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祈求媽媽的原諒
徐峰長著一張娃娃臉,不過卻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起來的時候面頰上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瞧著很是可愛。
這是一個長相俊朗的可愛男孩。
看這張臉,白珍珍估摸著對方都不到二十歲,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清澈見底,裡面盛滿了她的影子。
白珍珍眨了眨眼睛,將手收了回來。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話,那位女士怕是撐不到醫院來。」
就算白珍珍長著飛毛腿,也不可能在五分鐘的時間內跑到醫院來的,多虧了他不計較,用車子送她們過來,才救下那個女士一命。
男人的身上乾乾淨淨,但白珍珍的身上卻布滿血污,她的皮膚很白,在暗紅色鮮血的襯托下,透出了一種詭異的美感來。
徐峰眨了眨眼睛:「你等我一下。」
說完這句話后,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白珍珍從包裡面翻出紙巾,輕輕擦拭著身上的血污。
只是剛剛抱著那個女人的時候她沒想那麼多,身上沾了不少血,根本就擦不幹凈。
難不成她要頂著這樣的形象回去?
白珍珍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要是以這種姿態回去,左鄰右舍怕是又要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擦了幾下,發現擦不幹凈之後,白珍珍索性破罐子破摔,沒有再管身上想血跡了。
就在這個時候,徐峰腳步匆匆地跑回來了。
「白小姐,你把這件衣服穿在外面吧。」
白珍珍聞言,抬頭看了過去,只見徐峰拿著一件黑色的長外套走了過來。
「你身上這個還是遮一遮吧,要是讓人看見了不好,白小姐,你這樣應該沒有辦法搭車回去,不然這樣好,正好我今天沒什麼事情,等下我送你回去。」
白珍珍微微一愣:「這樣不好吧?」
她渾身是血,穿上這衣服的話,怕是要弄髒了。
像是看出她的顧慮,徐峰笑著說道:「沒關係,這是我找朋友借的,回頭我還他一件就是了,我總不能讓你就這樣回去吧?」
白珍珍穿著背心熱褲,打扮的十分時髦,只是現在那身衣服已經沒法看了,誠如他所言,自己這樣確實不好回去。
「謝謝你。」
白珍珍誠心誠意道了謝,也沒有再說什麼廢話,將衣服穿在了身上。
那人還沒從搶救室出來,二人誰也沒提離開的事情,他們並排坐在手術室的大門外,等待著她從裡面出來。
兩個小時后,手術室的綠燈終於亮起來了,醫生出來說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不過還需要住院休養一段時間才行。
很快那個女人便被推回了病房,而徐峰和白珍珍也一起去了病房的,女人渾身是傷,此時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模樣瞧起來很是脆弱,彷彿易碎的琉璃,稍稍一碰,就會碎裂成渣渣。
哪怕已經搶救了回來,但是她的生命氣息卻極其微弱,像是隨時都會停止呼吸似的。
白珍珍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處,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傷感之色。
她想起了剛剛醫生說的話。
醫生說病人的傷勢太過嚴重,他們說自己已經儘力了,可是仍舊沒有保住她腹中的胎兒。
白珍珍想起之前女人明明傷得那麼嚴重,還在掙扎地求她救命的情形,心裡越發難受了起來。
她當時的求生**那麼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她腹中的孩子,在被那個男人虐打的時候,她努力護著自己的肚子,她在保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可是命運弄人,她最終卻還是沒有保下這個孩子。
只是不知道她醒來之後,知道自己極力想要護著的孩子最終還是沒了,又該有多傷心。
徐峰察覺到白珍珍的情緒不好,便體貼地開口說道:「白小姐,我已經找了護工來照顧她,不如這樣,我先送你回去?」
他們和這個女人非親非故,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了,倒是也沒有必要一直留在這裡陪著她。
聽到徐峰的話后,白珍珍點了點頭,她又看了一眼病床上躺著的女人,轉身跟著徐峰離開了。
剛剛過來的時候,徐峰的後排座上沾了不少血,顯然是不能再坐了,他笑著說道:「白小姐,只能委屈你坐在副駕駛了。」
白珍珍說了一句不委屈,便坦然地坐上了車。
先前發生的事情如同一塊大石頭壓在白珍珍的心上,她上車之後,便靠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閉目養神。
徐峰看到白珍珍這個樣子,便也沒有開口打擾她。
「白小姐,白小姐?」
白珍珍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她是被徐峰的叫聲吵醒的。
看到白珍珍睜開眼睛,徐峰笑著說道:「白小姐,已經到了。」
之前徐峰說要送她回來,白珍珍推辭不過,就將地址告訴了他,原本她是打算在車上閉目養神的,誰知道這一閉目,就睡了過去。
她坐直了身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徐先生,對不起,我剛剛睡著了……」
徐峰朝著白珍珍擺了擺手,笑著回答道:「沒關係,白小姐,你快點上去吧。」
雖然徐峰年紀不大,但卻很紳士,他並未提出要送白珍珍上樓,甚至未曾過多詢問她的事情,從他的一言一行之中,都能感受到對方良好的教養。
白珍珍對他的觀感不賴,只是不知道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被那麼深厚的怨氣纏上。
而且更讓人覺得奇怪的是,怨氣纏身之人,往往罪孽深重,但徐峰給人的感覺卻不像是什麼壞人,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卻被這麼濃重的怨氣糾纏著。
剛剛白珍珍和他握過手后,徐峰身上的那些怨氣就消散的一乾二淨,但此時此刻,隱隱約約又有黑色的怨氣糾纏而上,將他整個人困在其中,徐峰對此一無所覺,察覺到白珍珍在看他,徐峰對著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可惜在玄學方面白珍珍實在是個半吊子,她也摸不清楚這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她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只是跟徐峰握了握手,對方身上糾纏著的那些怨氣就都消散了。
不過白珍珍並不是那種優柔寡斷之人,不管如何,怨氣纏身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兒,哪怕現在徐峰因為某些特殊原因不受影響,可長此以往,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情?怨氣纏身可比晦氣纏身還要可怕,稍不注意,被怨氣害死了,那以後保不準就會被怨氣吞噬,直接進化成為沒有理智的厲鬼。
「徐先生,我對靈異神怪之類的事情有所研究,你……」
沒等白珍珍說完,徐峰已經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他笑眯眯捋了捋自己的頭髮,笑眯眯地開口說道:「白小姐,我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相信科學。」
白珍珍:「……」
行吧,對方都這麼說了,這天兒顯然是聊不下去了,白珍珍並沒有試圖說服徐峰。
畢竟在穿越之前,她也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又因為一直在殯儀館工作,卻並未經歷過什麼靈異事件,所以神神鬼鬼的事情,白珍珍通常都當做無稽之談。
就算是親眼所見,唯物主義戰士也可以從科學方面找出科學合理的解釋。
她知道說服徐峰有多難——牛眼淚只管見鬼,可不管見到怨氣的。
「那好吧,再見,徐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
白珍珍最後一次向徐峰道了謝,然後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徐峰:「……」
看著大步離去的白珍珍,他臉上露出了微妙的神情來——她居然沒有試圖說服自己,也沒有試圖向他推銷什麼教派或者信仰。
這麼乾脆的嗎?
說不定她推銷一下,自己就相信了呢……
不過可惜的是,無論他想些什麼,都已經沒用了,白珍珍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壓根兒就沒有給他反悔的機會。
一直到白珍珍的身影不見了蹤跡之後,徐峰方才驅車離開。
白珍珍回家之後,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將徐峰給的衣服清洗乾淨,晾在了陽台上,準備回頭有時間再把衣服還給他。
做完了這一切后,她癱坐在沙發上,好半天都不願意動彈。
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好好的一個假期被折騰的七零八碎的,白珍珍的好心情被破壞的差不多了,乾脆也不做別的事情,回房間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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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錯了,求求你別這麼氣自己,我向你認錯還不行嗎?」
自打白珍珍和陳小生離開后,王金鳳就氣得暈厥了過去,王金髮又是順氣又是掐人中的,好不容易才將人給弄醒了。
然而醒來之後的王金鳳不言不語,不吃不喝,整個人僵直著身體躺在床上,就像是個活死人似的。
王金髮看到她這個樣子,頓時感覺心神俱疲。
只要每次王金鳳不高興,她就會像是個活死人似的躺在這兒,不吃不喝,不言不語,若是王金髮不將人哄好了,她能這麼一動不動躺上三天。
王金鳳今年已經六十二歲了,早年她虧空太多,身子骨一直都不好,王金髮哪裡捨得讓她受這樣的罪?
他跪在王金鳳對方身邊,又是低頭認錯,又是賭咒發誓,好賴話都說幹了,王金鳳還是一言不發,就彷彿是已經死了一般。
王金髮垂著頭跪在王金鳳的身邊,不再言語了。
坐在他肩膀上的小鬼抱住了王金髮的脖子,輕輕蹭了蹭,似乎是在安慰他。
原本王金髮已經陷入了巨大的空洞之中,但是臉頰上傳來的冷意讓他空空蕩蕩的腦子重新恢復了正常,王金髮轉了轉眼珠子,側頭看了自己的肩膀一眼。
牛眼淚已經失去效果了,他看不到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小鬼,不過通過那一陣陣的涼意,他還是能感受到他才存在。
王金髮吐出了一口濁氣,心情突然好了一些。
原本因為王金鳳作妖而身心俱疲的王金髮終於收穫了一些力量。
很快他調整好了情緒,膝行著過去,哀聲祈求著王金鳳的原諒。
「媽,我錯了,你打我罵我都好,別跟自己過不去,好嗎?」
「媽,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吧。」
「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王金髮跪在王金鳳的身邊,低聲下氣地向著王金鳳道歉,像是過去的每一次一樣,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只知道只有不斷道歉,才能讓王金鳳好轉起來。
他都不記得自己在地上跪了多長時間,求了多長時間,一直到外面天色徹底暗下來,王金髮的嗓子都啞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王金鳳才慢慢地坐了起來。
王金髮已經忘記了自己在地上跪了多長時間,王金鳳坐起來的時候,他眼珠子動了一下,下意識地就開始求饒。
「媽,我錯了,你原諒我吧,你千萬別生氣,氣壞身體不划算……」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屋子裡面沒有開燈,不過外面的霓虹燈從沒有拉著床簾窗戶處照射了進來,將房間染上了光怪陸離的色彩。
王金鳳躺著的時間太長了,一把老骨頭隨著她的動作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來。
她坐直了身體,然後朝著王金髮招了招手。
「阿發,你過來。」
長時間沒說話,王金鳳的聲音有些嘶啞,聽起來像是兩塊鐵皮放在一起摩擦似的。
王金髮乖乖地膝行了過去,熟練地將臉搭在了王金鳳的手上。
王金鳳枯瘦如柴的手輕輕摩挲著王金髮的臉頰,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那雙細小的眼睛裡面似乎有暗色的光芒在涌動著。
「阿發,你乖乖的,媽都是為了你好。」
「阿發,外面的女人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只有媽是全心全意為你好的……」
「阿發,媽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你能體諒媽的苦心嗎?」
王金鳳的聲音在不大的房間里回蕩著,聽起來有些滲人,她說起了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王金髮的事情,說起了他上學時候因為沒錢交學費,她不得不去賣血的事情。
「阿發,媽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能體諒媽的苦心嗎?「
王金鳳的手掌很冷,即便是掌心貼著他的臉,王金髮都沒有感覺到多少的溫度,他覺得像是有一塊冰貼在了他的臉上,刺骨的寒氣瞬間侵蝕進了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媽,我錯了,對不起……」
王金髮真心實意地道了歉,並且許諾以後再也不違背她的意思了。
「媽,以後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再也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了。」
他的神情渙散,喃喃地做出了承諾。
聽到這番話之後,王金鳳滿意地點了點頭,她乾巴瘦的臉上綻開的笑容,然後親昵地抱住了王金髮的頭,在他的額頭上用力地親了幾下。
「乖孩子,這樣才是媽媽的乖孩子,媽媽疼你……」
說著,王金鳳伸出手,將王金髮的上半身攬入懷中,就像是小時候那樣,哄著不知名的小調,哄著王金髮入睡。
王金髮的眼睛慢慢合了起來,半夢半醒之間,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了一下,源源不斷的涼意湧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小畜生,你在我的眼皮子地下都敢耍花招……」
意識模糊的時候,他隱約聽到了王金鳳的聲音,但是還沒等他聽清楚,他眼睛一閉,陷入了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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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還是得繼續,就像太陽第二天會照常升起,假期過後,還是得照常上班。
白珍珍喜歡自己的工作,但是並代表她會願意樂顛顛地跑去上班。
因為昨天沒休息好,白珍珍到殯儀館的時候,精神狀態瞧著並不好,整個人蔫兒巴巴的,一點活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