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

她竟然知道他中了毒？沈安和震驚不作假，著實因為能看出他中毒的人委實太少，要不然，他這病體也不會一拖拖這麼多年。只是，他同盛兮相遇相識一個月都不到，他又從未說過自己中毒，就是那些牙人亦是不知實情，盛兮怎麼會……眼見著盛兮就要消失於門口，沈安和下意識衝過去喊道：「等等！」盛兮回頭：「怎麼？」「你……」沈安和看著盛兮，見對方過分淡定的面容，脫口問道，「你怎麼會知道我中毒？」盛兮抿了抿唇，目光在沈安和臉上掃了一圈，片刻后回答：「因為我看出來了啊，我會醫。」沈安和：「……」這回答說了還不如不說。倒不是不相信盛兮不會醫術，而是他身上這毒，就算是神醫來了，也只怕束手無策。而且，待回過神，他也的確開始懷疑盛兮的醫術。不，準確地說是她的話。至少，從他得來的信息看，盛兮是不懂醫的。盛兮卻不管他想得有多複雜，只是道：「你放心，那葯能緩解毒素對你心脈侵蝕，但也只是緩解，想要徹底根除，還需要找到幾味葯。」「你，你說什麼？」沈安和眸眼已然睜大到無以復加，隱隱看去還能發現其中閃過一絲暗暗光芒，「你說，我這毒……能解？」盛兮看他一眼：「能解，但前提是能找到那幾……」「哐當」，盛兮話沒說完，沈安和整個人像是脫力般，順著房門便滑了下去，面色動容卻說不上是喜是悲。盛兮有些意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沈安和如此情緒外露，不論是她來后，還是原主在之前。她想要上前去攙扶，但沈安和卻像是被人撅住了靈魂般，目光有片刻渙散，之後方才一點點聚焦，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見他一直不說話，盛兮只得再上前一步，蹲下身子問道：「你還好吧？」沈安和聽到聲音慢慢扭過頭來，冷不丁撞上一雙燦若星辰，如水洗過般不見一絲雜質的眼睛。眉心有一瞬間刺痛，他扯了扯嘴角，半晌后忽然聲色低沉地不答反問：「你連我是誰都不知，不怕嗎？」盛兮聞言眉梢動了動，輕笑一聲，亦是不答反問：「那我呢，你怕嗎？」沈安和沒想到她會如此，一時間怔愣。見他這般，盛兮反倒是站起身來，用帶著一絲戲謔的口吻道：「知道你不信。但，勸你還是喝了吧。不管怎麼說……你還是我相公，不是嗎？」說完，盛兮也不看沈安和因為這句話突然爆紅的臉，徑直轉身回了自己房間。既然彼此皆有所隱瞞，那便只當不知道吧。沈安和最終還是喝了那碗葯，至於是否真的相信了盛兮，這個只有他自己知道。而盛兮為了生計，還要繼續努力。於是第二日清晨，沈安和拉開門，一眼便見到盛兮正拿著磨刀石在打磨一柄缺了口的黑色匕首。而他也重新恢復以往狀態，就好似，昨日之事從未發生過。見他出來，盛兮隨手指了指灶房說：「葯昨日我給你熬好了，一日一次，飯後服用。這次只抓了兩副，等之後我再給你抓。」「你不必……」盛兮扭過頭來看他。沈安和：「……銀子。」「哦，這個你別擔心，我會掙。」盛兮不以為意道。翻看了下打磨差不多的匕首，她便起身，一把抓起旁邊的背簍，準備要離開。先前不知藏在哪個角落的旺財，就是這個時候突然竄出來，一頭扎進了背簍里。原本還想讓沈安和照看旺財的盛兮：「……」盛兮轉身之際，只聽沈安和又說：「你是，又上山？」「嗯。」盛兮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我走了。」沈安和下意識「嗯」了一聲，等回過神，盛兮已經走出院子，不見了蹤影。今日那幾個婦人不在山腳，盛兮照例去撿石子，隨後又沿著先前的路徑直上山。到了後山，旺財便直接從盛兮懷裡跳出來，一頭扎進林子里消失不見。盛兮沒管它，小傢伙真若想離開，她也不會強迫其留下。林子里的雪尚未消融，動物留下的痕迹不少。因著上次收穫頗豐，盛兮原以為今日同之前一樣，卻不料，她循著印子來回翻找了好大一圈，卻也只獵獲一隻兔子和幾隻麻雀。「該不會是上次一次性打完了吧？」盛兮喃喃自語，正考慮要不要再往深處走走時，先前消失不見的旺仔，竟是從一側突然冒了出來。「旺財。」盛兮喊了它一聲，隨手丟過去一隻麻雀便扭頭不再看它，繼續向前走去。旺財興奮地嗷叫一聲，哼哧哼哧埋頭吃起來。小傢伙這次吃得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功夫便將美食了吞個乾淨，很快又追了過來。盛兮瞥了眼旺財圓滾滾肚子，一腳掀開還想要食兒的小狼崽兒。今日消耗時間比上次還久，直到晌午過，收穫依舊還是那隻兔子和幾隻麻雀。盛兮從空間里拿出紅薯窩頭填飽肚子，捏了捏沒幾兩肉的胳膊，估算遇到危險后逃命的幾率，決定再往裡走走。只是，她沒走兩步便被旺財咬住了衣角。「別鬧，再吃該撐了。」盛兮只當小傢伙鬧著還想吃，不曾想，趕了它幾次后，旺財忽然對著她嗷嗚叫起來。這還不算，小傢伙一邊叫還一邊跳，腳底下雪沫子被它折騰得漫天飛舞。見它如此，盛兮眯了眯眼，片刻后忽然想到什麼，開口說：「你是想讓我跟你走？是發現了什麼嗎？」「嗷嗚嗷嗚！」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盛兮的話，旺財嗷嗚叫了兩聲，遂朝著一個方向猛跑過去。盛兮眉梢挑了挑，小傢伙見她不動又驟然停下開始原地轉圈，剛才的想法於是更甚了。盛兮跟著旺財快速穿梭於林間，額，盛兮是走的，沒辦法，誰讓某小隻腿短。而越是向前，旺仔越是興奮。盛兮眼睛一點點亮起，心中帶上一絲隱隱期盼。終於，旺仔將盛兮引至目標所在，像是完成了某個艱巨任務的孩子，它仰著頭嗷嗚叫著尋求表揚。盛兮彎下身子摸了摸小傢伙的頭，隨即伸手翻開眼前雜草，看清了草堆里的情形。緊接著，那勾起來的唇怎麼都揚不上去。微微抽動后，盛兮一臉無語地看向旺財：「所以，這就是你帶我要找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