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砸鍋賣鐵去賭草
完成「幫頂」任務，李唯來到后廳。一番交接，二人重返，三盤大戰，下班時間到，李唯回到家中。
「爸媽，我回來了。」招呼聲中，李唯推門步入自家客廳，李媽媽周慧清立刻慈臉相迎，她說道：「小唯回來啦。」
「李唯，轉正的事情怎麼樣了？」老子的開場白果然不齣兒子所料。
「李新華同志，你一天要問多少遍？」周慧清轉對李唯說道：「小唯，你別理你爸，先去院子，向老爺子問個好。」
「哦。」李唯轉身走向屋外。
……今ri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來ri方長顯身手，甘灑熱血——寫chun秋……老掉牙的唱腔越來越響，李唯穿過通道走進院子。不遠處的葡萄架下，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正坐在安樂椅上聽京劇，他口隨音走，手隨樂動，一看就是能吼上幾嗓子的老戲迷。
「爺爺，爺爺……」老爺子聽力不佳，加之京劇紛擾，李唯不得不提高嗓門，那聲音，就跟葫蘆娃似的。
「哦。」老人口中答應，臉上卻是一片茫然。
伸手調低了音量，李唯蹲下身子對老人說道：「爺爺，我是李唯啊，您不會又把我給忘了吧？」
「李唯，李唯……」老人認真地想了想，緩緩地說道：「李新華是我的兒子，周慧清是我的兒媳，李唯是我的孫子。」
「哎，對啦。」李唯暗中慶幸，通過連續三個月的藥物和提醒治療，老爺子總算想起京劇以外的事情了。
豈知，李唯的話音才剛剛落下，老爺子又重複道：「李新華是我的兒子，周慧清是我的兒媳，李唯是我的孫子……」
唉……李唯心中一陣沮喪，老爺子記得這句話，卻不一定記得話中的三個人。
「爺爺，我們再來一遍。」李唯耐心地重複道：「李新華是您的兒子……」
片刻之後，裡屋傳來周慧清的聲音，她喊道：「小唯，扶爺爺進來，吃飯了。」
「哦。」李唯答應道。
李唯小心地攙扶著爺爺，兩人一路走進客廳。見老爺子進屋，李新華立刻上前幫忙，父子兩人齊手將老爺子安頓下來。
周慧清端菜上桌，李新華先給老人盛飯，李唯選出最易咀嚼的菜肴單獨放進老人面前的盤子……儘管天公不作美，但一家四口依然其樂融融。
「李唯，轉正的事情怎麼樣了？」李新華老話重提。
李唯並不是一個善於撒謊的人，可是，如果他不撒謊，眼前融洽的家庭氣氛就將煙消雲散。苦中作的樂，是極其脆弱的樂，它甚至無法承受一根稻草的重量。李唯不想，不忍，更不能說實話，那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
誠實太過奢侈，李唯唯有撒謊，他說道：「哦，我拿到名額了。」
「那太好了。」周慧清當即喜上眉梢，唉，終於不用夾在父子中間了。
李新華沒有說話，但誰都看得出來，他放下了心中那塊積壓已久的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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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李唯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關閉房門之後，李唯立即眼掃四方，錢，我要錢，我需要賭草的本錢！
最後，李唯的目光停留在了筆記本電腦上。
擦乾淨電腦後，李唯非常不捨得將它放進了電腦包，一天，就一天，李唯只需要一天，一切便會好起來。
道別了父母，李唯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孫耀家的樓下，喊了幾嗓子之後，單手叉腰的孫耀慢慢騰騰地走下了樓。
見孫耀如此萎靡，李唯問道：「耀，你昨晚幹嘛去了？」
一臉鬱悶的孫耀非常不樂意地說道：「虧你小子問得出口，你……」
「打住，算我不對還不成嗎？」見孫耀要廢話連篇，李唯連忙打斷他道：「這事兒押后再說，咱們先談正事。」
「談正事？」孫耀當即義正言辭地聲明道：「自己人不來虛的，拉場子的事情別找我，我已經退出江湖了。」
「是自己人就別一個勁兒地往自己臉上貼金，還……還退出江湖，你小子挨過江湖的邊兒嗎？」奚落了孫耀一番，李唯拍了拍電腦包，說道：「我要賣電腦，你有熟人不？」
「誰的電腦，從哪兒來的？」孫耀立刻發問。
「我的！」李唯不耐煩地說道：「你小子有完沒完，再廢話我找小馬去了。」
「找小馬？那還不如直接去找jing察，連進出的時間都省了……哎，李唯，我有熟人！」孫耀拖著僵硬的腰板跟了上去……
紅星村南，長竹電腦。
還沒等孫耀說完來意，胖乎乎的老闆便迫不及待地發問道：「誰的電腦，從哪兒來的？」
「我……李唯的！」孫耀不耐煩地說道：「你小子有完沒完，再廢話我找大楊去了。」
「你早說是李唯的不就完了嗎，他的電腦我知道，設計標準。」老闆打開了電腦包，半晌之後，他對李唯說道：「你這電腦吧，牌子不錯，品質不賴，維護挺好，就是時間太……」
「多少錢，你開個價。」李唯直接問道。
老闆伸出五根手指，說道：「500，不能再多了。」
「1500，謝絕還價。」李唯說道。
老闆咬了咬牙，說道：「最後一個價，700！」
「1300，這是最低價位！」李唯說道。
老闆猛下決心，說道：「800，再多我就虧本了！」
「1000，再少我就換別……」李唯話還沒說完，老闆立刻拍板道：「成交！」
交易達成，李唯一邊數錢一邊說道：「老闆，你先別急著出手，我明天會給你一個不錯的回購價。」
「喲，這不是李唯嗎？」一個頭髮根根豎起的短髮青年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李唯，後者轉頭一看，打招呼的人是洪澤。
洪澤是個官二代，他爹洪世良是個處級幹部，如果陵園管理處的處長也算「處級幹部」的話。
「怎麼，要賣自己的電腦啊？」洪澤湊近李唯壓低了聲音說道：「缺錢你跟我說啊，都是鄉里相親的自己人，啥事兒不好商量？說吧，要多少，一句話。」
「既然都是鄉里相親的自己人，那我就送你一句話。」李唯小聲地說道：「放高利貸這種事情少做做，小心生兒子沒屁眼兒。」
李唯的三觀並不算正，但起碼的是非觀念還是有的，對這种放高利貸的下三濫用不著客套。話不投機半句多，言畢，李唯再不理會洪澤，轉身離開了長竹電腦。
孫耀抬眼瞅了瞅洪澤身後的兩個跟班，嗤笑道：「氣場這種東西，不是打打髮膠，帶帶小弟就能有的，再見！」
「呸！」一口唾沫重重地砸在地上，洪澤恨聲說道：「不知好歹的東西！」
「大哥，一句話，要不要收拾他們！」一位小弟上前說道。
洪澤瞧了瞧這位來自外地的小弟，說道：「一句話，你收拾不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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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佑鎮西距舜水20公里，東離上甬30公里，交通極為便利。次ri上午，李唯一洗失業的頹廢，躊躇滿志地來到了舜水市。
在臨近花鳥城的時候，李唯遠遠地看到了一條橫幅，橫幅上書：熱烈慶祝舜水蘭花節開幕。有了這條醒目橫幅的指引，李唯很快便找到了蘭花市場。
賭徒賭錢、財主賭石、球迷賭球、愛蘭人賭草。當賭徒范兒搭上藝術范兒，賭草便成了雅俗共賞的文賭。
「哎哎，走一走，瞧一瞧，聯展下山草，剛挖出來的賭草任君挑。」隨著商家賣力的吆喝聲，李唯和眾人被引到了一方名為「愛蘭說」的展台。
愛蘭說是由十餘家商戶聯手開設的大展台，從裡到外擺放著大小不一的十幾攤賭草，標價從十幾塊到幾萬塊不等，賭草數量越少，標價越高，名副其實的物以稀為貴。在展台周圍，到處都貼滿了名貴蘭花的圖片以及指導價，價值從幾萬到幾十萬，甚至還有上百萬的。一邊是賭草，一邊是成交價，誘惑力不言自明。
一般來講，一株普通的蘭花賭草，成為品種草的可能xing約為十萬分之一。如果根、莖、葉、芽、花蕾等部位出現明顯的品種草特徵，賭贏的幾率就將大大增加，變成千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賭草的價格就是根據品種草特徵的多寡來決定的。
舜水號稱蘭花之鄉，關尊誨與同道中人的話題自然少不了蘭花，李唯有限的蘭花知識就來自於他們。關於賭草，有一句話令李唯記憶猶新，那便是——蘭花是一本天書，誰把它讀懂了，或者說讀懂一部份，誰就可能成為千萬、億萬富翁。
多大錢辦多大事兒，李唯的本錢夯不啷噹湊一塊兒也就1000出頭，那就只能在廉價區晃悠了。廉價區的賭草堆積如小山，面對如此龐大的基數，李唯頓生一種大海撈針的錯覺。
唉，萬事開頭難，慢慢來吧。
廉價區人山人海人聲鼎沸，在李唯選購賭草的同時，海量的資訊也在嗡嗡作響。這邊的賭徒范兒指天扯地胡說八道，什麼維西、蘭坪、三江併流區，什麼自然、天氣、暖濕氣流。那口吻，那見識，不去國家地理頻道簡直就是屈才。那邊的藝術范兒念念有詞搖頭晃腦，什麼水晶重、葉槽深、中質硬，什麼星海蝶、三星蝶、藝草鎬草。那學問，那品味，個個都能上百家講壇
總而言之一句話，磚家們津津樂道的知識和學問，李唯一竅不通，他的賭草技巧很簡單——拿起賭草，注入些許生機，藉此偷窺它們的品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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