的脖子:「舅舅,這個就是阿無。」

他對著慕容煦說完,又回過頭,對著被他摟著的異獸介紹:「阿無,這是小舅舅。」

異獸抬眸看了眼慕容煦,並沒有出聲。

慕容煦對上他那雙冰冷的眸子,也沒指望他會跟自己親近:「好了小七,我們不能浪費時間了。」

慕容煦說道:「我們現在要走了。」

再繼續磨蹭下去,其他人就要找來了。

「阿無,你還能行動么?要是能行動的話,就跟我先出了這林子。到了林子外面,我再想辦法把你帶到將軍府。」

慕容煦的話說完,異獸低低的吼了一聲。

凌瑞仰著小臉,翻譯道:「阿無說,他還可以動。」

有凌瑞這個小翻譯在,慕容煦跟這隻看著就不是善茬的異獸,勉強交流了一下,確定了路線。

在離開前。

慕容煦還找到了另一隻白虎,他在白虎的後背處留下傷口。傷口的位置,跟阿無的一致。

「這隻就是傷了凌興的野獸。」

慕容煦把匕首擦乾淨放回身上,說道:「待會兒大師傅他們要抓的話,抓這隻就可以。」

慕容煦用來代替阿無的白虎,原就是一隻烈性白虎,它曾咬斷過無辜路人的胳膊,但被抓后卻並未立即被打死。

凌帝當時碰巧知道有這麼一隻虎,隨口誇了句野虎勇哉。

他這一誇,就留住了白虎的命。

白虎被放養在圍場林子深處,也是得了凌帝默許的。

安排好了白虎,慕容煦抱著凌瑞,領著身後的異獸,轉身離開。

他們離開不久,進入到林子深處的人,就發現了白虎的蹤跡。

「大師傅,這白虎的傷口跟凌興說的一致,只是凌興說傷他的野獸像虎但不是白虎,還說是有紅白紋路……」

「什麼紅白紋路,是血染到了它的毛髮上,所以它才看起來是紅白之色。」

帶頭的大師傅眯眼看著白虎,開口道:「就是它了,把它帶走。」

圍場找到了傷人的凶獸,戒備也稍放鬆了些。

慕容煦很快就把小崽崽還有小異獸給帶了出去。他剛才聽崽說了,這隻異獸也才只有幾歲,小著呢。

「阿無,委屈你了,到裡頭藏一藏。」

慕容煦指著一個麻袋,跟他解釋道:「外面人多眼雜的,你這太顯眼兒了。就算是走小路,也難免會碰到人。」

一旦碰到人,就這隻異獸的模樣,肯定會驚到人。

他可不能讓人知道,他帶了只異獸回將軍府。

「阿無,麻袋乾淨的。」

凌瑞摸摸異獸的腦袋,軟軟的跟他說道:「我們一起鑽麻袋呀。」

慕容煦:「……」

慕容煦:「小七你就不用鑽了。」

他的寶貝小外甥,他可以抱著!

至於這隻跟他不熟的異獸,他肯費力氣扛麻袋,已經算是很善良了。

在凌瑞的摸腦袋哄勸下,幾分鐘后,渾身戾氣的異獸,還是自己進了麻袋。

慕容煦挑眉笑了笑。

他一隻手抱崽,一隻手扛著麻袋,沿著小路回了將軍府。

走時他是翻的牆,回來自然也是翻牆。

只是這次剛一翻牆回來,他就對上了守在牆下的三姐。

慕容煦:「!」

慕容煦一個腳滑,崴到了腳。

他懷裡的崽慣性的往外掉去,還好三小姐眼疾手快,把崽又給撈了回來。

「三姐,你,你怎麼在這兒?」慕容煦瘸著腳,疼的臉都扭曲了。

三小姐抱著崽,捏著崽的小臉蛋哄:「小七不怕啊,摔不著的。」

她哄完了被嚇到的崽,又一秒鐘板起臉,冷聲道:「我看你是皮癢了,你要出去就自己出去,把小七拐帶出去幹什麼!」

「小四都在前頭陪著太醫喝了一壺茶了,再見不著小七,她喝茶都要喝出來火了。」

慕容煦被她連珠炮似的懟了一頓,有點懵:「太醫來幹什麼?」

他不就帶著小七出去了一趟,怎麼三姐動了這麼大的氣。

「先進屋,進屋我再跟你說。」

三小姐說著就抱了凌瑞回房間。不知道她是沒看見還是沒注意,她問都沒問慕容煦身後那個會動的麻袋。

慕容煦看看三姐的背影,也放低聲音道:「你去客房待著吧,我一會再帶小七去看你。」

慕容煦住的是個單獨的小院子,既是個小院子,就不會只有一間房可以住。

他指了其中一間房,讓麻袋裡的異獸自己過去。隨後,他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主卧,聽三姐說話。

半盞茶的功夫,三小姐就迅速把府里方才發生的事兒給說了個清楚。

凌瑞被放在床上,仰著小包子臉,也聽得很認真。

「小七,你聽懂你要幹什麼了嗎?」三小姐看著他的小臉,問道。

凌瑞眨眨眼睛,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聽的不是很懂,但姨姨反覆強調的,讓他做的事他聽懂了。

「要,要裝病。」

凌瑞說著,小身子啪嘰往後倒了下去。

三小姐給他蓋好被子,摸摸他的小臉,安撫道:「你隨便裝一下就好,不用緊張,太醫不會問你什麼的。」

在溫聲細語的跟凌瑞說完話后,三小姐起身,到了前頭,去請太醫過來。

三小姐剛走,凌瑞的眼睛就看向了慕容煦:「小舅舅,阿無呢?」

「阿無在其他房間里。」

慕容煦握住他的小手,悄聲跟他說道:「等太醫走了,我就帶阿無來看你。」

「好。」

見到了阿無,凌瑞總是空落落的心就定了下來。他不用再想阿無,於是小腦袋瓜又想到了小舅舅。

預知畫面里,小舅舅死的時候還很年輕。

他的小手攥緊小舅舅的手,拚命想著怎麼樣給小舅舅改命。可他還沒有想出來,太醫就過來了。

「七皇子醒了么?」總是給凌瑞看病的湯太醫,低頭問道。

「小七剛醒。」慕容煦在旁邊回了話。

湯太醫聞言,便走上前來,給凌瑞檢查了起來。

他檢查的時間有些長,長到慕容煦都以為他家小崽子要露餡了。

頭一回裝病的凌瑞,也緊張到小臉蛋都綳得緊緊的。

「七皇子不止一次受過驚嚇,小孩子體弱,總是受驚是會出大問題的。」

湯太醫檢查完,退後了幾步,向慕容煦回道:「依七皇子目前的身體狀況來說,他萬不可再受驚了。我會給七皇子開些葯,七皇子按時服用兩天,情況會好轉些。」

慕容煦:「……」

慕容煦看著面前的湯太醫,只覺得對方似乎是在故意配合著。

湯太醫的醫術在太醫院是頂尖的,他不可能看不出來——

小七根本沒有通傳的那麼嚴重。

「我知道了,我這就讓人去煎藥。」慕容煦接過方子后,恭恭敬敬的把兩位太醫送了出去。

兩個太醫中,湯太醫是主要看診的。另一個太醫陪診,對小皇子的身體情況,摸的不如湯太醫清楚。

但他剛才觀小皇子臉色,覺得小皇子的小臉慘白慘白的,是不太好。

「七皇子此番真是受驚不輕。」

他跟湯太醫搭著話,交流著小皇子的病情:「待會兒面了聖,你要如實稟報給陛下嗎?」

現在誰不知道,七皇子跟雍王世子的那點事兒。

雍王世子恐嚇欺凌七皇子,結果被野獸衝出來撕咬致殘,而七皇子也驚懼發病。這件事兒中,七皇子明明就是個小可憐,可雍王卻非要找茬,到將軍府里要把七皇子給提走。

七皇子再次被嚇到,半天時間不到,見了兩回太醫。

雖然這次的事兒,是雍王那邊做的過分,但雍王到底是雍王,萬一得罪了他……

「我身為太醫,食天家俸祿,自要對陛下忠心,陛下問什麼,我就如實回答什麼。」湯太醫淡淡道。

陪診太醫笑笑,點頭道:「確應如此。」

兩位太醫回了宮,在向凌帝回稟七皇子的情況時,慕容夫人也在現場。她被凌帝賜了座,這會兒正坐在座位上。

聽完回稟后,慕容夫人再次跪地請罪。

凌帝皺著眉頭,心頭也湧起了對雍王的厭煩。他最注重名聲,所以對雍王這唯一的皇叔,向來都是寬容厚待的。

可現在,雍王太得寸進尺了!

小七是他親兒子,雍王府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欺負小七,是不把他放在眼裡嗎?!

雍王是他兄長不假,可他身為帝王,雍王在他面前,只是個臣子!

凌帝的面色越來越不虞,而慕容夫人的請罪,讓他心頭對雍王的不爽,更是到達了極點。

「湯太醫,小七這會兒醒著么?他要是醒著,朕派人把他接回宮來。」

「回陛下,七皇子今日所受的折騰太多,依微臣的建議,可以明日再把七皇子接回來。」

湯太醫在回答這個問題時,腦海里浮現的是小皇子緊緊攥著慕容少爺的手的畫面。

小皇子似乎不想今日回宮。

聽了太醫的答話,凌帝也淡淡道:「那就明日接小七回宮,慕容夫人,此次罪不在你,你不必請罪。」

凌帝免了慕容夫人的罪。

他神色冷淡的坐在高位上,手裡盤著一串用來靜心的珠子,當著慕容夫人的面兒,他對著祿光開了口:「傳朕口諭,雍王世子欺辱皇子,不敬皇室,不配再做世子之位。」

「還有,他在外面這麼愛惹事,就責令他一年內,不許出王府吧。」

凌帝說完這些,擺了擺手,讓慕容夫人和太醫都退下了。大殿里沒了人,他捏著珠子,眼底還是一片沉意。

慕容夫人回宮的路上,也跟去鳳華宮的丫鬟遇上了。

主僕一起回來,丫鬟輕聲道:「奴婢把事情跟娘娘說過了,只是看娘娘的神情,還是有些憂心七皇子。」

「明日給她送回去,她看著就不憂心了。」

慕容夫人還沒回來,凌瑞下了床,已經去了旁邊的客房裡。

他一去,就黏糊糊的抱住了比他高大許多的異獸:「阿無,小舅舅說,給你包傷口呀。」

慕容煦在進來后把門給關上了。

他蹲到這隻個頭不小但年紀還小的小異獸面前,給他處理起了傷口:「嘶,你這傷口可不輕。」

這麼深的傷口,慕容煦感覺要是放到他自己身上,他都要呲牙咧嘴。

可這隻小異獸,全程沒有發出任何吃痛聲。

他雖沒發出吃痛聲,站在他旁邊的小傢伙,卻皺著張小臉蛋,像是疼的不行。他一會兒皺小臉,一會兒湊過來,對著傷口呼呼的吹氣。

剛才裝病怕被發現,嚇的小臉都白了的崽,這會兒的臉蛋急得紅撲撲的。

上藥跟用藥的一大一小都是不慌不忙的,只有旁邊的小崽崽,忙得不行。

等終於上完葯,慕容煦拿著藥瓶離開,把空間和時間都留給了這兩小隻。他走到門口,只提醒道:「小七,別忘了待會兒要吃飯。」

「嗯!不忘!」

凌瑞邁著小短腿把舅舅送出去,然後關了門,又折回到了他的阿無面前:「阿無,還要抱。」

倆人分開這麼久,凌瑞對他有點沒有安全感了。

他說的要抱,只是個通知。

在通知完后,他就又張開小手,抱住了阿無:「阿無,我要抱好久!」

「嗯。」

阿無低低的應了一聲,他抬起爪子,把要抱抱的幼崽攬到了懷裡靠近心口的地方,這地方是他的死門,沒有任何人和獸能夠接近。

只有懷裡的這隻崽崽能觸碰。

當時剛黏上他的崽崽很狼狽,小小一團,白毛毛都打了結,在地上趴著,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他走過去,原本是想把這個小糰子給吃了的。

可剛叼進嘴裡,小糰子就發出了軟軟的求救聲。

再然後,他叼著小糰子,原地停頓了片刻,把小糰子叼回到了自己窩裡,讓他暫時休息一下。

小糰子還沒休息后,就蹭著他,問他要吃的。

他又給了。

一來二去,他的屁股後面就多了個圓乎乎的小糰子,小糰子天天跟著他,見不著他就不吃不喝的找他。

他給小糰子取了小名兒,叫崽崽。

從此,他這隻無獸敢靠近的凶獸,有了一隻可以相依為命的崽崽。且這隻崽崽,全心全意只依賴他。

「阿無,我沒有毛毛,不用舔毛辣。」

埋在阿無懷裡的凌瑞,察覺到阿無想給他舔毛毛,主動說道:「等我變回去了,再舔毛毛呀。」

舔毛這種行為,不只是表達親昵,對幼獸的舔毛也是在檢查小幼獸的身體是否健康。

阿無張開的嘴巴,再次合上。

他低下頭,抵著幼崽的臉蛋蹭了下,幼崽的臉蛋軟乎乎的,雖然沒有毛毛,但看著也很可愛。

過了好一會兒,凌瑞窩在阿無的懷裡,情緒安定了下來,他開始跟阿無說自己最近的一個預知夢。

他說著說著,突然有了疑惑:「娘娘會保護小舅舅呀。」

有娘娘在,還有將軍府的大家在,小舅舅怎麼可能會死掉,他越想越覺得不對,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要再看看姨姨,還有祖母!」

他還沒走兩步,阿無就一爪子把他扒拉了回來:「不用擔心。」

阿無把他按在自己的懷裡,讓他繼續靠著,自己則是冷淡道:「誰殺了你舅舅,我就去殺了誰。」

凌瑞:「……」

凌瑞呆了一下,說道:「好多人圍著小舅舅,他們都要殺小舅舅。」

阿無聞言,「嗯」了一聲,語調依舊漫不經心:「那就都殺了,殺光他們,就沒人傷害你舅舅了。」

凌瑞:「不,不好叭。」

凌瑞是只天生小瑞獸,主祥福的,對殺人而且還是殺很多人,他心底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阿無低頭看著他,還在淡淡道:「我不會讓你殺人。」

瑞獸不可造上太多殺業,他不怕。

反正他是凶獸,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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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今天被滅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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