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邪魔上門
回到屋內，蘇安拿起手機躺到沙發上，就著那罐還沒喝完的碳酸飲料，翻看起跟老頭子的通訊記錄。
手指在聊天界面中往上滑了許久，才翻完他自己發出的信息與通話請求，找到老頭子留下的最後一段話。
時間顯示那是三個月前：
「小安子，我這趟外出進貨得順帶處理一些別的事，如果順利的話半個月就能回來，你好好獃在家裡，不要胡亂折騰我的工作台。
「但如果我一個月還沒有音訊，那恐怕得在外面逗留很久，家裡的工作間就是你的了，我知道你小子垂涎它們已經很久。
「我對你沒什麼不放心的，家裡的房子能夠保障你的生活。你需要記住的事情只有一件：十八歲生日那天，去清河街十七號找老何。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不用著急，老何會解答你所有問題。」
這段消息蘇安翻來覆去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早就爛熟於胸，當下也沒發現什麼新的華點。
扔掉手機，黃崢那張陰柔的臉在他腦海里浮現出來。
想到對方蘇安就來氣。
黃崢小時候其實是個好孩子，乖巧懂事，如若不然老頭子不會那麼照顧他。
但隨著這傢伙長大成人，輟學成為街上的混混，很快就性情大變，囂張跋扈欺凌弱小，壞事沒少干好事沒做過。
後來，黃崢不知怎麼攀上了巡捕房的關係，短短几年快速崛起。
如今，他在東平區已經算得上一號人物，經營著好幾家灰色性質的酒吧、賭坊、窯子等產業，平日里總是有跟班、保鏢前呼後擁。
蘇安清楚，黃崢並不是他嘴裡宣稱的那樣遵紀守法。
這傢伙有錢有勢黑白通吃，非易與之輩，坊間傳聞他的崛起之路充滿血腥，手上沾著不少人命。
一言以蔽之，黃崢絕不是普通人能夠對付得了的。
正當蘇安冥思苦想與黃崢周旋的辦法時，忽地胸口一悶腦袋發暈，眼前金星亂冒，諸多畫面像是幻燈片一樣冒出來，在他腦海中閃電般交替閃爍，雜亂無章的聲音與線條撲朔迷離，讓他如墜地獄如陷夢魘。
等到影像停止變幻，一幅相對清晰的畫面呈現在腦海。
場景中的內容令人不寒而慄：
幾名黑唇獠牙、滿面深色血管、身材魁梧卻佝僂著背的邪魔，手持電鋸、砍刀等利器，正破門而入神色猙獰地向他衝殺過來！
「呼、呼......」畫面褪去，蘇安喘了好一陣粗氣，眩暈的腦袋才徐徐恢復正常。
「今晚三點，邪魔會殺到我家裡來！」回想起畫面中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蘇安心口發緊。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蘇安腦海里就不時浮現這種會出現在未來某刻的畫面，有些時候是很為重要的大事，有些時候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但無論何種情況，蘇安都無法避免核心事件發生，頂多讓它換個時間換個地點到來。
也就是說，這個危機他必須得面對！
該畫面日前已經在他腦子裡出現過，這也是他著急製作晶體手雷的緣故。
只不過上回他沒來得及看清細節，這次卻是確認了事情發生的準確時間。
「好消息是距離凌晨三點還有幾個小時，我能再做一些準備。」
蘇安從沙發上站起來，環顧四周尋找起能夠保護自己、抵抗邪魔的憑藉。
與其跑到外面去面對邪魔，還不如在家裡做些準備，這是他最為熟悉的地方，有利的地形稍加改造就能發揮類似堡壘的作用。
比如用障礙物堵住樓梯、家門，構造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場地。
「還好來的只是幾頭邪魔，如果是剛剛看到的那種妖族修士，我什麼都不用費勁去做，洗乾淨脖子等著就好——也不知這些邪魔戰力如何。」
蘇安的視線最終落在工作間。
邪魔與邪魔是有區別的，低級邪魔就比普通人強一些，有組織的巡捕房巡捕就能對付，而高級邪魔還得降妖司出動特種作戰部隊。
來到那九顆晶體手雷面前，蘇安凝視著它們陷入沉吟。
與黃崢那種非法持有武裝力量的傢伙不同，老頭子是正經合法生意人，他製作的手雷專供降妖司使用，本身是對方的外圍合作商。
能被降妖司採購的東西當然不是凡品，這些「原力手雷」威力巨大，能使用他們的只有人類超凡者！
妖族有修士，人類也有，人類修士就被稱為超凡者。
事實上，人類超凡者的修鍊之法學自妖族。
起初人類不懂修鍊，跟妖族開戰依仗的是科技力量；妖族一開始不懂科技，征戰沙場靠的就是強大修士。
而現在，人類有了超凡者，妖族亦有科學技術。
兩族相爭了2030個年頭，早就在互相學習、取長補短。
「想要激發原力手雷，就得往其中注入原力，可我不是超凡者，身體中沒有一絲一縷的原力......」蘇安眉頭緊皺。
東西是好東西，可不能用，再好看再有技術含量也就是幾塊石頭。
「老頭子說過，妖族修士身體特異，哪怕未曾主動修鍊，一旦成年身體中多少都會有些原力，只要往符兵法器中滴入血液，就能激發一些簡單武器.......
「我要是妖族，說不定還能嘗試用一用它們。」蘇安心裡其實明白，他就算造出了原力手雷也無濟於事。
可除此之外，他著實沒有能夠抗衡邪魔、渡過危機的依仗，這才在萬般無奈之下製作它們。
「死馬當活馬醫吧！」蘇安懷揣一絲僥倖心裡，拿起裁紙刀在食指肚上劃開一條口子。
屏住呼吸，他小心翼翼地將血液滴到了晶瑩奪目的手雷上。
下一瞬，蘇安瞳孔放大，手腳僵硬，呆愣當場。
血液滲進手雷，在晶體內部複雜精細如毛細血管的線路網路里流溢擴散，須臾便使整顆手雷變得白裡透紅，散發出妖冶絢麗的氤氳濛光，恰似盛滿葡萄美酒的琥珀杯！
原力手雷被激發！
......
時間接近凌晨三點，繁華喧囂的大街小巷逐漸恢復平靜，璀璨明亮的霓虹海洋徐徐沒於黑暗，除卻個別地方城市大體清冷下來。
四名黑唇獠牙、滿面血污、佝僂著背的魁梧大漢，手持電鋸、砍刀等武器，大搖大擺走進光明小區三號樓。
「咱們坐電梯還是走樓梯？」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眉毛稀疏、嘴角有痣，進門后突兀停下腳步，露出思索、猶豫之色，「邪魔會用電梯嗎？」
跟在後面的人沒想到他突然停住，猝不及防之下跟他撞了個滿懷，一不小心按動手中電鋸開關，差些當場給同伴開膛破肚。
「你特么是不是傻？老闆早讓人把這棟樓的監控關了，誰知道我們是走樓梯還是坐電梯？」電鋸男沒好氣地關掉嗚嗚作響的電鋸。
有痣男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約莫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回答：「那我們還扮什麼邪魔？直接上去把蘇安幹掉不就完了？」
電鋸男大為光火，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監控是沒了，可這小區的人還在，要是被看見了怎麼辦？掩人耳目懂不懂？」
有痣男正色頷首：「既然要做戲，那就得做全套。」
電鋸男懶得再跟他啰嗦，一把將其推開自己走進電梯，「這棟樓有十六層，蘇安還住在頂樓，你想走樓梯你自己去！」
有痣男頓時神色一僵。
眼瞅著同伴們相繼進入電梯，他也只能埋頭跟著進門，不過心中還是頗有不服：「這哪是掩人耳目，分明是掩耳盜鈴！」
沒有人理會。
「咱們四個人全在電梯里，如果蘇安那小子堵住門口，豈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把我們包了餃子？」
眼睛盯著樓層顯示屏，在即將抵達十六層的時候，有痣男冷不丁再度開口。
此言一出，眾人的表情都有些難看。
「你特么腦子進水了是吧？蘇安怎麼會知道我們要來？這傢伙現在肯定睡得跟死豬一樣！咱們直接電鋸破門進去砍死他，拿出合同用他的手指按個印就完事了！」
電鋸男手臂抬了抬。
看得出來，如果不是雙手提著大功率電鋸，他一定會不耐煩地給同伴腦袋上來一巴掌。
「凡戰，未慮勝先慮敗。」有痣男頑固地堅持己見，「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看你的敵人，真正的大師永遠懷著一顆學徒的心。」
電鋸男忍無可忍，一腳踹向有痣男的屁股，「老闆派我們四個人來，對付一個血都沒見過的小雞仔，那是拿大炮轟蚊子，就算.......」
他的話還未說完，電梯叮咚一聲停住，悅耳動聽的女性提示音響起：「十六樓到了。」
在大門打開的那一刻，看向外面的四名大漢同時愣住，摸屁股的有痣男瞪圓雙眼，往回收腳的電鋸男張大嘴，時間彷彿有剎那的定格。
門外擺著一把椅子。
椅子上坐著一個人。
一個他們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不，有痣男想到了，只不過他潛意識裡沒覺得那真的會發生！
對方翹著二郎腿，正用看小丑的揶揄目光打量他們。
很顯然，對方早就在這裡守株待兔！
眾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現場的氣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沉悶。
「時間差不多。」
蘇安抬手看了看錶，飽含譏諷地開口，「我原以為你們會走樓梯，還特意在樓道口做了布置，並且做好了惡戰一番的準備。
「沒想到，你們竟然選擇乘電梯，自陷於瓮中之鱉的境地......
「這倒是省了我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