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他沒有死

第269章 他沒有死

屋子裡的人都退了出去。

雲羲和枯坐了許久,杯中的茶水已經冷掉了,也不知道秦玄凌……怎麼樣了。

雲羲和有些茫然,方才雲起的表情,分明是在告訴她秦玄凌沒事......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雲起竟然會跟永德帝姬扯上關係,但現在她已經顧不得再去想其中緣由了。

秦玄凌的生死未卜無時無刻的不在折磨著她。

這一生,她只想過生離,從未想過死別,她甚至還記得秦玄將她摟在懷裡的感覺,氣息溫柔地包裹著她,胸膛很溫暖,能夠聽見有力的心跳,但是現在,那個人的可能在百丈懸崖的谷底之間躺著,沒有半分的生氣。

雲羲和的眼淚掉下來,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哭,但是她忍不住,只要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她就難受得心臟揪疼。

兩個人說好了要在一起,可被留下的那一個,永遠是最難過的。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雲羲和聽到一陣腳步聲走進來,她從混沌中抬起頭來,抬手擦了擦幾乎乾涸掉的淚痕。

視線中清楚的出現一身白袍,逆著光讓她有些看不清楚來人的長相,可那人身上的氣息,卻是似曾相識的,正是羨兒被綁架時,她在那女人身上聞到過的。

「羲和,久等了。」那女人的聲音響起,邊朝著她走了過來,「臨時有些事情要處理,耽誤了些功夫,倒叫你在這裡枯坐了許久。」

隨著來人的走進,雲羲和終於看清了她的模樣。

白皙光潔的鵝蛋臉上,二人如出一轍的鳳眸,水滴瓊鼻,一樣抿緊的倔強薄唇,只不過女人雖然保養得很好,卻還是能看得出,歲月的痕迹。

「是你啊。」雲羲和笑了一聲,「永德帝姬。」

女人微微勾了勾唇角,眼底一片慈和,「羲和,我是你的母親。」

雲羲和輕嗤一聲,「你也配?」

永德帝姬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寵溺,「瞧瞧,你連脾氣都跟娘親如出一轍。」

雲羲和唇角勾起一個譏諷的笑,「我對畜生一向如此。」

演什麼母女情深的戲碼?

永德帝姬臉色冷了下來,她猛然起身,伸手挑起雲羲和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與自己對視,「雲羲和,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你是我的血脈,身上流著我楚永德的血!別以為你在大順,在雲家生活了二十年,就認不清自己是誰了!」

「我是誰你說了不算。」雲羲和迎著她冰冷狠厲的視線,說,「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謀划的,不過永德帝姬,你要想好了,今天你要讓我坐上那個位置,他日我就會將你千刀萬剮……左右你下不了手殺我,因為我替你活出了你最想要的人生,不是嗎?」

那一瞬間,永德帝姬竟然有些震驚,甚至不由自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隨後她又有些懊惱,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雲羲和竟被雲家養出了這幅剛正不阿的心性。

她頓了頓,臉上那森冷的表情又收了收,換上一副柔和的模樣,「羲和,你該不會到現在都覺得秦玄凌還活著吧?」

雲羲和沒說話。

永德帝姬道,「那麼多隻箭,幾乎將他射成了篩子,他為了逃命丟下羨兒墜落山崖,我的人搜完了谷底,你猜發現了什麼?」

雲羲和還是沒說話。

永德帝姬拍了拍手,當即有人抬著一口箱子進來,放在了正廳中,空氣中很快充滿了濃郁的血腥氣。

雲羲和看著那口箱子,良久才起身,伸手將箱子打開,裡面是一具千瘡百孔血肉模糊的屍體,頭顱只剩下一半,渾身骨頭斷裂,筋骨和血肉混在一起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整個人就那樣被摺疊起來,塞進那口小小的箱子里,就像是一團碎肉,依稀能看見明黃色的衣衫。

雲羲和幾乎是一瞬間就捂住嘴,有了嘔吐的慾望。

永德帝姬露出一個笑容,「羲和,你好好看看吧,這就是你愛的男人,現在的模樣的確是有些不好認了,但是他的氣息你總還是認得出來的。」

「不!」雲羲和不願意承認,「這不是他。」

永德帝姬說,「羲和,那你不妨在看看這個,認識嗎?」

她從袖口掏出一隻手帕,在雲羲和面前攤開,裡面包裹著一隻碎掉的同心結玉墜子。

這隻墜子幾乎將雲羲和所有的希望打碎。

玉墜子碎成了三塊,依稀還能分辨出原本雕刻的模樣,是一對鴛鴦戲水,雕工不算好,十分的質樸,唯一精巧的地方,是玉上一塊紅色雜質被巧妙地雕成了心形的模樣。

雲羲和定定地盯著這隻玉墜子,眼淚又掉下來。

認識啊,怎麼會不認識。

這是她在西涼時,親手給他雕刻的東西,回來時就給了秦玄凌,他喜歡得不得了,日日都帶在身上。

雲羲和只覺得胸口開始絞痛,幾乎喘不上起來,她難受得整個人跌坐在地,滿目絕望,哪怕她無聲無息,都能讓人感覺到那絕望的悲愴。

如果說雲起的暗示讓她重燃希望,那麼這塊玉墜子的出現,就像是宣判了秦玄凌的屍骨無存。

雲羲和想要努力的維持自己平靜的表情,想同永德帝姬抗爭,但是一張嘴,眼睛就不爭氣地掉下眼淚來,她趴在那口箱子上,哭得沒有絲毫聲息,眼淚大顆大顆地掉出來,像花瓣上的露水,風一吹,就靜靜地墜落下來,融入泥土裡,了無痕迹。

永德帝姬見過很多人的眼淚,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雲羲和這樣的眼淚,分明是一句話沒說,卻連空氣都是刻骨銘心的悲愴。

她忽然覺得胸口也微微抽痛起來,分明極其煩躁,卻不得不耐著性子誘哄道,

「羲和,秦玄凌已經死了,活著的人總要為自己考慮,你現在坐上那個位置,還能替他守住這片江山。」

雲羲和的手指緊緊地捏著那塊玉佩,她忽然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啞聲道,「為什麼你自己不去,非要逼我?」

永德帝姬嘆了口氣,「母親從來都不是你的敵人,實在是我自己時日無多了......才苦心孤詣替你安排好這一切。」

雲羲和嗤笑一聲,「原來如此。」

彷彿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那個失魂落魄慘無人色的雲羲和就消失不見了,她擦乾了眼淚,只是很冷淡的看了永德帝姬一眼,就全然接受了她的安排。

永德帝姬說,「羲和,我是為你好。情愛一事,乃是你人生路上最大的阻礙,你只要坐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天下男人都是你的玩物。」

雲羲和輕聲道,「我知道。」

永德帝姬說,「若是恨我會讓你心裡好受些,你便恨我吧。」

雲羲和笑了笑,那笑容蒼白無力的讓人想起懸崖邊被風吹的花瓣零落的花,「如果你是我,你也會恨你自己的,不過事到如今,這一點也不重要了。」

永德帝姬說,「你想得開最好了。」

雲羲和沒再說什麼。

世上最苦,本以為是生離,未曾料到,是死別。

那天在回大順的馬車上,秦玄凌含笑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他抱著她鬧,「羲和,給我生個女兒好不好?」

她那時候紅著臉說不生,可他不知道,她原本已經將女兒的名字想好了。

雲羲和仰起頭,將眼淚逼了回去,「你打算怎麼處理他?」

永德帝姬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雲羲和說的是箱子里的那團碎肉,「......隨你。」

雲羲和說,「我想為他收殮屍骨,葬入皇陵。」

永德帝姬點了點頭,「只要你開心。」

雲羲和說,「你走吧,我想在陪他待一會。」

永德帝姬皺起眉,「羲和,你……」不會害怕嗎啊?

就算是她,看見這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都會膈應的吃不下飯。

雲羲和卻道,「永德帝姬,聽聞你當年痴戀大順的先帝,秦天。」

永德帝姬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前塵往事罷了。」

雲羲和卻說,「若是秦天還活著,在你面前成了這幅模樣,你應該也會傷心難過地哭一場。」

永德帝姬,「……」

她臉色黑了黑,「你就在這待著吧。」說罷拂袖而去,還不忘叫人好好看著她。

雲羲和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不見,看著正廳的門在自己面上關上,垂眸長長出了一口氣,她纖長濃密的睫毛輕輕動了動,像是在忍耐些什麼。

那一團血肉雖然殘忍可怖,但仍是缺了很多東西,比如......龍涎香。

如果說雲起的暗示只是讓她燃起了希望,那現在,親自確定他還活著,她才徹底放了心。

可她不能說。

她還要在永德帝姬面前,扮演好一個絕望的,不情不願被操控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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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毒后狠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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