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快活的空氣

三月氣溫漸暖。

但惡言一句六月寒，最失敗的一幕被對頭看到，還被他毫不客氣地稱之為小丑，令顧里這幾天感覺異常之難受。

和男友顧源分手本身都沒這麼難受。可悲的是，她沒法反駁那傢伙。

一向自視甚高，自覺在感情中處於上位，臨了卻被男友的媽那樣的鄙視、連她帶著她的家世一起瞧不上。

而男友又不理解她，不為了她爭取，反而把她買給他的鞋子丟給她，這他媽算什麼？棄之如敝履啊！

總之就是很氣。

這天下午。

校體育館，羽毛球場。

陳濤轉著球拍，看著一身運動妝束、向他走來，神色有些冷的顧里，對過來觀摩他技術的衛海說道：

「小衛啊，知道什麼叫來者不善嗎？」

衛海點點頭，很自覺地走到了一旁。

他之所以只能夠排到校男單第八號，並非是因為和小受性格相配的、孱弱的身體，相反他力量突出，體能也充沛，而是因為技術差，是一個糙哥。

四娘就這樣，就算描寫一個正經的猛男，也要把他的弄成小受似的性格，大概是這樣會讓她更有代入感。

而姆們濤哥，用唐宛如他爸的話說，就是力與技與美的最完美結合，力量強，技術好，動作美如畫，羽毛球goat丹子都未必能贏他，可惜就是不願意參加職業比賽。

如果他願意，還願意認自己當教練，那唐老爹就是把女兒贈他為妻，也心甘又情願啊！

顧里走到陳濤身前，先對視了五秒，隨即說明來意：「陪我打一局。」

陳濤一副生意又來了的財迷模樣道：「可以，三百。」

儘管已有心理準備，顧里依然不爽：「宛如給不給？」

陳濤笑著解釋：「她當然不用給了，她技術不錯，平時我跟她打球，能獲得樂趣。而你只是個外行，跟你打沒勁，自然要額外補償。」

「死要錢！」

顧里瞪了他一眼，隨即甩了甩球拍：「我給五百，你用全力跟我打！」

唐宛如好心勸道：「他平時跟我打球，哪怕不用力，我也很難得一分。你只是外行，還要讓他出全力，會輸得很慘，搞不好會被打哭！」

說到這裡，便把算盤珠子打到了顧里臉上，話鋒一轉，嘿嘿嘿地笑道：

「不如這樣吧！你只要給我三百，我就陪你打。不但讓你打得爽，還能讓你贏，好不好？」

卷你媽呢！

陳濤還未及開口，顧里就揮拍揍在了唐宛如的腚：「幹嘛只要三百？我也給你五百，但我不要打球，只打你的臭腚，你要是覺得行，那咱就開始吧！」

「胡說，我才不臭！」

唐宛如邊揉著裹了條超人牌內褲的腚，邊哼唧道：「真是好心沒好報，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被他打哭。」

顧里爭鋒相對道：「首先我不會因為輸一場球就哭！其次就算我真的意外被他打哭，也比你每次都被他打高朝更好！」

儘管她已經將自己和顧源分手的事，告訴了姐妹們，但被濤哥欺負、以致於哭著落荒而逃的黑歷史，暫時還沒分享。

今天來體育館消遣，正好適逢其會，遇到了大魔王，於是動了心思，要跟他打一場。

她當然會輸給對方，但就是要藉此機會告訴這傢伙，她絕不會服輸，不會任他欺負！

「我才沒有高朝啊！」

唐宛如的聲音，整個場館都聽得見。

另一塊場地等著上場打球的顧森湘，儘管很清楚唐宛如的神經大條，但聽到如此虎狼之詞依然難綳。

而另一個湘湘、就是唐宛如的閨蜜南湘，則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林蕭則沒過來，如今她已經不是周末的助理了，周一至周五也得去M-E雜誌社。

兩分半鐘之後，隨著裁判員唐宛如的哨聲響起，顧里花了五百塊錢買的陪練課，正式開始。

陳濤先發了個很簡單的球。

顧里作出判斷，以為球會飛出底線，便沒去接。可惜，她判斷失誤。

陳濤先得一分。

顧里並不懊惱，而是學著唐宛如那樣繼續發球。

陳濤暫時沒有為難她，直接往她球拍上打，所以她很容易就接住了這一球，並將球高高地打回前場。

而下一刻，陳濤就脫離地心引力般地起飛，兇猛揮拍，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讓可憐的羽毛球像一道白光般，激射而出。

顧里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羽毛球觸地。

在旁觀的學妹們給濤哥的歡呼聲中，她只得又去撿球。

如此一連撿了十二次，終於綳不住，不想再繼續打了。但如果不打，豈不就是服輸了？

正糾結時，顧源大為光火地進了場，雙眼怒視著好整以暇的陳某人，喝道：

「他媽的，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你有種，就跟我打！」

陳濤聳了聳肩：「你的腦子瓦特了？是她要打的，而且要我全力打，我也收了錢，肯定要滿足客戶，怎麼能怪我？另外打球就打球，拿性別說事，我覺得真沒意思。如果輸了球，就強調她是女人，那你輸了球，是不是也是女人？你要是答應在輸球之後穿女裝，拍一張照片，上傳到學校論壇，我就跟你打，否則就請你閉嘴，別影響我為客戶提供優質服務。」

「好，我同意！」

顧源熱血上涌：「如果你輸給了我，也要這樣！」

我屮！

你特么別送啊！

衛海擠眉弄眼，試圖讓好哥們顧源冷靜，別真的學習女裝大佬司馬仲達。

然而顧源此時顯然正處於不理智的狀態，眼中只有高大強壯的魔王濤哥，似乎陷入了某種殉道的情緒中，根本注意不到他這個小卡了米。

只有顧里的話，才能進入他的耳朵。

顧里當然從唐宛如這裡聽過濤哥的強大，就連男單一號都遠不是他對手，何況蛐蛐的顧源？

所以她一來不願意讓顧源替她出頭，二來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前男友、穿女裝被人笑，從而波及自己，便故作不滿道：

「你非要跟他打球，就自己花錢找他打，別蹭我的！」

別人聽這話沒什麼，但顧源聽得很難受。

之前她媽來學校時，刻意鄙夷顧里一番，說顧里身上的穿戴都是他買的，說完就跑，不給顧里反擊機會。

顧里只好沖他發火，說他穿的名牌鞋襪，是她買的。

接著么，就鬧掰了。

現在顧里又這麼說，顧源哪能好受？但更不能無動於衷地看著女友、被濤哥使勁虐。

所以他不理會顧里，反而上前一步，向濤哥邀戰道：「你自己說的，輸了就拍女裝照發到學校論壇，我接受這賭注，你敢不敢接受？」

濤哥哈哈一笑：「我有什麼不敢的？湘湘的裙子，尺寸不太適合我，如果我輸了，肯定去找個裁縫，給我定做一件很漂亮的公主裙，穿給大家看。」

這話一出，頓時惹來了滿堂的鬨笑與期待。

笑聲漸止。

顧森湘紅著臉，雙手成喇叭狀放在了嘴邊，大聲鼓勵道：

「大變態！絕對不許輸！」

陳濤笑道：「我最親愛的湘湘好老婆，還請你放心，三局兩勝不要說讓他贏兩局了，就是讓他得兩分，都算是平局。」

哇哦～～

如此親密的稱呼，令在場無論男女都發出了驚呼。

而顧森湘的俏臉更是紅了成猴子屁股，只能捂住。

顧源重哼了一聲，覺得濤哥大言不慚，但很羨慕他臨戰前有女友鼓勵，所以也忍不住看向前女友顧里。

顧里卻扭頭避開，不肯給他同等鼓勵。

畢竟是前男友了。

好在唐宛如和一旁的南湘沒保持沉默，而是多少帶了一點敷衍地說道：「你也加油啊！」

顧源心裡酸溜溜，隨即又升起了鬥志，伸出右手，跟顧里要羽毛球拍。

顧里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沒再拒絕。

沒有拒絕，也能算是鼓勵。

顧源喝道：「來吧！」

陳濤卻擺手道：「你去換一套運動服，再熱個身，以免你輸了找借口。」

顧源又問：「那你之前也打了一會兒，耗了體能，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

小時代一書中拽英文的地方可不少，濤哥入鄉隨俗，也拽起了英文：

「Icandothisallday。」

顧源哼了一聲，拉著衛海去更衣室，借衣服穿。

約二十分鐘后。

顧源熱身完畢，眾人期待的女裝之戰正式開始。

可惜與他們期待中的為了不穿女裝，你爭我搶的焦灼場面完全不同，比賽從一開始，就失去了懸念。

在濤哥那暴風驟雨般的兇猛攻勢中，顧源潰不成軍，往往沒有幾下，就會丟分丟人。

之所以丟人自然是因為沒能接到球，自己卻在濤哥調動下失去重心，不免撲在地上。

唐宛如銳評：「我爸說他真有世界冠軍的水平，顧源卻只是業餘級，差距太大，得一分都很不容易。這說的還是身體和技術的差距，在心態上，顧源也遠遠不如他。」

正說著，顧源就把羽毛球打在了球網上，顯然並不只是簡單的低級失誤，而是因為雙方巨大的實力差距，以及輸球后的後果而心態失衡。

但眾目睽睽下，總不能提出投降輸一半，要求只私下穿女裝給濤哥欣賞、而不發到網上吧？

他媽的！

早知道，就不裝這個嗶了！

砰的一聲大響，陳濤以一記精彩的扣殺，輕鬆拿到第一局的第二十一分，而顧源果然連一分都沒能得到。

陳濤走到場邊，被自家的可愛女友餵了兩口水，還用餐巾紙給他擦了臉。

其實沒什麼汗。

顧源自然沒有這樣的待遇。

他此時被學弟學妹們的目光灼燒著，臉上火辣辣的，感覺沒臉見人，偏偏又躲不開。

南湘見狀忍不住拱了拱一旁的閨蜜，小聲道：「顧里，就這麼看著，是不是不太好啊？他替你出頭，總得安慰一下吧！」

顧里冷漠道：「我難道沒有攔著他？這麼多人看著我，我能怎麼辦？安慰又有什麼用，打不過人家，就只能願賭服輸。還替我出頭？他媽那天羞辱我，他出頭了嗎？被那傢伙瞧不起，我沒法反駁。但葉傳萍憑什麼？我家世不好？還是我的能力比不上她的兒子？究竟誰配不上誰？」

南湘無言以對。

儘管和她的男友相比，顧源已算是一等一的好男人了，但是在顧里這裡，還真就不是什麼高不可攀的人。至於濤哥么，則是論外的角色，任何對他的覬覦都像痴心妄想。

陳濤走到網邊，同對面的顧源說道：

「我說的話依然有效，只要你能得兩分，就算是平局，不用你兌現賭注。而若得不到，那請你說話算話，否則每個人都知道你言而無信，不是個男人。」

顧源心中發冷，有心拒絕這鱷魚的好意，但羞恥心卻令他開不了這個口。

「既然不反對，那就這麼說定了吧！」

陳濤乃是好人，當然願意給個台階，甚至第一球還故意地發球失誤，讓顧源僥倖地得到寶貴的一分，順便也再一次激發了他的鬥志。

可惜的是，光有鬥志並無什麼卵用。當比分來到了十八比一的時候，顧源已徹底失去了所有求勝欲、不對，應該是求平欲。

最後他近網撲球失敗，讓濤哥拿下第二局，順利贏得這場女裝之戰的勝利。

陳濤丟下拍子，笑著走到顧源對面，禮貌地說：

「怎麼樣？顧源小姐，在我這裡，你和顧里沒有區別，一視同仁。還覺得我故意欺負她這女人嗎？如果你還這麼認為，那這次穿上女裝就不要再脫了。」

說罷，轉身去找湘湘，離開了體育館。

顧里也起身離開，沒有安慰自己的前男友的意思。

南湘、唐宛如也趕緊跟上了她的腳步。

兩天過去，論壇上沒有顧源的女裝照。

又兩天後，依然沒有。

顯然，顧源成了一個不守信用的小人。同學們私下都對此事議論紛紛，覺得可惜之餘，也都瞧不起他。

他依然如以前一樣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但如今的風評與以往截然不同，大家都不再討論他帥氣的外表、和有錢的家世，只說他不守信，探討他如果穿女裝會是什麼樣。

又兩天後，不知道是美院的哪位高手，用彩鉛畫了女裝顧源的寫實畫，發到貼吧並被轉載至學校論壇，引發無數歡樂，令整個校園充滿了快活的空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