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獅子大開口

女服務員回過神來，納悶道：「劉師傅，您不是說咱們飯店不收嗎？」

「本來是不收的，可剛剛接到通知，領導要來咱們飯店招待貴客，要求飯桌上必須要見到野味兒。」

「可那個人已經走了啊……」小麗說道：「要不幹脆就做家養的，反正做好了也吃不出來。」

「你以為領導是傻子？」

劉凱旋眼睛一瞪道：「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馬上把人給我追回來，不然你就別幹了！」

能在國營飯店當大廚的人，要說一點私人關係都沒有，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小麗在聽到劉凱旋的話后，急忙忙跑出了飯店，尋找已經離開的蘇木。

而心急如焚的劉凱旋，生怕小麗找不到人，乾脆又派了兩人出去幫著找。

他心裡也知道，肉只要做熟了，野生的和家養的吃不出明顯差別。

但他卻是沒那個膽量糊弄領導，畢竟后廚又不是只有他一雙眼睛。

這要是被人在背後打小報告，那他這個大廚就算是當到頭兒了。

「媽的，倒是早點來通知啊！」

劉凱旋忍不住罵了一句，心中祈禱，千萬要把那個賣野味兒的人找到。

……

此時，蘇木走到一家小飯館門前。

他很清楚，國營飯店有自己的採購渠道，沒有關係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把東西送進去。

沒賣出去，倒也在意料之中，也談不上有多失望，本就是碰碰運氣而已。

可就在他即將邁進小飯館的時候……

「同……同志，等……等一下！」

蘇木腳步一滯，扭頭看去。

發現先前在國營飯店裡見過的女服務員，正朝自己跑來。

「有事？」蘇木問道。

小麗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看了一眼蘇木背後的麻袋，並沒有癟下去，這才放下心來。

「你的野味兒，我們飯店決定要了。」小麗邊擦汗邊說道。

「哦？」蘇木眉頭微皺：「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邊走邊說吧。」

小麗不敢耽誤太長時間，招呼蘇木跟上，率先朝國營飯店走去。

幾分鐘后。

蘇木見到了身材肥胖，像是沒頭蒼蠅一樣轉來轉去的劉凱旋。

「劉師傅，他就是賣野味兒的那位同志。」小麗介紹道。

劉凱旋眼前一亮，大步迎上前，臉上的笑容活似見到了親爹。

「小同志，終於找到你了，來來來，抽煙，抽煙。」

蘇木謝絕了遞來的香煙，開門見山道：

「我這裡有三隻野雞，兩隻野兔，都是上午剛從山上打的，您先看看。」

說著，放下麻袋，解開袋口。

劉凱旋解開口袋，查驗過後，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這些我全都要了。」

言畢，眼珠轉了轉，笑容滿面道：「小同志你的這些野味兒，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這樣吧，我做主了，也不用過稱了，就按只賣，一隻給你十塊錢！」

說完，還拍了拍胸脯，語氣和姿態，都像是蘇木佔了大便宜的樣子。

「呵呵。」

蘇木乾笑兩聲，拎起麻袋，扭頭就走。

真把老子當成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子了？

毫不誇張的說，在國營飯店裡，野味兒和家禽，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差價往往在十幾倍，甚至是幾十倍！

倒不是說野味兒真就值那個價錢，而是餐桌上有野味兒，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能吃得起野味兒的人，都是有一定經濟實力的人，而被宴請的客人，也會感到被尊重，更有面子。

「小同志，別走啊，價錢可以商量，嫌低的話，你開個價！」

劉凱旋急忙攔住蘇木，也不敢再繼續耍心眼了。

眼瞅著領導就要來了，做飯還需要時間，可沒那麼多時間扯皮。

蘇木心中冷笑，面無表情道：「那我就不客氣了，野雞十五一隻，野兔二十五一隻。」

「你說啥？」

劉凱旋當場被氣樂了：「你還真是想賺錢想瘋了，銀行就在對面，你怎麼不去搶？」

「要的話就這個價，不要的話，我立刻走人。」蘇木平淡道。

客觀來說，他要的價格的確偏高，但也不至於過於離譜。

畢竟，是對方先跟他耍心眼，那也就怪不得他獅子大開口。

此外，跟國營飯店合作，也就這一鎚子買賣。

不抓住機會撈一筆，簡直說不過去！

劉凱旋氣的牙根發癢，卻不得不退一步。

「這個價格，我肯定不能全要，野雞要一隻，野兔……」

話沒說完，便被蘇木打斷道：「你如果要，那就全拿走，不要，我再找下家。」

「你！」

劉凱旋氣炸了，咬牙切齒道：「年輕人，做人做事，得學會給自己留後路？」

「我不懂你這話什麼意思。」

蘇木仍舊淡定道：「買賣全憑自願，你要是實在不願意買，那我這就去找下家。」

在返回國營飯店的路上，他已經從小麗口中得知事情原委，自然不怕對方不買。

果然，劉凱旋坐不住了，緊咬著牙關道：「就按你說的來！」

五分鐘后。

蘇木懷揣著九十五元，美滋滋地出了國營飯店。

對於農民來說，九十五塊錢，稱得上是一筆巨款了。

農忙一年，即便是地里收成不錯，也不見得能賺到這麼多。

「茅台目前的價格是八塊錢一瓶，倒是可以囤一批……」

「還可以多買點以後會拆遷的房子……」

蘇木思索片刻，搖搖頭，把這些想法暫時拋到腦後。

囤茅台、買房子，也得需要有本錢才行。

而且，想靠這兩樣發財，都需要時間去等。

眼下，還是老老實實，想想怎麼把媳婦娶回家才是正事。

就在這時，餘光瞥到一個賣豬肉的攤位。

蘇木心中有了主意，走上前道：「老闆，來二十斤豬肉。」

「二十斤？」

拎著大刀的肉攤老闆眉毛一挑，將刀剁在案板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你確定不是在跟我開玩笑？」賣肉的老闆面色不善道。

蘇木有些哭笑不得：「沒開玩笑，就是二十斤。」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錢來。

見到錢，老闆頓時換上一副笑臉，連連道歉道：

「別介意啊小兄弟，主要老哥這肉攤開了兩年，還是頭一次見你這麼買肉的。」

蘇木也不介意，選好了肉之後，痛快的結賬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