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表態
"為我好?為我好就不會讓我去做妾!"
"不讓我生孩子,也不給我下絕育葯,沒有懷上孩子,我就不用一次又一次忍受失去孩子的痛苦。"
"別的妾室能生,就我不能生。"
"說什麼我身份不一樣,是夫君的表妹,別人都盯著,所以我就得被忽略。"
謝姨娘討厭那些人說的冠冕堂皇的話,說什麼為了家宅安寧,都是為了表哥的前途。她在這個家,也不可能過太差的生活,說衣物等都不缺少她,絕對不讓她過得最差。
結果別的普通人家出生的妾室都能越過她,老夫人就說那是良妾,良妾跟賤妾不一樣。賤妾,那就是賣身契掌握在主家,主家還能發賣賤妾,良妾就不能隨意買賣。
「我忍了這麼多年,那賤人生的庶子都大了,都中了秀才,她一個妾室,還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謝姨娘嗤笑,「因為我也是妾室啊,我還沒有一兒半女,而她有,我就活該被她嘲笑嗎?"
謝姨娘覺得自己這一生就是一個笑話,別人都還覺得她是老夫人的親侄女,都覺得她過得比正室還要舒服。下人們表面上對她恭恭敬敬,他們背後都在嘲諷她,嘲諷她不能生,嘲諷她以後沒有著落。
"她是我的姑母啊。"謝姨娘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我多麼相信她啊,是她說會讓表哥娶我當正妻的。她說要親上加親,還都跟別人說了。到最後,說不娶的也是她,表哥呢,他也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害了我一輩子啊!"
「就因為表哥科考中了,他們就要背信棄義,說親事又沒有真正定下來。」謝姨娘道,「那麼多人都知道了,他們還說沒有真正定下來。"
謝姨娘想想就覺得痛苦,他們要謀更好的親事,他們就不應該說啊。以至於她等著表哥娶她,別人也時常開玩笑說她要嫁給她表哥。
她的名聲毀了,姑母還覷視她的嫁妝,她家是商戶,父母為她準備的嫁妝也多。
禮部侍郎家的其他人都想要攔著謝姨娘,而沈默就是讓謝姨娘說下去,讓別人知道禮部侍郎家有多齷齪。這種事情就是違背道德的,卻又不犯法,別人知道了也不覺得有什麼。
那些人沒有經歷女子所經歷的痛苦,他們還會
覺得謝姨娘一個商戶女嫁給一個進士為妾,那也是謝姨娘的福分。
就好比一個丫鬟嫁給千戶,別人也會說是丫鬟高攀。
那些人從來不管那些女子是否願意,也不管女子是否只是想做一個普通人的正妻。在他們看來,女子就是男子的附庸。
禮部侍郎家的事情終究還是傳出去了,謝姨娘利用滅門案去殺了一個妾室和妾室的女兒,還弄死了她的嫡親姑母,也是她的婆母。
這也算是一件令人唏噓的事情。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禮部侍郎也不好意思繼續待在禮部,但要讓他不為官,那也不可能。他自認為沒有犯法,頂多就是沒有管理好妻妾,他自請外調,不再待在禮部。
然而,他的外調奏摺沒有被應允,而被罷官了。
從謝姨娘說出那些事情,到禮部侍郎被罷官,前後也就是一天的時間。
皇帝認為若是不嚴懲,以後,其他官員也能說親事沒有定下。就算是定下的親事,他們都能說還沒有成親,那就不做數。
永平侯府,秦如玥去看趙元塵的時候,她又看到了沈默。
「母親。」趙元塵練了一會兒武功,他瞧見母親過來,連忙過去。秦如玥給趙元塵擦擦額頭的汗水,又看向沈默。
"過些天,他也該去國子監讀書。」秦如玥道,"讓他也有多一些的同窗,省得他待在家裡一個人,也不懂得外面的那些事情。"
趙元凱沒有去國子監讀書,主要就是請了夫子到家裡,跟趙家的其他少爺一起讀書,還有就是先永平侯也有教導他一些東西。
秦如玥教的稍微少一些,主要是趙元凱是男孩子,她又是第一次當母親,也不知道要如何教導孩子。別說男孩子,就是女孩子,秦如玥也不懂得怎麼教導,她就覺得得讓女孩子多見識一些東西,富養女兒。
第一次,經驗不足,太后那樣的人就更不可能懂得如何教導孩子,秦如玥也就別想著從太后那邊取經。府里的婆子有生了孩子的,階層不一樣,管孩子的方式也不一樣。
"多接觸一些人,也省得傻乎乎地就被人騙。"秦如玥想到那對龍鳳胎,她就覺得自己沒做好,"等他去了國子監,練武的時間就少了。"
"休沐的時候。&#
34;沈默道,"晚上晚一點的時候,都可以。"
"你看呢?"秦如玥看向趙元塵,要是讓趙元塵那麼努力的學習,兒子能承受得住嗎?
"可以啊。"趙元塵道,"受不住的話,我會叫的,也會休息。"
"對,受不住的時候要說。"秦如玥道,"你又不是要去當死士的,不用往死里去練。""知道啦。」趙元塵道,「我都要變成一個小廢物了。"
趙元塵想自己才不要變成大哥那樣的人,他要做一個有用的人。
在禮部侍郎家的案子事發之後,滅門案反而顯得普通一些。大家都喜歡去說那些當官的家裡的事情,又或者富貴人家家裡的事情,反倒是比較少說普通老百姓家的事情。
那個村子的滅門案,確實跟二三十年前的那個滅門案有關係。
原來那一戶人家有女兒被寄養在親戚家,親戚家也不相信女孩的父母會不來帶孩子。他們去村子,村子里的人都說女孩的家裡人都已經搬家了。
小女孩就是五六歲的模樣,加上她是出生不到一個月就被抱到親戚家。
兇手也就沒有想過要殺死那個小女孩,要殺死那個小女孩,就得再殺一家人。再殺一家人,那就容易被人發現,於是他放過小女孩。
小女孩長大之後就換了身份嫁到這個村子里,她就暗中調查她父母的事情。她不相信父母會不告訴她一聲就搬走,她的養父母也不相信,但是養父母的意思是讓她別管了,她到底是一個弱女子……
小女孩是要調查,她都在這個村子生兒育女了,還要復仇。好在她沒有直接嫁到仇人家裡,而是嫁在別的人家。
一年又一年過去,女孩有一次在山上就發現了屍骨。那些屍骨上正好還有她幼年時記憶中的東西,她只是挖了屍骨的衣角,一個洞,沒有再挖。
她還把泥土重新覆蓋上去,還怕兇手發現,她把土弄成兔子打的洞,還弄了兔子在那邊。
女孩有時候就躲在山上,她看到兇手去查看埋骨之地,這也就讓她確定了兇手。她要殺了兇手,也要殺了兇手一家,至於兇手的親戚,那也得看是什麼親戚。
比如兇手家的女婿家,那也該滅了,哪裡能讓
兇手的女兒過得那麼好呢。她不能因為自己還活著,就想著放過兇手的女兒。她的弟弟才幾個月大,她弟弟就被殺了。
父母沒有因為有了弟弟就不管她,但是當父母被殺害之後,那些人都覺得父母跑了,父母不要她了。
都是地里刨食的人,哪裡可能隨便亂跑路。
好在女孩的親戚不相信那些人說的話,也沒有對女孩太差。即便如此,女孩時常聽村子里的人說她不是親生的,說她父母不要她,她想不記著這些事情都難。
當女孩被抓之後,她的夫家都震驚了。她的夫家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殺了那麼多人,而她的丈夫是在得知她殺了人之後,這才幫著她看顧是否有其他人去查案。
女孩在滅門案的現場弄出哭聲,她的丈夫發現了人就設法通知她,她才在錦衣衛過去的時候及時跑開。由於是住在一個村子,她又做了很多年的準備,錦衣衛才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她。
雖然女孩的做法情有可原,但是她也殺了無辜的人。她在府衙堂上的時候就直接撞柱身亡,根本沒有官府判決。世人已經知道她為什麼殺人,也知道兇手滅了她全家。
她自己撞柱而亡,還能說剛烈,別人能說她孝順,提到她還可能唏噓一句,這樣對她的兒女的影響也最少。
她的夫家後面還是搬離了村子,沒有繼續住在那個村子,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他們搬到哪裡去。她的丈夫是不想他們的兒女被人指指點點,就想著搬離這個是非之地。
在趙元塵去國子監的那一天,秦如玥親自送他過去。
郁淑嫻的父親是國子監祭酒,他不敢在昭陽長公主的面前多說難聽的話,也不敢陽奉陰違。國子監這邊又不只是他一個官員,還有其他官員,那些人都等著郁淑嫻的父親犯錯好上位。
這邊的夫子多是進士出身,少數是舉人。
國子監是朝廷最高學府,師資力量十分強大。尋常的書生也能考國子監,國子監每年都有對外招生,不只是面向京城,還面向全天下。
除了一些名額是固定給權貴的,其他名額基本都是靠書生自己去考。
在趙元慎到國子監讀書的時候,他就是直接用侯府的名額。先永平侯當時想著世子之位給了大兒子,這國子監讀書的機會就給趙元慎。
先永平侯和昭陽長公主當時都沒有想著再要多一個名額,
最主要的是先永平侯還是想讓趙元凱跟趙家那邊的人多接觸,讓趙元凱以後能幫襯趙家人。
秦如玥心如明鏡,沒有說出來而已。
在古代,很多人都注重家族,就算家族內部有一些人腦子不好用,他們也要維護一個家族的利益。
郁淑嫻的父親遠遠地看著昭陽長公主,不敢走近。「跟夫子好好學習。」秦如玥道,"知道嗎?""知道。"趙元塵點點頭。
同樣都是昭陽長公主的兒子,趙元慎能去國子監,趙元塵也能去,趙元凱沒有去。要說趙元凱沒有怨言,那都是假的,進了國子監的學子可以直接參加科考,甚至還能通過舉薦為官,都不用一層一層地考上去。
趙元凱沒有去找昭陽長公主,他既然說了要靠自己的實力,那他就不可能跟他們低頭。"童生試就要開始了。"郁淑嫻在書房給趙元凱磨墨,「還是說,你要去考國子監?""先考上童生再說。"趙元凱道,"國子監,也沒有必要去考。"
趙元凱想到以前跟趙元慎一起讀書的日子,趙元慎除了在國子監讀書,也有跟著家裡的夫子讀書。夫子就喜歡誇趙元慎,趙元凱可不想到時候跟趙元塵一起讀書,那些人又在誇趙元塵。
在那些人的眼裡,自己不如趙元慎,也不如趙元塵。
皇宮御書房,皇帝知道沈默當了趙元塵的師父,還知道沈默時常去侯府,沈默還跟昭陽長公主見了多次。
"沈愛卿,你辦事有功,可想要何賞賜?"皇帝問。"為陛下分憂,是微臣職責內之事。"沈默道。"沈愛卿三十歲了吧。"皇帝道,"人都說三十而立,你是不是也要成家了?"
「微臣暫時還無想法。」沈默不能說自己念著昭陽長公主,怕被別人聽了去,謠言四起,那對昭陽長公主名聲不好。
皇帝斜眼看了一眼海公公,海公公隨即讓御書房的人出去,海公公親自守在御書房的門口。"你的歲數比朕都還小。"皇帝道。
沈默隨即跪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的那些心思瞞不過皇帝,"微臣愛慕昭陽長公主多年,本想著既然不能得償所願,便孤獨一生也未嘗不可。"
/>沈默想自己這樣的人,很難去愛上別人,一旦愛上,那就是一生一世。他有時候在想自己今生孤單一輩子,下一輩子是不是就能跟昭陽長公主成為結髮夫妻。
要是有下一輩子,他要早出生,不能太晚出生了,太晚出生就可能要眼睜睜地看著所愛的人嫁給別人。同時也不能太早,太早的話,自己雙鬢已白,也不能對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下手。
「此心不變。」沈默跪在地上,還磕了頭,他內心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他怕皇帝直言讓他不要再靠近昭陽長公主,他是皇帝手裡的一把刀,一把沾滿鮮血的刀,一把刀哪裡能靠近日月。
沈默沒有主動說自己不再靠近昭陽長公主,他在等,哪怕只有那麼一絲絲的機會,他都要等,等皇帝的回答。皇帝若不允,沈默想自己也會設法讓皇帝應允的,他是真的很愛很愛昭陽長公主。
一個人無所求,就心甘情願當一把刀,那又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