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生與死的距離
於無人能見之中。
近百個光點，從陸銘體內瘋狂湧現而出。
光點剛接觸到空氣，便立刻化作了一頭頭半透明的幽魂。
它們，遵從著死神的命令，瘋狂飛射向了四面八方。
而此種狀態下的陸銘，只是站著，同時額頭處青筋暴起，似乎承受著很大的痛苦。
百鬼夜行。
死神的大招之一。
名字，乃是陸銘一時興起起下的，也與招式很般配。
說白了，這活兒，就是將體內的幽魂大量放出，同時以陸銘的能力，大幅度強化幽魂的移動能力和搜索範圍。
就像是，當初陸銘用幽魂探索星際大廈時的升級強化版。
希望適時抬頭，走到了陸銘腳邊。
與陸銘相依為命的它，當然知道現在的陸銘，正處於最虛弱的時候。
它守護著陸銘，正如同陸銘一直守護著它。
低溫，
甚至無法抑制陸銘額頭處淌出的冷汗。
這足以證明，百鬼夜行對陸銘的負擔有多重。
但幸運的是，陸銘的付出，很快便得到了回報。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大量的幽魂重新飛回到了陸銘身邊，它們鑽進陸銘體內，陸銘亦是睜開眼，重新坐下，用力喘息。
「找到了。」
略顯虛弱的聲音，終於打斷了艾莉的悲鳴。
「嗚嗚嗚~~叔叔，您找到我爸爸了？」
「對。」
陸銘言簡意賅，同時半眯起眼睛，不再言語。
他在歇息。
同時，也屏蔽了嘰嘰喳喳直叫喚的艾莉。
直到火焰燃盡，陸銘終於歇息好了，他站起身來，看向了東南方。
「就在那邊。」
「一個廢棄的政府避難基地入口……還有你父親……」
的屍體三個字，陸銘沒說。
畢竟，讓艾莉多高興一會兒是一會兒，陸銘沒必要做這個惡人。
但他也不會繼續浪費時間。
念及於此，陸銘邁開腿，向東南方向走去，體內的艾莉適時發聲。
「叔叔，熊，艾比。」
陸銘點頭，重新返回，拿起了那頭破破爛爛直掉毛的玩具熊。
「謝謝叔叔。」
艾莉高興的這般說道，陸銘卻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舉手之勞。」
……
約兩小時后，陸銘站在了避難所前。
陸銘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歷史，但從避難所入口的狀況便能得出一個結論——這地方，恐怕已經被廢棄了好幾十年了。
事實上，無論是現實世界還是這裡，政權穩定的各國政府，基本都會建立這種避難所——防天災不重要，防戰爭才重要。
一旦發生高烈度戰爭，一個隱蔽的避難所，可能就會成為延續族群的希望與機會。
總而言之，從避難所的狀態，陸銘能夠做出這樣的猜測。
一個建立在世界環境不穩定時的避難所——類比現實世界的冷戰時期。
但冷戰，最後並未演變成熱戰，這種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精力打理的避難所，自然也被當權者放棄——甚至只有在某些古老檔案之中，方能找到這東西存在過的痕迹。
它早就被人遺忘了。
避難所的入口，已經半坍塌。
同時，從山腳來到避難所的路，也早就消失無蹤。
若不是陸銘有異能傍身，從這座大山中尋找到這個避難所，無異於大海撈針。
幸運的是，他撈到了。
這就夠了。
帶著希望，陸銘當起了搬運工，費勁巴拉的將入口清理開，露出了那深邃的洞穴。
正值艾莉一聲驚呼。
陸銘也看向了地下。
那裡，一具冰凍的屍體躺在不遠處，下半身呈粉碎狀。
結合避難所入口處的情況，陸銘便明白，這倒霉傢伙，在找到避難所的同時，遇到了塌方，當場被砸成了屍體。
而這個倒霉鬼。
乃是艾莉的熟人。
「那是彼得叔叔……」
艾莉又要哭泣，陸銘卻先一步向更深處走去。
大約十分鐘之後，他走到了山腹之中。
而前方，一具冰結，且斷了腿的屍體，呈現於陸銘眼前。
「爸爸……」
就在艾莉喊出這兩個字的同時，陸銘耳邊，也隱隱傳來聲音。
【任務：艾莉的遺願，已完成。】
【恭喜您獲得200點經驗值。】
【檢測到您當前並未獲得玩家身份，此200點經驗值，將會在您獲得玩家身份的同時，填充到您的經驗欄當中。】
【請注意查收。】
聲音至此平息，陸銘簡單體會，也不做表情，他只是走到艾莉父親屍體旁邊，蹲下身來，看向了艾莉父親腿上的傷口處。
「塌方也波及到了他，那次塌方，砸死了彼得，砸瘸了你父親，這讓他即便找到了避難所，也沒有餘力清理廢墟，繼續探索，甚至沒有餘力包紮傷口。」
他死於失血與低溫。
「總而言之……事情就這樣了，還請節哀。」
陸銘，是真的不會哄人。
至少，聽到陸銘這番話，艾莉的哭聲，更大了一分。
想了想，陸銘抬起手來，隨著指尖光芒迸濺，艾莉的幽魂，便浮現在了陸銘身邊。
「去看看他吧。」
死神，並未察覺到這裡有殘留的靈魂痕迹。
這似乎證明，艾莉的父親並未變成幽魂——這才是正常現象。
只能說。
生時，不能重聚。
死後，也不能相逢。
這父女兩人的命運，也蠻令人唏噓的。
於陸銘眼中。
艾莉的幽魂，緩緩走到了其父身邊，她蹲下身來，慢慢抱住了父親的身體。
但，生死，乃是無法觸碰的距離——無論對生者，還是死者而言，事實都是如此。
艾莉，感覺不到父親的冰冷。
父親，也體會不到艾莉的悲傷。
而作為旁觀者的陸銘，只是冷眼瞧著，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倒是希望，難過的趴了下來，它嗚咽兩聲，一雙大眼睛緊盯著艾莉父親的遺體。
哪怕它看不到艾莉。
它也能察覺到，空氣中瀰漫的情緒波動。
陸銘，沒理會艾莉父女與似乎自閉了的希望。
他轉頭，向避難所更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