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真相
第287章真相
舒婉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接過了聖旨。
她垂眸看著聖旨上的字,「祁淵,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選擇?」
祁淵沒說話,握著舒婉手腕的力度微微加重了些。
他沒給答案,可其實,兩個人心中都知道他的答案。
「餓了,先去吃飯吧。」
半晌,祁淵才說了一句話,聲音裡帶著些許壓抑的啞意。
「好。」
舒婉也沒再多說,她將聖旨放好,跟祁淵一起去用膳。
後來,兩人都默契的沒有再提那個聖旨的事情。
舒婉的這個問題,就像是從來沒有問過一樣。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
舒婉如今是當之無愧的後宮第一人,有祁淵的尊寵擺在這裡,她擁有的,是僅次於祁淵的權力。
甚至於,祁淵願意,讓她的權力凌駕於他,對於舒婉給予否定意見的事情,祁淵基本會聽從舒婉的意見。
舒婉能感覺得到,祁淵的小心翼翼。
他傾盡所有,可能就是想告訴舒婉,他身邊也還不錯。
隨著時間的流逝,祁淵對舒婉越好,舒婉心裡就越像是被一個牢籠困住。
終於,在某一天,祁淵拉著舒婉看月亮的時候,舒婉率先捅破了這一層窗戶紙。
「祁淵,不用這樣的。」
舒婉看著祁淵,安撫一般的,拉住他的手。
祁淵反手握住舒婉的手,眸光沉沉,「你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
「你知道的,你給不了。」舒婉嘆了一口氣,「你比誰都知道。」
是啊,祁淵確實知道。
他是帝王,他比誰都明白,舒婉描述的那個世界意味著什麼。
那意味著整個世界的完全變革,意味著社會、經濟、文化、思想的無數次更新迭代。
他願意給舒婉最大的自由,可是這個時代的一切都註定,實現不了。
他能給舒婉的,只是一個金色的牢籠而已。
他和舒婉之間隔著的,不是某一件事,某一個人,那是千年時光的鴻溝,是跨越不了的鴻溝。
那道鴻溝是如此可怖,深不見底,即使他擁有著這個時代最至高無上的權力,面對這道鴻溝,也是束手無策。
從來沒有哪一件事,會讓祁淵有這樣深深的無力感。
無力到,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方法,他只能靠著對舒婉好,來抵禦自己內心的焦慮。
「最辛告訴我,你知道我該怎麼回去的辦法。」
當日,舒婉不止問了法師她來的辦法,她也問過回去的辦法。
最辛沒說,只說讓她來問祁淵,不過,最辛倒是為她解答了她這兩次穿越之旅的緣由。
說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最鈺就是前世,在她很小的時候救過她的人。
同時,也是傅揚的親生父親,傅鈺。
傅鈺為特殊組織賣命,在一次絕頂機密的行動里,偷梁換柱,將那枚可以轉換轉換時空,溫養魂靈的魂玉給留了下來。
他第一次遇到舒婉的時候,正是他第一次使用魂玉的時候。
那時候,舒婉被舒丞相的朝堂政敵追殺,跌落山崖,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傅鈺看她長得乖巧,便將兩枚魂玉中的一枚給了她。
那時候,傅鈺根本就不知道兩枚魂玉要同時使用才能發揮效用,他只當是只需要用一個就可以。
更何況,穿越時空是以燃燒自身的壽命為代價,來回一趟,要耗費20年壽命,傅鈺沒想過以後再用,所以給的毫不猶豫。
可世事難料,誰也沒想到,他後來會遇見傅揚的生母,也沒想到,他會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是的,當初傅司煜父母遭遇的車禍,始作俑者就是傅鈺。
他接過那麼多任務,消滅傅司煜父母的任務是那樣的普通簡單。
誰會想到,他也是有父母的,有弟弟的,而他,親手殺了他們。
那時候,他想要離開組織,和傅揚的生母安安靜靜地生活。
組織怎麼可能放過他這把鋒利的刀刃,他們設計殺了傅揚的生母,又設計讓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在於,讓傅鈺徹底回不去他嚮往的世界。
可他們低估了傅鈺。
傅鈺隱忍幾年,最終在一次集體活動的時候,將整個組織炸毀在大西洋深處某個海溝里。
而後,他回到帝都,找到傅司煜,將傅揚交給了傅司煜。
他想要利用魂玉,回到一切發生之前,所以,在跟傅司煜道別的時候,他才會說,「如果順利的話,我們會再見的。」
可是,傅鈺對魂玉的了解也並不透徹。
他以為魂玉可以隨意的穿越時空。
可惜並不是,這玉是由千年前最氏一族的老祖所有,無論從哪個時代出發,最終,都只會來到北陵皇朝。
所以,傅鈺又一次到了北陵皇朝。
與此同時,持有另一個魂玉的舒婉,被生生抽離魂魄,送往了千年後。
祁淵一直以為,是丞相府害了舒婉,其實不然,舒婉的魂魄,是自行抽離的。
這就是魂玉的用法,初次使用,以自身魂魄、壽命為祭。
二次使用,以有緣人的魂魄互相交換為祭。
三次使用,就要以十萬生魂為橋,才能再次實現有緣人之間的魂魄交換。
舒婉再次回到北陵皇朝,正是因為,前世,傅鈺告訴祁淵,只要以十萬生魂為祭,就可以讓舒婉回來。
這只是表面,真正的原因是,舒婉回來,傅鈺就可以回到現代。
對於舒婉該如何回去的辦法,最辛沒有多說,他只說,一切的關竅都在傅鈺身上。
等到一個月後九星連珠的時候,擺好祭壇,一切交給天意。
「我不知道。」祁淵冷聲說道。
可是他握著舒婉的手,在微微顫抖,他知道的。
要切破持有魂玉的兩個有緣人之間的聯繫,只需要有一個人完全的消失,從肉體到魂魄的完完全全的消失。
而且,這種消失,是要自願的。
自我獻祭。
難如登天的條件,可是祁淵知道,傅鈺會這樣做。
正因為知道,所以他害怕。
他可以不告訴舒婉這些,或者在祭壇上做手腳,讓這場跨越千年的儀式失敗。
可面對著舒婉那雙清透的眼睛,祁淵做不到。
「祁淵。」舒婉輕聲道,「抱歉。」
「不用抱歉。」祁淵握住舒婉的手,「是我願意的,如果我們易地而處,你會怎麼選擇?」
舒婉抬起頭看向祁淵,睫毛顫動。
如果是她,她會願意放祁淵走。
祁淵沖著舒婉笑了一下,卻有一絲怎麼藏都藏不住的凄意,「我們是一樣的。」
他這樣珍視舒婉,自然不希望,舒婉在這個時代里枯萎。
「是時代的錯誤,並不是我的錯誤。」祁淵將舒婉攬進懷裡,「我愛你,自然希望你能過的更好。」
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情愛固然美好,可沒有好的支撐,一切終究會失去意義。
他可以放棄皇位,和舒婉隱居山林,可那也不再是他,那也並不是舒婉願意的生活。
強勢、強權、生殺予奪,籌謀萬里的帝王,這才是他。
光彩奪目,無限體驗,可以自由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這才是舒婉。
如果舒婉不曾去過千年後,他可以給她最大限度的自由。
然而千年後的世界,能給她的,是他永遠給不了的。
舒婉眼底微熱,難得嘆息一聲,「祁淵,我確實覺得,對不住你。」
「那就,好好做朕一個月的皇后。」祁淵低下頭,在舒婉額間親了一下,「等送你回去了,那個時代,會有朕的遺物嗎?」
「有。」
「好。」祁淵眼底染上笑意,「那我們終究還是會再見面的。」
只要不曾忘卻,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