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曖昧

「哼，」武琸宸意義不明的冷笑了一聲，慢悠悠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敬賢侯？」

武湛聽著武王的語調，心裡發慌，說道：「……正是。」

武琸宸說道：「敬賢侯怎麼跑到淇湘殿來了，還抓刺客？宮裡的守衛都是廢物么，讓敬賢侯抓刺客？」

「這……」

武湛連忙說道：「回我王，刺客是敬賢侯發現的，一路追到了淇湘殿，侯爺似乎還受了些輕傷……正在……正在殿外候著呢，我王……要見么？」

鳳淇躺在床上，也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什麼感覺，總之心臟仍然跳得厲害，深吸了兩口氣平復心情，就聽武湛恭恭敬敬的稟報刺客的事情。

鳳淇聽著，心裡也止不住的冷笑，估計此刻武琸宸和自己是一個想法，畢竟他就是「自己」。

堂堂一個侯爺，抓刺客抓到了淇湘殿，任誰也不會相信的，尤其侯爺還受傷了，這出苦肉計是演給誰看的？

只不過此刻武琸宸是冷笑，而鳳淇有另一番計較，誰讓鳳淇現在是鳳家的人呢，武王千秋節，鳳家會從邊關回來祝壽，武培德顯然是知道自己不被信任，跑到淇湘殿來抓刺客，明擺著是想拉鳳家下水，讓武琸宸對鳳家有所隔閡。

上輩子喻王攻打武國的時候，武培德聯合姜妃叛國，叔父武嬰延也臨戰倒戈，倒是鳳家，已經衰落了不少的鳳家卻始終忠君為國，最後都死在了沙場上。

對於經歷過生死的鳳淇來說，他對武國朝上的這些臣子看的再透徹不過了，鳳家是忠烈，怎麼可能讓武培德拉鳳家下水，武琸宸想要打敗喻國，就要靠鳳家這些忠臣。

武琸宸依舊是冷笑，說道：「見，自然見，敬賢侯都受了傷，孤要是不見見，豈不是刻薄了他？」

武湛連連應聲，就出去傳武培德了。

武琸宸這個時候轉過頭去，換了一副溫柔體貼的表情，說道：「愛妃在這兒等一等，孤王去去就來。」

鳳淇「乖順」的點點頭，羞紅了臉躲避著武琸宸的目光，這讓武琸宸又是心情大好，笑了一聲才起身出去。

這裡是淇湘殿，武培德自然不能進來，武琸宸就在茶室見的武培德。

武培德只是受了些輕傷，胳膊上弄了一個小小的口子，衣服是肯定破了，傷沒傷到肉，只有武培德自己知道了。

武培德像是那麼回事兒的捂著胳膊，分外艱難的跪下來給武琸宸請安。

武琸宸踏進茶室之後就換上了一張親和的笑臉，說道：「二弟不必拘禮了，聽說你為了抓刺客受了些傷？武湛，還不快傳御醫來給敬賢侯看看傷？」

「是。」

武湛應了，武培德連忙說道：「不必勞煩了，臣弟受的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武琸宸不贊成的皺了皺眉，說道：「這如何使得？孤與二弟情同手足，二弟受了傷，孤也是十分擔心的。」

說話間御醫就到了，趕緊給武培德看傷，其實就傷了一點點兒，但是弄得興師動眾的。

看好了傷，武培德並沒有走，武琸宸就知道他有下文，果然聽武培德開口說道：「陛下，算一算臣弟也有好幾年沒見過淇妃娘娘了……」

「哦？」

武琸宸不等他說完，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皮來，微睨著他，說道：「可孤聽說，早晨的時候二弟剛見過淇妃，就在孤的尚武殿門口，怎麼，二弟不記得了？」

武培德面上不動聲色，笑道：「是這樣的，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陛下，臣弟是見過淇妃娘娘一面，但是匆匆一過而已，沒來得及說什麼話。」

他說著，露出一臉回憶的表情，笑道：「想當年臣弟和淇妃娘娘的感情……甚篤，自從娘娘進了宮，臣弟又不能隨意進出後宮，以免攪擾了淇妃娘娘的清名。這隨著日子長了，臣弟年紀也長了，不知怎麼的，突然懷念起很多以往的日子。我王還記得與臣弟一同在書房的時候么？還有鳳洪做伴讀，那可是……」

武培德說的兜兜轉轉的，與鳳淇的那截說的曖曖昧眛，最後還扯上了如今已經成為了將軍的鳳家大公子鳳洪。

武琸宸不動聲色的笑道：「敢情二弟是一個人在封地久居，覺著孤單了？培德啊，你是我弟弟，自從母後走了以後，孤這個做兄長的，就更該照應著你才是，只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孤身為武王並不能尋私，你說對么？既然你身為敬賢侯，有自己的封地，祖上有規矩，不得傳召不能擅離封地，所以孤王也是無奈之舉。」

武培德瞧他說的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心裡冷笑，其實他並沒想打動武王，他這番來的目的，正如鳳淇所料，就是想要拉鳳家下水的。

畢竟鳳家和武培德之前的關係也匪淺，淇妃勉強和他是青梅竹馬，鳳將軍又曾經做過武培德的伴讀。

如今武王突然招幸一直被冷落的淇妃，表面上是淇妃虜獲了帝王心，其實呢，武培德也並不愚笨，豈能不知道武琸宸是想拉攏一下鳳家。

帝王是多疑的，武培德就想利用武琸宸多疑這一點，讓武琸宸繼續冷落鳳家，才好一步步成就大事。

鳳淇穩穩的坐著喝茶，凝芳很快就跑了進來，說道：「娘娘，奴婢方才偷偷聽了兩耳朵，敬賢侯似乎真的受了傷，王上要御醫火急火燎的過來了，具體也不知怎麼的，奴婢不敢抻頭，怕被發現了，之後敬賢侯也就是和王上談天說地的，還聊起了以前的事情，奴婢聽得糊糊塗塗的，也不知敬賢侯想說什麼。」

鳳淇聽著，冷笑道：「他怎麼能讓別人聽懂呢。」

凝芳遲疑了一下，說道：「娘娘，奴婢隱約聽見……敬賢侯說什麼和娘娘的感情甚篤……娘娘，奴婢覺著這話兒讓王上聽了，肯定對娘娘……」

鳳淇面上挑唇笑了一下，心裡想著果然如此，敬賢侯果然是想要拉鳳家下水。

武培德沒有久留，武琸宸為了褒獎他抓到了刺客，特意賞了他一些金銀，不痛不癢的褒獎了幾句，之後就讓敬賢侯去休息了。

武琸宸遣走了武培德，立時收斂了笑容，冷眼看著轉身而去的敬賢侯良久，才慢慢收斂了面上的冷意，出了茶室，往內間兒去。

鳳淇聽見腳步聲，看了凝芳一眼，凝芳立時閉了嘴，老老實實的垂頭站在一邊兒不再說話了。

武琸宸走進來，臉上已經掛上了笑意，彷彿剛才看著敬賢侯的森然只是錯覺而已，笑道：「讓愛妃久等了。」

鳳淇兩腮微微染紅，嘴唇輕抿，笑著搖了搖頭，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

武湛真是不想第二次進去打擾王上的雅興，只不過很多事情不是他能擔待的起的，宮裡就是這樣，一件件的事兒從來不想讓人安生了，誰活的痛快了，都會有人覺得不痛快。

武湛硬著頭皮走進去，用餘光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鳳淇，這才說道：「王上……姜妃娘娘跟前兒的宮女過來了，說是……說是請陛下移步一趟，姜妃娘娘今兒不太好。」

不太好……

說的真是含糊，鳳淇都不用想就知道了，必然是姜妃聽說武琸宸又跑來了淇湘殿，所以終於坐不住了，饒是她冠絕後宮，現在也開始著急了，武王的心思並不簡單，姜妃進宮的一年一直泡在蜜糖里，被武王寵著捧著，難得遇見一次坎兒，也難怪她有些坐不住了。

武琸宸聽了，看了鳳淇一眼，那意思很明顯了，就是想看看鳳淇是什麼反應，鳳淇也明白武琸宸，這個人喜歡柔弱一點兒的女子，最好是溫柔體貼的，不爭不奪的。

鳳淇笑了一下，面上完全沒有什麼異色，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然後拿起桌案上的毛筆寫了幾個字，規規矩矩捧著，呈給武琸宸看。

武琸宸看了一眼，眼中明顯有些吃驚，隨即變成了微笑，鳳淇也沒寫什麼，就是一些套話，讓武琸宸去探望姜妃，畢竟姜妃有了龍種，要多多保重才是。

武琸宸沒想到淇妃會這樣善解人意，笑著握住鳳淇的手腕，將她的手抬起來，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說道：「那孤就明天再來愛妃這裡。」

鳳淇「順從」的笑了笑，跪下來恭送武琸宸，武琸宸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淇妃，這才轉身出了淇湘殿。

武琸宸剛走出殿去，還沒有上御輦，就見鳳淇跟了出來，跪在殿門口垂首恭送，樣子極其恭敬溫順，細細的脖頸微微低垂著，露出一片白皙細膩的肌膚，讓人看得挪不開眼去。

武琸宸坐在御輦之上，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鳳淇，也不知怎麼的，帝王最忌諱的就是一時腦熱衝動，然後武琸宸卻開了口。

但聽武王說道：「愛妃可願陪孤去看望姜妃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