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太子妃

69太子妃

楊佼也睡得及淺,不但睡得淺,此番好似還在說著夢話。因是夢話,口中吐字及不清晰,但聽著語氣,好似是什麼噩夢。元氏將信封封好后,便壓到了箱底,然後走到床邊,蹙著秀眉細細聽。

她目光冷冷地落在楊佼俊逸的面孔上,從他濃黑的眉毛到高挺的鼻子,再到薄薄的嘴唇……她與他打小相識,可謂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可似乎天生就是仇人,兩人在一起,從未安生過一天!

其實楊佼此番是夢到了小的時候,他自小喜歡樂理,但卻不能夠被父皇母后所接納,於是他在夫子授課之餘,便自己偷偷練琴。偷偷摸摸做的事情,自然時常會被父皇跟母后發現,一旦發現了,便是一通打罵。他記得他被打罵的那個時候,元氏女跟二弟楊睿就站在一旁,一個冷眼旁觀,一個幸災樂禍!

即便被打罵無數次,但楊佼依舊沒有放棄學琴,他最大的願望便是以後能夠找到一位「知音人」為妻。可誰知,後來他做了太子,竟然被逼著娶他最最討厭的元氏女為妻!

許是年少的時候,他那些不太美好的時光都跟元氏女或多或少有些關係,是以,現在只要見到元氏女一次,他便會不安生一次。有些時候有些人,ta就會是你一輩子不願提及的,更別說去見她了。

但是,為了韻娘,即便他再恨元氏女,也會過來!

因為他愛韻娘。

楊佼突然醒了,睜開眼睛的霎那,卻見元氏女一直冷冷盯著自己打量,他被她眼底的那股寒氣給驚到了,不自覺便後退一步。元氏女面無表情,主動挪開視線,緩緩起身,走至一旁坐下,做自己的事情。

楊佼想叫人來問是幾更天了,卻發現殿里一個人都沒有,便作罷。但是他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了,便起身自行更衣。

換好衣服后,楊佼便疾步往殿外走去,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對著正坐在一旁聚精會神看書的元氏女冷冷道:「孤告訴你,今日來瞧你,是看在昭訓的面子上。哼,外面人都傳孤寵妾滅妻,別以為孤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元氏女,孤告訴你,在孤的心裡,只有韻兒那般的女子才夠資格做孤的太子妃!你整天擺著一副死人臉給誰看?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哼!」說罷似是解氣了點,甩著袍子頭也不回地往外趕去。

待楊佼走後,元氏這才將視線自書籍上移開,輕輕的,緩緩的,眼裡隱隱有著淚意。她自恃才貌雙全,又是前朝皇族後裔,身份高貴得很,可如今,卻被一個不懂她不珍惜她的人這般糟蹋!

若是她親愛的哥哥知道她現在過的是這般生活,不知他是否會後悔當初沒有再堅持堅持,而是向父親妥協,同意將自己送入東宮!她又想到了那一襲白衣的優雅俊美男子,總是站在一樹櫻花下,然後回眸朝她淺淺一笑。

她不是冷淡,她不是不會笑,而是,她只會對哥哥一人笑。

而這次大張旗鼓地給楊佼與雲昭訓之子楊崇大辦生辰,原因之一,便就是想見哥哥一面。

想到此處,她自梳妝鏡旁邊的一個梳妝盒裡取出另外一個小盒子,盒子裡面裝滿了櫻花花瓣。雖然這些花瓣此時早就枯萎了,可她卻一直如寶貝似的留在身邊,因為看到這些花就會想到哥哥……

楊佼出了太子妃寢宮后,便瞧見了姬尚,楊佼只向姬尚做了個手勢,然後步子都沒停地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了韻娘的甘露殿,他才又放輕腳步,韻娘還沒有睡下,見到太子時,眼角跳了跳,倒是沒吃驚。

「妾身見過殿下。」韻娘剛剛準備行禮,便被手快的楊佼拉住,然後輕輕抱在懷裡,半為撒嬌半為斥責地道,「以後不允許你再將孤往旁的女人那裡推!在孤的心裡,就只有你一人,你才是孤的妻子。」

韻娘心裡狠狠震了一下,環住太子腰的手也緊了幾分,幸福笑說:「妾身此生能做殿下的女人,真是妾身之福。妾身雖沒能夠做殿下您的結髮之妻,但也早就將心交與殿下,你我心靈想通,妾身一輩子依附您!」

聽了懷裡美人嬌滴滴的話語,楊佼心情好了不少,點頭說:「你知道就好,韻娘,等父皇百年之後,我自會想辦法立你為後,立崇兒為太子。」提到崇兒,便想到了他的四歲生辰,楊佼緊緊蹙著濃眉,「韻娘,孤覺得太子妃那般大張旗鼓地給崇兒辦生辰之宴,似是有什麼陰謀。元氏女那個人,平日里瞧著仿若高傲得不食人間煙火似的,其實心機太重,孤小的時候可沒少受過她的害。」

其實韻娘早就想到了這一點,確切說,早在今年年初的時候,當時太子妃勸太子從外面請樂姬入府的時候,她便就開始隱隱有些懷疑太子妃。後來也一直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便暗中命人仔細跟蹤打聽,這不打聽還好,暗中細細一查,竟然查出太子妃與晉王暗中勾結的事情……

太子妃元氏是太子枕邊的人,縱使兩人有再多的恩怨矛盾,也只是東宮內部的事情,可若牽涉到太子的死對頭晉王,那便就不是簡單的感情方面的事情了。即便韻娘不想過宮廷生活,也有過不讓太子將來做皇帝的念頭,可此番眼瞧著太子被害,她自是不會冷眼旁觀。

她的丈夫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對她又是太好,也是她最愛的男人,她必是會與他同舟共濟!關於太子妃暗中勾結晉王的事情,她之前沒說是因為還不是時候,而且太子這個人脾氣暴躁藏不住事兒,若是說了,少不得要被敵方發現什麼,可此番一場戰爭就在眼前,也該是告訴他的時候了。

如此想著,韻娘便道:「殿下,妾身有話與您說。」拉著楊佼坐到一邊,又將殿內所有丫鬟都趕了出去,這才將她這大半年以來所調查到的事情,都一一與太子細細說了。

果不其然,太子聽后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即跑過去將那賤/人給宰了,好在被韻娘給攔住了。

九月下旬的一日,京都城裡陽光正好,太子府門口來來往往有很多人,熱鬧極了。

唐公府的馬車自太子妃門口停下,李夙堯身著玄色錦服,麻利地跳下馬車,然後伸手直接將婉娘抱了下來。抱下馬車之後還不肯丟手,一直要摟在懷裡。旁邊也剛剛下馬車的鎮南王世子瞧見了,攜著夫人竇氏並女兒走過來說:「李世子可真是疼自己夫人啊,在家恩愛也就罷了,怎生大庭廣眾之下竟也這般?」

楊彧比起五年前成熟了不少,被自己夫人調/教得口才也好得多了,而身邊的竇華蘭依舊絕代雙華,此時見到表弟李夙堯跟婉娘的眼神也溫和得多。

婉娘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捏了李夙堯一把,低聲說:「放我下來。」

李夙堯心情好,脾氣也軸,人家越說他,他就越不願意放婉娘下來,只伸腿踹了楊彧一腳:「你小子能耐啊,五年前追我表姐的時候,哼哧哼哧的一句話都說不利索,現在倒是說起我來了!」

竇華蘭瞥了丈夫一眼,然後笑對李夙堯道:「表弟慣會說笑。」又將目光落在婉娘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李少夫人這是有身孕了?恭喜恭喜。」

婉娘給李夙堯使了個眼色,李夙堯這才捨得將婉娘放下來,婉娘趕緊理了理衣裙,朝著楊彧跟竇華蘭微微撫一禮,道:「夫人也是好福氣的,已是得了一個這麼可愛漂亮的女兒,叫人羨慕。」

竇華蘭聞言,眸子里竟是光彩,俯身將女兒抱起:「妞妞,這是你表叔跟表嬸,快說給表叔跟表嬸問安了。」

小女孩還不到四歲,貌隨母,長得確實漂亮,尤其一雙眼睛,又圓又黑。

「給表叔表嬸問安。」她有些不好意思,說完后便將頭埋進了自己母親臂彎里,在不出聲。

婉娘很是喜歡這樣的小孩,真誠贊道:「好可愛的女娃。」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心裡甜甜的,抬眸看自己丈夫,「你說我這一胎要是女兒多好,就像妞妞一樣乖巧可愛就好。」

李夙堯剛欲說話,自宮裡走出一個宮婢,先向幾人請安,然後道:「奴婢請各位主子安。」又對婉娘道,「李少夫人,雲夫人已經到了,昭訓娘娘叫奴婢站在門口瞧著的,說若是李少夫人來了,請少夫人先去昭訓殿里說說話。」

婉娘點頭:「我這就跟你去。」又對竇華蘭道,「夫人,我就先去了。」

竇華蘭立即說:「先忙去吧。」

昭訓內殿,外男自是不得入內,因此,婉娘由宮婢引著去了甘露殿,李夙堯則找太子去了。

婉娘剛剛一進甘露殿,便被穆郎纏住了,穆郎又是許久沒有見到三姐了,可想死他了,此番見到了,自是纏住她不肯鬆手。

蘇氏站起身子,將穆郎拉開,輕聲呵斥道:「你三姐姐此番有了身孕,再經不得你這般又纏又鬧地撒嬌,讓春梅帶著你出去玩。」邊說邊給春梅使了個眼色,「春梅,帶著小公子出去。」

穆郎不肯,不過倒是鬆了緊緊抓住婉娘手臂的手,低著頭說:「我就是想念三姐姐了,娘,我好不易才見到三姐一次,你不要將穆郎跟三姐姐分開,穆郎一定會乖乖聽話的。」然後輕輕搖著婉娘的衣袖,有些委屈地說,「是不是三姐姐以後有了小寶寶,就不會再回來看穆郎了,穆郎可想你了,每次想去唐公府看你,娘都不肯。」

穆郎是婉娘一手帶大的,自是有很深的感情,婉娘對蘇氏說:「娘,我沒事,就叫穆郎呆在這裡吧,況且,昭訓娘娘都沒說要他走。」又捏穆郎肉肉的臉蛋,「穆郎你要記住三姐姐的話,在三姐心裡,穆郎永遠有一個很重要的位置,知道嗎?」

穆郎嘟嘴,有些傷心也有些失落:「那你那麼長時間都不回來看我,我每天都會坐在大門口等你,總想著有一天我三姐姐突然就回來了,然後一直陪在穆郎身邊,再也不走。」說著伸手擦眼淚,哽咽道,「可是我等了好久,三姐姐就是沒回來,嗚嗚嗚嗚嗚……李夙堯是壞人,都不如九王哥哥好……」嘴巴一把被蘇氏捂住。

婉娘已是漸漸釋懷了,此番聽到穆郎說九王,只眨了下眼睛,沒做聲。

楊崇撫在韻娘耳邊說:「娘,小舅舅哭了,崇兒帶著舅舅去玩好不好?」

韻娘笑點頭:「那崇兒你親自去牽小舅舅的手去,你跟小舅舅說,你想帶他去玩兒,好不好?」

楊崇如星般璀璨的眸子,微微含笑地走到穆郎身邊,伸出一隻手給穆郎擦淚:「小舅舅不哭哦,我皇祖母說了,男子漢大丈夫,是不可以輕易落淚的!你若是呆在府上覺得寂寞,以後可以常來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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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嫁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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