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一個月後，基地訓練場。

寬敞明亮的場地內木倉聲不斷，遠處立起的移動靶不斷被擊倒，最上方的屏幕實時刷新每個人的成績。

現場氣氛嚴肅，放眼望去，所有人都是標準的握木倉站立姿勢，不斷重複著訓練動作，舉木倉，瞄準，開木倉，裝彈。

程哥一邊翻看游彥最近的訓練成績，一邊時不時朝大屏幕投去一瞥，越看錶情越複雜。

屏幕展示的實時成績中，游彥以毫無懸念的姿態佔據了倒數第一的光榮頭銜。

程哥唏噓不已：「這得破紀錄了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倒數第一跟倒數第二都能差幾百分的——他這是一木倉都沒打到靶子上？」

在這一個月內全方位感受過游彥真實水平的主管面無表情：「不至於，好歹還有幾木倉碰到靶子了。我一早就打過報告，咱們這訓練的都是兵王，你們直接丟個連基礎都沒有的新兵蛋子過來，那不胡搞嗎？要我說，你還不如把他往軍營里丟，不用幾個月，保准能像點樣子……」

「你說的這些，我們能不知道嗎？主要是時間太緊，其次……」程哥停頓了下，語氣古怪：「我們之前懷疑他可能是個隱藏得很深的天才，需要給點壓力才能爆發。」

主管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虛心問道：「你們從哪看出來，他是個隱藏得很深的天才這一點的？」

程哥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這個錯覺已經被糾正了，就當之前是我們做了場白日夢……」

主管嘀咕道：「你一個人做白日夢也就算了，什麼白日夢能讓你們所有人都這麼覺得？保准有內情。」

不過既然程哥沒說，他也就沒繼續追問。他在這待了這麼久，太清楚什麼能問，什麼不能問了。尤其是這一個月來，軍隊內部突然變大的動作以及審查力度，就差將『風雨欲來』這四個字寫得明明白白了。

各種猜測層出不窮，但只要沒有正規通知，主管就當自己是個聾子瞎子啞巴，上頭怎麼說就怎麼做。

游彥打完一輪，晃著半殘的胳膊下了場，隨手摘下降噪耳機，扭頭見到了張熟面孔。

「你怎麼來了？」

他喝著水，探頭看了眼程哥手裡的文件，見是自己的成績單，目光稍稍漂移了下，很快又變回了理直氣壯：「我，新手，不行，正常。」

他在這實打實的待了一個月，太清楚跟自己一起訓練的『同學』有多變態了，他跑幾千米就累死累活，人家扛著好幾十斤的負重輕輕鬆鬆跑個幾十公里，還只是個開胃菜。

所幸他們的訓練項目和強度不一樣，但架不住訓練場地就那幾個，所以雙方總能碰上。

看得多了，游彥自然全方位的了解自己跟其他人的差距。

壓力？不存在的。他麻溜的躺平了——要不是有能碰真木倉這個誘餌吊著，他早就打報告回家了。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跟程哥說的：「我想明白了，我就算真參加『異星計劃』，也是拖你們後腿。還是算了。反正我還年輕，總能等到『全息遊戲』普及的那一天。」

他就不信，他等個十年、二十年，還等不到民用版全息遊戲。

啊這……

程哥看著說放棄就放棄的游彥，回想自己來此的目的，有種荒誕離奇的錯位感。

他沉默片刻，感慨萬千：「你這心態……還挺健康。」

游彥深深的看了眼手木倉——這可是真木倉，以後就摸不著了，看一眼少一眼！

注意力在木倉上，聽到程哥的話，他隨口道：「要不我也想不出讓它去找你們的騷操作。對了，你來的剛好，我正琢磨怎麼跟你們說這事呢——我什麼時候能收拾東西回去？」

程哥：「你先別急，我這次來是有事找你。」

游彥把目光從木倉上收了回來：「什麼事？」

程哥帶著他往外走，邊走邊道：「『兼職』的事定了。」

「啊？啊！」

游彥：「你沒開玩笑？之前不是說體能、野外求生、自保能力、戰鬥力都達到最低標準才考慮要不要讓我『兼職』嗎？怎麼突然就定了……」

程哥一路走一路刷卡，帶著游彥進了外頭等著的車，一上車，車就朝著目的地疾馳而去。

程哥拿出一疊資料遞給游彥：「一會就到總部，你先抓緊時間看資料。」

游彥接過那疊紙，第一頁第一行大字就是「異星事件——異世界星球意志與我方接觸且達成合作的過程介紹」，下面還有一行小字「論跨世界合作的必要性與理論依據」。

游彥往後翻了兩頁，看到了「異星發展規劃」「異星動植物特點和弱點匯總（第1.12臨時修訂版）」「異星局部地圖（第1.08臨時修訂版）」「異星星球意志性格特徵」之類的標題。

程哥：「資料有點多，你一時半會看不完。我簡單給你介紹一下，異星，也就是你之前接觸的『全息遊戲』，是位於另一個世界或者說另一個時空的特殊星球。星球意志，也就是主導了這場跨時空聯絡的智慧生物，嗯，反正我們這邊對他的定義是『智慧生物』。」

游彥看資料看得頭暈，深吸了口氣道：「信息量太大，我有點理不過來——星球意志到底是什麼？」

程哥：「星球誕生的意志，具有溝通能力。我們還在加深對彼此的了解，對方的相關信息還沒補全，目前還不能確定星球意志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游彥拋出了自己最疑惑的問題：「那為什麼『兼職』的事突然定下來了？」

程哥的表情複雜了起來：「這說起來有點複雜——考慮到異星的危險程度，上頭一早就確定了參與者的標準，確保異星計劃能迅速且安全的推進。不過因為情報有限，所以出了點小問題。星球意志的能量有限，『合同名額』不能無限制增發……」

游彥有些茫然：「『合同名額』？」

程哥換了個說法：「就用全息遊戲來形容，第一批的內測名額就那麼幾個……」說道這，程哥幽幽的看了眼游彥：「還被你佔了一個。」

游彥恍然大悟：「所以浪費可恥。」

既然名額有限，那游彥這個內測名額自然不能閑置，必須得發揮作用才行。

游彥又冒出了新的疑惑：「那接下來的內測名額怎麼辦？」

程哥：「等你進了『遊戲』就知道了。簡單來說，內測名額可以通過推進主線任務來獲得，所以每一個內測玩家都很重要。」

他看了眼游彥，加重語氣道：「當然，你也很重要。」

他從那疊厚厚的資料里抽出幾頁紙，放到最上方。

游彥讀出第一頁的標題：「異界勇士的概念和分析——星球意志的篩選標準和流程。」

他讀出了下面那行小字：「以第一接觸人『游彥』為例，進行簡要分析。」

游彥翻過這頁標題繼續往後看，看到某些關鍵字時，小聲復讀：「異界勇士並非通過廣撒網多捕魚的模式增加，星球意志（以下簡稱『祂』）通過某個我們尚未搞清的特殊標準進行篩選，選中的第一個目標是游彥（該目標的相關資料附在後面，請自行閱讀），通過游彥能接受的方式發出了定向邀請，成功與之接觸……」

他一邊看，程哥一邊解釋：「根據我們的分析，你在某個方面具有遠超其他人的特殊潛能，所以才會第一個被祂選中。」

所以他們才會覺得游彥可能是個藏得很深的天才，但從基地的『成績單』來看，他的天賦大概不在體能上……

游彥還在看報告，越看嘴角越上揚，透著股掩蓋不住的嘚瑟勁：「我就知道！我肯定是天選之子！那話怎麼說來著？天不生我游彥，異星萬古如長夜！」

程哥揉了揉眉心，在游彥的不靠譜中萬般愁緒湧上了心頭：「心態很好，繼續保持。我們就等著看你表現了。」

游彥瞬間慫了：「我就是口嗨一下，你千萬別當真。我去過訓練基地后就知道了，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我現在這樣挺好的。」

車輛停在目的地門口，程哥帶著游彥往異星計劃的總部走。

高大建築散發著簇新的氣息，一樓大廳人來人往，熱鬧的社畜氣息撲面而來，程哥進電梯刷卡，帶著游彥直奔地下二層。

程哥一邊進行瞳孔驗證，一邊跟游彥道：「等會你先去把手續辦一下，這邊到處都要身份驗證，沒錄入信息的話很麻煩……」

隨著地下二層的門一扇扇打開，他們抵達了巨大的圓弧形大廳，大廳內部劃分出成百上千個單間，如同蜂巢般密密麻麻。

每個單間都配備全套生理看護功能以及實時錄像，在大廳正中佇立著一個無比巨大的屏幕，屏幕上的畫面被切割成不同的場景，有大廳全景的俯瞰圖、單間的內部監控、還有每個『玩家』的生理狀態提示……

「這裡是『內測玩家』的登陸區。剛開始接觸，還是以安全為主，所以能在登陸區享受多對一的安全看護待遇。等『內測玩家』數量多了之後，估計就沒這個待遇了。」

程哥拍了拍游彥的肩膀：「房間給你準備好了，你先辦手續，辦完手續，我帶你熟悉一下以後的工作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