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六十二章 道尊說正逆
?對於這種飛升之感,宏闊道人卻是很快便將其壓制住了。
雖然飛升是他所追求的,但作為道尊門下,他卻也並不只是追求飛升而已。在這道尊之路第六層之中繼續夯實自己在六劫強者階段的根基,卻也是他的另一個追求。甚至,是比起飛升更上層境界更加堅定的追求!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怎麼可能只是感覺到飛升的希望便貿貿然的飛升呢?
當下,他便將這種種有關飛升的感應拋在腦後,再度全心全意的投入羅帆的講法之中。體會其中所包含的,那種種他之前耗費無數功夫想要探究的道理與玄奧。
這般宣講的過程足足持續了數年之久。
數年之後的一日,羅帆終於停下了宣講,嘆息一聲,道:「我的體悟便只是這些而已了,希望對道友有所幫助。」
宏闊道人回過神來,怔忪了一陣子之後,肅然向著羅帆行了大禮,道:「多謝道兄為我講法,若無道兄講法,我怕是需要耗費數億年方能獲得現如今的突破,道兄之德,宏闊銘記在心。」
說話間,他對羅帆的稱呼都已經變了。顯然,羅帆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是和之前有了極大的不同。
羅帆卻只是一笑,道:「道友言重了,此只是舉手之勞,與道友所賜法門相比,這卻完全算不得什麼的。」
宏闊道人起身聽到羅帆這話,面色微微有些變化,似乎頗有幾分慚愧,道:「其實那法門只是一道完整法門的一小部分而已,只是因為我只是化身,卻無法承載完整法門,因此只能將這一小部分傳給道兄,與道兄所賜相比,那著實是微不足道。不然這樣,我讓本體過來,親自將那法門傳給道兄吧?」
羅帆道:「道友放心,我卻已知曉那法門只是一小部分。不過,我所需要的也只是那一小部分而已。有了那一小部分法門,對我來說便相當於有了完整的法門。事實上,現在我已是通過那一小部分推演出了獨屬於我自己的完整法門,卻再不需要道友的完整法門了。」
宏闊道人一聽,面上顯現出震驚之色。
那法門,或者說,那法訣到底是有多精妙,從哪怕是他這等級數的存在的化身都無法承受就能夠看出來了。
而現如今,羅帆居然從那完整法門之中截取出來的一小部分法門之上便推演出了整個完整法門,這種能力,簡直就像是通過一粒沙子推演出整個宇宙的構造一般不可思議!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羅帆,其智慧,其境界,顯然已經是提高到了一個他所完全無法理解的層次了。
在這瞬息間,他就感覺自己似乎從來沒有認識過羅帆,自己以前對羅帆的一切印象,似乎都是自己的臆想而已……
猛地,他心頭一動,忽然道:「道兄莫非是走逆行之路?!」
羅帆微微一愣,接著笑道:「道友為何這般說?」
「道兄的境界絕對超過六劫級數,這等級數的強者,若是走我等的正行之路,卻絕不可能在低於六層的道尊之路成就的。唯有走傳說中的逆行之路,方才不需要受限於道尊之路,才能夠在低於六層的道尊之路中成就。而道兄又是不久前方才飛升到這一層,所以我才有這樣的判斷。」宏闊道人看向羅帆的目光卻又是佩服,又是擔憂。
卻是,他雖然是在詢問,但事實上心中卻已經是幾乎確信羅帆就是走逆行之路了。
再怎麼說,他也是道尊門下。作為道尊門下,他的見識卻怎麼樣都不會差的。在更低層的時候,羅帆走逆行之路的事實都曾經被許多修士看透,這宏闊道人作為六劫強者巔峰的道尊門下,在接觸這麼長時間之後看出羅帆是走逆行之路,卻是半點都不奇怪。
而他看出羅帆是走逆行之路后的這表情更是在情理之中。
佩服,那自然不用多說,逆行之路一向以來都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宏闊道人踏入修行億兆年來,卻從沒有見過任何一名修士踏入這樣一條道路。
那是聽說的,也都只是似是而非的傳說而已。雖然從道尊口中聽說有著這樣一種修行道路存在,但在同時,他也從道尊口中知道這逆行之路到底是多麼困難,風險是多麼巨大!
若是以比例來算的話,億兆名走正行之路的入劫強者之中可能有一名能夠成就真聖。而若是算逆行之路的話,億億兆名走逆行之路的入劫強者,都不一定能夠誕生一名真聖!
幾乎全部的,走逆行之路的入劫強者,都是在一兩次劫數之下,便死於非命,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了。
這個比例,是真聖所給出來的。
按照真聖所說,這是為了方便他們理解所給出來的比例,只是代表著兩者的難度差別而已,卻並不代表著真的就是這樣的比例。
也正是因為走逆行之路成聖的幾率是這樣的小,這才使得逆行之路被越來越多的大天地所拋棄。當然,也正是因為被拋棄,它方才被稱作逆行之路……不然的話,不同的修行方式,誰是正,誰是逆顯然都是說得過去的。
因為清楚這個,所以對於敢於走逆行之路,並且隱隱間已經是將這一條道路走通的羅帆,宏闊道人自然是極為佩服的。
而擔憂自然更不用說,逆行之路的風險如此巨大,每一次劫數便相當與一次十死無生的考驗,甚至哪怕是在劫數之間的修行過程,都有著無數風險存在,走這樣的道路到底有多危險,根本是不言而喻。
宏闊道人現在如此感激羅帆,對於他走上這樣的一條道路,又怎麼可能會不擔憂?
羅帆只是一笑,道:「果然不愧為道尊門下,見識就是不凡。沒錯,我走的應當便是你們所說的逆行之路。不過,在我看來,或許我才是正,你們的才是逆呢。」
宏闊道人在這時候只是無奈的一嘆,之前他還有著一點僥倖心理,但現在聽到羅帆承認,卻終於徹底確信了羅帆所走的道路,心中再無半點僥倖存在。
「或許吧,當初師尊曾經說過,逆行之路與正行之路本身並無優劣之分,相比於逆行之路,正行之路的優勢便是風險低。其成就道尊的幾率雖然比起逆行之路要高以億計算的倍數,但那卻並不是因為這道路真的比起逆行之路要優勝那麼多。而是因為走正行之路的修士一般都有著以億計算的倍數的生存時間來追求那個最終目標。因為有著那麼漫長的時光修行,這樣無盡歲月堆積下來之下,成就道尊的數量,自然便要比起逆行之路要多上許多。相比之下,走逆行之路的優勢便勝在快速。可以說,其實就相當於將正行之路多億兆倍的修行進程壓縮在極為短暫的時光之間跨越,這樣最終所遭遇的危險,自然便會比起走正行之路要密集許多倍。再加上那一次次的大劫催逼,這才讓逆行之路成道的幾率變得那般的小。所以,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正行之路與逆行之路,卻是並無多少區別的。」宏闊道人在這時候卻是將自己從師尊之處所聽過的對正行之路與逆行之路的講述一一講出來。
聽到這話,羅帆面色卻是一肅。
這段話所站的角度卻是高屋建瓴,幾乎是以絕對的俯瞰姿態觀望真聖之下的修行,將正行之路與逆行之路之間的相同與不同講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讓羅帆只感覺原本遮掩在自己眼前的迷霧瞬間消散了大半。
一直以來,他的修行靠的幾乎都是自己,遭遇到瓶頸,找不到方向,他便從其他修士身上去研究,去試探。
實在沒有辦法,便是從天地,從混沌狀態之中去找尋。
再不行,便是靠著一次又一次的大劫來給自己靈感。
如此這般,幾乎算是磕磕碰碰的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而對於修行的根本道路,對於所謂的正行逆行,他也是來到這道尊大天地之中,接觸到了這道尊之路之中的眾多入劫強者之後方才知道的。
在以前,他甚至都不知道修行還有著正行逆行之間的差別。
一直以來,他甚至都以為修行便只有如同他所走的這般,從一開始便開始整理出屬於自己的世界觀,然後在修行的過程之中一次又一次的完善自己的世界觀,圓滿自己的世界觀這麼一種途徑而已。
一直到來到這道尊大天地之中,他方才發現,原來,這樣的方法居然在其他修士眼中是一種違逆大流的方法。
真正主流的修行方式,居然是一點點的匯聚獨屬於自己的觀念,一道道觀念的圓滿,一道道觀念的提升,這樣不斷的堆積,不斷的匯聚,最終在最後的最後水到渠成的匯聚成為一個獨特的,完整的世界觀,同時也讓修士的道行境界自然而然的提升到真聖級數!
其實,若是有的選擇的話,羅帆的本心其實還是傾向於這正行之路的。
畢竟,這樣的道路雖然無比繁雜,感覺上似乎遙遙無期,哪怕用最為樂觀的預想,也絕對需要億億兆年以上的時光方才可能修行完成。
但,這種修行過程終究比較安全。
不單單沒有一次又一次的劫數,更是有著無數前人的經驗擺在眼前。只要願意,能夠從無數前人身上得到指引!
但,可惜都是,在羅帆知道正行之路與逆行之路的差別之時,他已經是無法回頭了。
他,在那時候已經是度過了大劫,真正的確立了自己的道路!
而且,他的世界觀,也已經是徹底的確立,則之世界觀,已經是徹底的與他融合在一起,再無法分割,自然也就再無法如同正行之路那般,能夠一道觀念一道觀念的完善,圓滿了。
所以,他所能夠選擇的,也就只能是逆行之路。
更重要的是,在那時候開始,他的內心,也已經是真正認同逆行之路,覺得逆行之路才是自己真正的道路,逆行之路的前進方式,才是自己內心所渴望的前進方式……
而一直到現在,從宏闊道人的口中轉述真聖的話語,他方才真正的對正行之路與逆行之路之間的異同有一個宏觀的認識。
真真切切的知道,為什麼正行之路是正行之路,逆行之路是逆行之路。
一時間,他感覺自己的心境忽然都變得開闊起來,雖然不至於馬上便生出什麼頓悟,讓自身的道行境界忽然間大進一步。但,至少那種隱隱間壓制在他心頭的壓迫感卻已經是完全系消散了。
「這樣看來的話,或許在混沌狀態初始階段,逆行之路方才是真正的主流道路吧。」羅帆這時候長呼出一口氣,道。
宏闊道人卻是有幾分慚愧的道:「這個,我卻是不知道了。當初師尊對正行之路與逆行之路只是提了一句而已,並沒有更進一步分說。我等也不敢詢問,也就那樣過去了。若是早知道會遇到道兄,我當初必然會開口請教的。」
羅帆卻是淡淡一笑,道:「道友說笑了。能夠聽到這些,我已經是極為滿足了。如何敢奢望更多?」
他自然知道宏闊道人身後的道尊能夠對正行之路與逆行之路提這麼一句,其實就已經是他的意外收穫了。畢竟,那道尊顯然並沒有打算讓自己的弟子走逆行之路,說起這逆行之路頂多也只是為了開闊自己弟子的視野,不要以後遇到像他這種走逆行之路的存在看不懂而已。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會多解釋逆行之路的情況?解釋太清楚的話,若是自己的弟子動心了,居然不自量力的去挑戰逆行之路怎麼辦?那豈不便是與他的規劃相違逆了?
有著這樣的想法,若是宏闊道人開口追問逆行之路的事情,那說不定便要讓那道尊懷疑其有什麼不自量力的心思了……
宏闊道人卻依然慚愧,覺得自己沒有幫上羅帆,有些對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