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齊陳來了
第2章齊陳來了
酉時,長信宮中。
宋梁正與汪吉對弈。
汪吉邊思慮下一步該怎麼走,邊問:「陛下當真覺得,此事與陸將軍有關?」
宋梁抬手執棋之間,衣袖輕撫過棋盤邊角處的雕花。
棋子落定之後,她將袖子輕輕挽起,才應道:「這件事在未查清楚之前,朕也沒法下定結論。此事太過於蹊蹺,按理說,陸將軍沒理由做這樣的事。」
架火戰車本就為軍營將士所造,陸允承身為大將軍,手握軍權,這些兵器最後不管怎麼樣,都會到他手裡。
可若不是他做的,劉瑾又為何要誣陷他?
「陛下接下來,打算如何安排?」
宋梁此時正仔細研究著棋局,沒心思想之後的事情,便漫不經心應了一句:「讓北鎮撫司注意著點,今晚詔獄怕是要出事。」
倘若陸將軍是清白的,那劉瑾真正的主子,今晚一定會動手取他性命。
「陛下放心,錦衣衛已經將詔獄守得密不透風。劉瑾的命,除了陛下,沒人能取得走。」
「他劉瑾一個罪人,是死是活,朕毫不在意。朕只想知道,到底是誰,擄走了柏丞。」
聞言,汪吉半晌沒動棋子,似在想著什麼。
猶豫片刻后,他終於小心翼翼開口:「陛下,您從前遇上這些事情,向來是不在意的。但這一次,您似乎格外上心。」
汪吉是真的忍不住了,他已經想這個問題想整整一天了。
自從今日宋梁得知架火戰車圖紙失竊,柏丞下落不明之後,便像變了一個人。
他跟在宋梁身邊也有些時日了,從沒見過她對朝政之事上心過。
自登基以來,宋梁不理朝政,整日懶散,只顧玩樂。
稱帝六個月,玩了六個月。
可謂是國事朝政幹啥啥不行,吃喝玩樂卻樣樣精通。
可這次,自從宋粱得知架火戰車圖丟失之後,整個人都變了。
不僅屈尊前往詔獄親自聽審,還一再叮囑錦衣衛,叫他們一定要查清此事,把柏丞安全帶回來。
汪吉在她身邊待了一天,聽她念叨柏丞的事聽了不下十遍。
她為何會這般在意一個區區虞衡司郎中的命?
他家昏君到底是怎麼了?
對此,宋梁只是微微一笑,給了他一個挑不出錯的答案:「架火戰車於大昭而言何等重要,朕沒法坐視不理。」
誰知道她到底是為架火戰車擔憂,還是在為那位虞衡司郎中的命擔憂。
汪吉自是知道這個答案沒有半點含金量,但他還是照舊奉承了一句:「陛下明智,乃大昭之福。」
宋梁見他良久未動棋子,倒也不催,只是岔開話題,忽然問道:「對了,陸將軍是真病,還是假病?」
「臣已查清,陸將軍確實是受了重傷。不過陸將軍身上的傷,並非為鄴城一戰受的傷,而是回京之後,被陸夫人打得。」
宋梁汗顏,一時無言。
堂堂一品大將軍,被夫人打得下不來床。
可真行。
將軍府。
陸夫人從暗格中取出一張圖,緩緩將其打開。
只見那圖紙的頂部,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架火戰車。
這便是虞衡司郎中柏丞耗時三年,繪製出的架火戰車圖紙。
這便是宋梁命北鎮撫司全力搜尋的那張圖。
如今,正好好的落在她手裡。
——
宋梁今夜睡得不太踏實。
子時,她剛要入眠,便有黑衣刺客破窗而入,揮刀朝她砍去。
好在她早有防備,在屋內設有機關,成功將刺客擒獲。
誰知她剛緩過神,準備再次入睡的時候,又來了一波刺客。
就這樣,一波又一波,直到寅時三刻,長信宮才安生下來。
被眾刺客折騰了一夜,宋梁第二天順利睡過了頭,不出意外地錯過了早朝。
朝堂百官早就習慣了她不來上朝,也就沒多說什麼,頂多是在背後罵她幾句難聽的話。
不誇張的說,此時的宋梁,在眾朝臣心裡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昏君。
自她登基后,在朝政上做的所有決策,就沒一個是對的。
比如說,上個月汴京大旱急需朝廷撥款賑災,宋粱不僅一毛不拔,還在百姓日子越來越難熬的情況之下,命官府招攬男丁,大肆修建龍王廟。
建龍王廟的銀子,還是官府強迫百姓們一點一點捐的。
好不容易建好之後,她竟開始要求汴京城百姓們整日吃素,要她們以誠心感化龍王,祈求龍王降雨。
百官皆是沒法理解,宋粱卻堅持說什麼唯有祈雨,才能救汴京。
這昏君做的混賬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不僅國事上昏庸無能,還愚昧自大,害死了對大昭忠心耿耿的鄭國公。
前些日子,鄭國公生了一場大病,已經到了走路都走不穩當的地步。
鄭國公派人前來告假,說自己實在是沒法每日前去上朝,請求待家好生歇息。
宋梁卻不允他的假,非要讓他親自來向她闡述情況,她才能應允他。鄭國公無奈,只好忍著病痛,一瘸一拐入了宮。可謂是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以活著見到宋梁。
他本以為這就算是結束了,誰料宋梁瞧見他病況是真之後,竟要他每日都來長信宮見她,說是只有每天親眼見到鄭國公的情況有所好轉,她才能放下心來。
鄭國公只能照她說得辦。
這一來一回,折騰來折騰去,生生把年邁的鄭國公折騰死了。
自此一事之後,朝堂上再也沒人敢找她告假。
除了宋梁本人,沒人敢缺席每日早朝。
就算是她不來,他們也得出現。
即使是患了病,也得強忍著,不敢歇息。
只敢在背地裡罵她昏君,說大昭遲早要完。
然而鄭國公身死,宋梁卻毫無愧意,依舊是每天過得逍遙自在,快活恣意。
還是那個處理朝政時一通胡說,吃喝玩樂時興緻勃勃的宋梁。
還是那個明面上受人奉承,背地裡遭人唾棄的昏君。
正午時分,宋梁終於梳洗完畢,望著高懸在頭頂的太陽有些迷茫。
天知道,她真不是故意起那麼晚的。
她今天是真想去上朝的。
她真沒想到自己會睡過頭,誤了早朝。
明月作證,她昨夜還頂著月色寫了一份慷慨激昂的演講稿,準備今早上朝的時候表演一番。
誰知這一睜眼就到了中午,百官早就散了。
倘若上天能再給她一次機會,昨晚她一定會選擇直接通宵。
就算頂著熊貓眼,也要上朝表演完。
畢竟,改善朝臣對她的印象,是她整個計劃的第一步。
「陛下,北鎮撫司來人了。」是汪吉的聲音。
「北鎮撫司的人倒是挺會卡點的,朕剛醒,他就來了。」
說罷,便轉身下了樓閣,正欲回到殿內,似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問道:「來的人是誰?」
汪吉答:「北鎮撫司指揮使,齊陳。」
聽到這名字,宋梁腳步一頓,臉色瞬間煞白,毫不猶豫轉身又折了回去。
「不見,讓他回吧。」
如果說讓宋梁去選擇一個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懼怕的人,那她一定會毫不猶豫選擇齊陳。
齊陳是這個世界對她威脅最大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