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招親大會前夕
雲羲和便請他先去了花廳,自己點上了燈台,對著鏡子一瞧,看到自己紅腫的唇瓣,臉色又是一紅。
她暗中啐了他幾句,從妝台上挑出一罐清涼的藥膏,在唇上點了點,才不緊不慢地打開了房門。
不曾想,抬眼一看,就見秦玄凌竟然沒走,就站在廊下等著她。
雲羲和當時臉就是一紅,「你怎麼還在這?」
秦玄凌側過身,清清淡淡地瞧了她一眼,「是怕叫人看出來點什麼,所以才塗了藥膏遮掩?」
雲羲和眉心就是一跳,臉又紅了紅。
這傢伙,怎麼對誰都觀察得這般細緻入微!
在飯桌間,雲羲和便告訴了他,今日拓跋奎與她說的那些關於她身世的話。對於永德帝姬將她扔在大順,扔在雲家門口的初衷,表示半信半疑。
秦玄凌皺了皺眉心,看著她的眼睛,「哦?」
雲羲和咬唇,聲音很淡,
「前塵往事,我並不在意。我能活到今日,也不是因著她的那份心意,是雲家真真切切地養了我二十年。哪怕是......林氏,在雲望舒沒有找回來之前,也是真心實意地為我好的。所以我對雲家,對大順的情感,總歸是要更深一些的。」
「用膳吧。」良久,秦玄凌應了聲,「大順的糧食養人。」
半晌,雲羲和的唇角帶著一抹笑意,燈火輝煌下,襯得那笑容明媚不可方物。
秦玄凌便知道,她聽懂了他的意思,也不由得跟著笑了笑,「梧桐山那裡一切都準備好了,明日一早,我來接你。」
三日後便是招親大會了,長安城離梧桐山不遠,慢慢悠悠地過去,再修整一番,時間剛剛好。
「嗯。」雲羲和輕聲應下了。
長安城的夏日濃翠,今日也到了結束的時候,秦玄凌起身離開,又自月亮門回了別院。
小桃小梨整理好了大大小小數十個包袱和箱子,「郡主,都準備好了,衣食住行,一應俱全......」逐一指給她,又不安道,「會不會不夠用啊?」
雲羲和伸手扶額,「招親大會攏共不過也就七天,何須如此麻煩?」
小梨不情不願,詳細的介紹著每一樣東西都是做什麼用的,說來說去,越發覺得每一樣都無法割捨,漸漸的雲羲和也無奈起來,同她說說笑笑其樂融融起來。
夜色濃濃,一夜好眠。
——
清晨郡主府門前一片喧囂,雲羲和帶著丫鬟走出來,站在街上的四鄰頓時更是熱鬧。
「恭喜啊。」
「要好好挑一挑呀。」
「過不了幾日,郡主府也要辦喜事了。」
祝福聲歡喜聲不斷,雲羲和大大方方的施禮道謝,那邊雲望舒眼淚汪汪地擠過來,「姐姐,姐姐,你真的不帶我去嘛?」
又絮絮叨叨:「不帶就不帶吧......那你行李可帶好了?有沒有檢查過,讓我來再看看…」
雲羲和便依言向車邊走去,馬車前頭,是秦玄凌騎著高頭大馬在,威風凜凜。
原本這應該是雲烈的位置,也不知道秦玄凌與他說了什麼,終於說服了雲烈,先行前往梧桐山。
車夫牽著馬向前,咯噔一聲馬車滾動,熱鬧的人群往前跟著走了幾步,也漸漸散去。
待快要出長安城時,隊伍后已經跟上了不少要一併前去梧桐山的車馬。
皇上秦蒼竟等在城門處,親自來相送,他面色慈和,「羲和,這是大喜事,除了才學,人品也是首當其衝的,你要選的夫婿,方方面面都要遂了你的意。」
雲羲和下車來施了一禮,「是,多謝皇上提點。」
頓了頓,她瞧著皇上那青黑色的眼圈,明顯虛浮的步伐,有心想提醒一句要節制,但當著眾人的面,卻也不好說得太直接,只好委婉道,
「夏日炎熱燥悶,皇上也要多清心修養,方能康健。」
秦蒼卻是大手一揮,「哈哈哈,朕知道了。」他只覺得服食金丹后越發的龍精虎猛,顯然並沒有將她的話當回事。
雲羲和也只好點點頭,心想著等招親大會回來后,找機會替皇上把一把脈象。
「羲和郡主。」拓跋奎踱著步子,從人群後走出來。
雲羲和也是極為客套的行禮,「西涼陛下。」
拓跋奎笑了笑,「不必客氣,寡人今日也是要去觀禮的,不如同行吧?」
雲羲和哦了聲看著他道,「從長安城去梧桐山也只有這一條路,陛下既然要去,自然是一道的。」
拓跋奎那張斯文秀雅的臉上仍舊一片風輕雲淡,笑道,「原來如此,倒真是天意呢。」
四周不明情況的人都笑了起來,就連秦蒼都忍不住調笑一句,「真是年少輕狂啊!」雲羲和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站到了秦惜與裴祭酒身後。
秦惜笑道,「此番招親佼佼者眾多,西涼陛下若是有心,可要拿出些真本事來了。」
裴祭酒也含笑點了點頭,目光犀利,「裴某也自當儘力,替郡主守一守擂台。」
人群一番喧嘩,有要參加招親大會的公子也不服氣地喊道,「......大順的女子不必外嫁!」
拓跋奎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雖然雲羲和已經擺明了不願意隨他回西涼,但他卻從未放棄過。
秦蒼哈哈大笑,「如此,便靜待佳音了。」
眾人又齊齊施禮,「必不負皇上期望。」然後各自登上馬車。
雲羲和坐在最前方的馬車上,車夫一甩馬鞭,馬車起步,大路上車馬前前後後排了很長的隊伍,向前而去。
有人看著長長的隊伍嘀嘀咕咕,「.....我剛看見了,那馬車上有位穿綠衣的貴公子,長得尤為俊俏,也不知道是誰家的?」
「是嗎?那咱們郡主可有福氣了!」
有婦人不屑地翻了個白眼,「瞧你這話說的,是有多孤陋寡聞啊!此番前去梧桐山的,都是世家子弟,家世就沒有差的!你說的那位,正是文信侯府姜家的小世子姜靖安,就是攝政王的侄子,這你們知道吧?」
立刻有人應聲道,「知道知道!那不是咱們太后的娘家人嘛!聽說這招親大會就是太后牽頭替郡主辦的!看來咱們羲和郡主,差不多要做那姜家婦了!」
婦人又道,「也說不準啊,聽說大周和西涼也有不少人,躍躍欲試。比如,大周的晟王也會去參加。」
「晟王?」
「正是那先前在賊窩裡救下雲家二小姐的那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說是當時啊,他跟那雲二小姐行不軌之事,還叫咱們郡主瞧見了......後來要找他算賬,可惜讓他給跑回大周了!誰知道,這次竟然還敢來!」
「天呢!這可太不要臉了!那還有旁的厲害人物能壓一壓他嗎?」
「有倒是有啊......別的不說,咱們的攝政王便是守擂頭號種子選手!只要他出手,那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那他到底會不會參加啊......」
「那誰知道啊!說起來攝政王倒是跟羲和郡主挺般配的......」
看著車隊在大路上化作一個黑點,十里亭外的人群此時已經散盡,眾人才停止議論,收回視線轉身往城裡走。
夏日的天總是陰晴不定,上一刻還艷陽高照,下一刻一陣狂風烏雲滾滾大雨如豆。
大路上的車隊催促聲馬兒嘶鳴聲有急著向前趕的,有馬匹受驚打滑的,先前體面華麗的車馬隊伍變得混亂。
還好此刻離芙蓉鎮已經不遠,鎮上的居民一見來人都是大順的百姓,便很是淳樸收留眾人避雨。
眾人緊著客棧去住,住不下的便又去鎮上的百姓家裡借住,雲羲和在小桃的攙扶下,下了馬車,才要快步去進到院子里去,一頂油紙傘已經不動聲色地停留在她的頭頂。
雲羲和抬眸一瞧,秦玄凌半個身子留在雨中,他手中的傘大半傾在她的身上,替她擋住了嘩啦啦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