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社會底層艱難

「小文，這裡以後就交給你了，我年紀大了，現在看這麼大一個廠子，有點力不從心了。」

「歲月不饒人，今年60了，老了，兒女擔心我一個老頭在外邊有個頭腦發熱的，無人照應……」

文昊終於從這個叫老郭的老頭手裡拿到了那串鑰匙，送走了這個絮叨又不失忠厚負責的前任。

要知道老郭可是公司的老人了，一直是深得老闆的信任。

已經失業兩年了，在老家呆了兩年的文昊實在是沒有勇氣一直窩在家裡混吃混喝了。

由於2019年底突然發生的經濟危機，對沒有啥準備的他，簡直是當頭一棒，最大的困難就是口袋沒有錢了。

而且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也沒有多少積蓄，雖然老家吃的喝的不用發愁，可是他房貸，車貸，都要按月還分期。

「經濟危機爆發前兩個月，文昊在工作的城市買了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雖然不大也就80多平方。

可首付卻花掉了父母一輩子積蓄以及外加自己工作三四年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工資，就那還不夠。

厚著臉皮找表哥借了5萬塊錢，儘管當時借錢時表嫂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但好在也沒有惡語相向，從小就對他照顧有加，把他當做親兄弟的表哥二話不說就給他轉了5萬，才算湊夠了首付的錢。

新房子辦好貸款，等了兩個月拿到了屬於自己的不動產權證。

文昊便迫不及待的準備搬進新房子。

好在2018以後完工的樓盤，開發商響應政府的號召，房子已經裝修過了。

雖然房產公司所謂的「精裝修」在他眼裡看來就是典型的豆腐渣工程，他也沒有過多在意。

對他這個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孩子，老家那從小住到大的房子，很臟很亂，他住的那間房子，裡邊放滿了雜物，還有一個儲存糧食的糧囤，晚上老鼠亂竄。

城市裡的樓房雖然是高層，面積不算大，和他在老家生活的條件比，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畢竟房產商統一的裝修，大家都是這樣的配置，自己人小言微，也改變不了什麼，就老老實實的當好肥羊就好了。

當時只是簡單的收拾一下新房子，把自己的行李從公司宿舍搬回新房子里。

望著那個兩室一廳的新房子，雖然很小，卻是屬於他的空間，他終於在那個三線城市裡有了立足的資本。

可是好景不長，2019年底爆發了經濟危機，本來就業績不好勉力支撐的公司，沒能撐過去，終於倒下了。

在加上臨近年關，在父母不停的催促下，於是便回到老家自力更生，省的給政府添麻煩。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的根還是生他養他的農村老家，那是他的退路。

不管他在外邊混的有多狼狽，只要回到那個偏僻的小村莊，他焦躁的心總能平靜下來，況且家裡有他敬愛的父母。

本來他以為經濟危機也就三五個月最多一年，忍一忍就過去了。

這一失業就是兩年多，這兩年文昊一直躲在農村老家修生養息。

沒有工作，在城市裡生活壓力很大，到處都要花錢，農村起碼吃的喝的都不要花錢買。

計劃永遠敢不上變化，一晃兩年多了，危機還沒有結束的趨勢。

這兩年光房貸車貸還了十幾萬。

兩年時間他在老家零零碎碎的工作，加上表哥知道他的處境，瞞著表嫂偷偷又借給了他5萬塊錢，勉強撐了下來。

老家畢竟是一個貧困縣，人均收入很低。

這裡上班打工本來工資就很低，再加上「經濟危機」，很多公司關門，工作崗位相應更少。

在結束了最後一份工作后。無聊的他在家玩了兩個月。

直到有一天在外地工作的表哥打來電話，兩個人閑聊中，表哥說一個朋友的老闆需要找個看倉庫的。

據說是一位看廠子十幾年的老員工，年紀大了，子女不想讓他工作了，想讓他回家幫忙帶孫子，於是要重新找一個人接替他的工作。

也不需要幹什麼活，就是平時開開門，關關門，工資可以開到1萬多.什麼都好，就是遠離市區，地方稍微有點偏僻。

老闆想找一個穩重踏實可靠的人接替要走的那位老員工，開的工資待遇非常不錯。

表哥也是在朋友無意中說到此事時，想到了一直沒有固定工作的文昊。

於是便給他打了個電話，正發愁下個月房貸怎麼還款的文昊，一聽有這好事，立馬答應下來。

從表哥朋友那裡獲得上班的地址后，他一刻也不敢耽擱，當天就開車直奔目的地而去。

畢竟是「經濟危機」時期，他根本不敢在家多呆。

萬一自己在家裡多耽擱幾天，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就不好了，畢竟老闆開出來的價格確實讓他動心。

雖然老闆說了只要一周之內到就好。他還是謹慎點好，一路上避開有「XG」爆發的城市。

當車子停在一座有年代感的老式廠房前，文昊終於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這座廠房不算很大，光廠房差不多有幾千平方，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建築風格，裡邊靠近牆邊的縫隙里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這個工廠已經廢棄很多年了，現在作為倉庫在使用。

整個廠區共有5棟廠房，外圍是用紅磚壘起來約莫兩米半的圍牆。上邊還有一米多的鐵絲網。

外牆上還有斑駁可見的字跡「電網有電，請勿攀爬。」怎麼看都像以前計劃經濟時代的產物。

這個廠房建在偏僻的森林邊，離最近的村落至少有兩公里，離城鎮約有十幾公里。

周圍沒有什麼主要幹道從此經過，一條水泥路，從廠區直通兩公裡外的縣道，由於遠離大路，平時沒有什麼車輛來往，顯得非常安靜。

看著這空曠的廠區，就只有文昊一個人，需要他24小時守衛這個工廠，不由的吐槽這個工廠的老闆太摳門了。

起碼多找一個人看守，平時起碼有個人可以一起講講話，雖然工資是正常工資的兩倍。

文昊不由的苦笑，兩倍工資一個月一萬多看似不錯，可是一個人幹了八個人的活。算下來老闆還是有的賺的。

也不知道老郭是怎麼熬過來的。要知道他在這裡看了十幾年的大門。

要不是他實在缺錢缺的厲害，他真想扭頭開車就走，說啥也不留在這個鬼地方。

沒辦法，人窮志短。馬瘦毛長。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

先熬一段時間吧，等熬個一年半載，把欠表哥的十萬塊錢還上了，手上寬鬆了，再換一份工作吧。

要是在這呆一輩子，平時連個人影都沒有，他會發瘋的。

送走老郭后，他把他那台貸款買的長城H6開進廠子里。

把車上帶的行李都搬進了門衛室，由於他連續趕路一天一夜沒怎麼合眼，吃了桶泡麵后，頓時困得不行，反正也沒啥事情做，於是便鋪上被褥，上床補個覺。

這一覺文昊睡得很香，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2點左右了，他想起了老郭臨走之前的交待，他洗了把臉。

拿起掛在牆邊的警棍，抄起桌上的手電筒。按照老郭臨走時交代的晚上十點鐘到十一點要去巡邏一下各個車間，以防有人盜竊車間里存放的物品。

現在這是一家私企的倉庫，由於「瘟疫」時期，所有工廠都關閉了。

這裡以前三天兩頭有公司車輛過來裝卸貨物，現在瘟疫原因已經兩三個月沒有人過來了。

公司已經停產三個多月了，整個廠區黑咕隆咚的，連燈都沒有開。

文昊猶豫了一會兒，鼓起膽量推門而出。

一陣寒冷的風迎面撲來，凍得文昊趕緊縮緊腦袋，哆嗦了一番后，他繼續朝廠區裡面走，廠子很大，除了角落放著幾堆木箱子外，其它空蕩蕩的。

四周黑漆漆的，不時有被風吹的樹木野草發出沙沙的聲音，讓他不時感覺背脊發涼，身體也抖的更厲害了！

這哪是工廠啊！簡直就像個鬼蜮！

文昊咽了咽吐沫，壯著膽子慢慢向前摸索，這時，在黑暗中，他似乎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吱嘎，吱嘎，吱嘎……」

這種奇特的聲音，令文昊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彷彿在耳邊，又似乎很遙遠。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這聲音如同魔咒般，讓文昊感到毛骨悚然，全身起了層雞皮疙瘩，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拚命地搖著腦袋：這是什麼聲音，怎麼這麼刺耳，難道進來人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廠門關的嚴嚴的。」

「咔嚓，轟」

「砰，砰」

倉庫里傳來幾聲吱呀和一聲悶響，不是幻覺，是真的，他確信他剛剛聽到什麼車輪聲，並不是倉庫的窗戶被撞破或者玻璃碎裂的聲音。

車輪聲？難道倉庫里有人在偷竊，文昊心跳的很快，手腳冰冷。

但是他必須堅持住，對於他一個小青年，而且是沒有經過事的小青年，不害怕恐懼是不可能的，好在他自我約束力還算強大。

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恐慌，不斷的安慰自己，淡定，要淡定，才沒有掉頭就跑。

他顫抖著身體繼續往前走，不管怎樣，他是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咔擦……轟……嘩啦……」又是一陣聲響傳來。

「哐啷……咣啷……」

這一次的動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大

，那聲音就像木頭門開門發出的聲音，尖銳刺耳，他甚至懷疑倉庫的大門是不是被風吹的散架了，這種聲音彷彿就在他的耳邊，每走一步，他的心臟都跟著抽搐，他現在恨不得扭頭就跑。

「吱嘎……咯噠……」

車輪滾動摩擦地面，發生刺耳的聲音，文昊嚇得腿軟，險些癱坐在地上。

他趕緊扶著牆壁緩解自己的恐懼，但是腿卻止不住地抖，他咬牙死死地握緊拳頭，指甲扣進掌心，疼痛讓他稍微恢復理智，深吸口氣，繼續向裡面摸索。

這次不僅是車輪聲，時不時還夾雜著馬匹的嘶鳴聲，聲音是從二號車間裡邊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