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心狠
凝芳看鳳淇笑的高深莫測,知道這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打聽的,也不想多打聽什麼,就默默的站在一邊。
在鳳淇的印象里,鳳洪回朝她記憶很深刻,畢竟這一年的千秋節是為了慶賀平定姜夷才辦的如此隆重的。
鳳洪還朝,跟著鳳軍一起進入京城的,還有鳳淇上輩子安插在鳳軍之中的探子,武鼎暘。
鳳淇讓凝芳過去打聽,就是想確定這個時候武鼎暘有沒有進宮來,武琸宸把武湛都遣出來,想必是機密的事情,除了敬賢侯的事情,也只有武鼎暘的事情了。
鳳淇已經很確定武鼎暘進了京城,其實她之所以如此高興,除了這個武鼎暘是一個忠君之臣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理由。
這個理由,怕是如今的武琸宸根本不是知道……
鳳淇也是因為死過了一次,才知道了這個理由。
鳳淇閉了閉眼睛,似乎是在回憶,她還記得自己被喻**隊包圍的樣子,喻彥百番折辱自己,卻不殺自己。
喻彥說,要讓堂堂武王死的瞑目……
喻彥說,攻打武國是為了完成母親的遺願。喻彥的母親是因為姿色過人,被喻王獻給了武國,最終為了保全名節自殺而死,喻彥的兄長也因為國家之內的爭權斗利流落在外,不知死活。
喻彥登基之後一直忍辱負重,委曲求全,只為了休養生息壯大喻國兵力,攻下武國,洗刷當年母親的恥辱,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找回失散多年的親兄長。
鳳淇睜開眼睛,涼涼的盯著冒著熱氣兒的茶水,若不是喻國親口說出,恐怕她永遠也不知道,原來喻彥的兄長,竟然是她一手提拔,最為信任的人,那時候那人已經成為了大將軍。
——正是武鼎暘。
後來武王**與尚武殿,武鼎暘的其餘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鳳淇突然冷笑了一聲,用手輕輕撥楞著架在茶碗上的茶蓋兒,她已經死過一回,怎麼能不算計的長遠一些,喻彥的做法無可厚非,畢竟喻彥是喻王,而自己則生來就是武國之人,若是他們並不是對立,或許還可以做一個知交,說實在的,喻彥的心思之細,城府之深,是鳳淇不得不佩服的,怪只怪他們生在不同的國家,只能兵戎相見,你死我活了。
早在鳳淇死後第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心裡已經有了盤算,這一輩子,武鼎暘會有更好的用處,並不是單單放在鳳軍中做一個探子。
鳳淇笑著,何不將武鼎暘這枚棋子安j□j喻國,現在的喻彥還不知道武鼎暘就是自己的兄長,如此一來,只要靜看他們手足之爭,便一切大好了。
鳳淇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微濕的熱氣熏得眼睫有些濕濡,並不能說自己太過於狠心,如果不狠,那就只能被人壓制,只能讓自己的百姓丟掉性命。
凝芳看著淇妃娘娘的臉上神色變幻莫測,一會兒陰冷,一會兒薄笑,一會兒又是說不出的複雜,這是她一輩子也體會不了琢磨不明白的。
凝芳見她的茶水沒了,立刻填滿,一邊倒茶一邊說道:「娘娘,奴婢剛才出去,聽說姜妃娘娘隔三差五的就遣人去尚武殿那邊兒,說姜妃娘娘這個不好了,那個不妙了,今天心裡堵得慌,明天身子骨發涼,反正天天都有轍……娘娘,不是奴婢多嘴,您怎麼這麼坐得住?如今姜妃可是有身孕的,大不同以往了,看人都用下巴看。」
鳳淇笑了一聲,說道:「姜妃就算天天想轍,王上也沒往她那裡去過一次,不是么?」
「這倒是真的!」
鳳淇又接著說道:「姜妃就仗著自己有身孕,是不會看眼色的,千秋節將至,各個侯爺將軍都到京城賀壽,哪邊兒不是讓王上安撫著,哪裡有時間來逛後宮。」
凝芳笑道:「娘娘說的真對,還是娘娘厲害,奴婢就是目光短淺。」
「行了。」鳳淇笑道:「就你那幾斤幾兩,還要拍馬屁呢?」
凝芳吐了吐舌頭,說道:「奴婢哪敢,奴婢唯獨嘴上抹油了一回,還被娘娘發現了。」
鳳淇說道:「拍馬屁就不用了,你只要把我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妥了,對我忠心耿耿,止不住你的好處。」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我交代你的賀禮準備的如何了?」
凝芳笑道:「已經妥當了,奴婢檢查了好幾回,絕對都妥當了,只等著王上大壽,千秋節那一天捧上去,娘娘放心罷。」
她說著忽然皺起眉來,說道:「娘娘,姜妃那邊兒至今沒有什麼動靜兒,也不知姜妃給王上準備了什麼賀禮。」
鳳淇只是笑了一下,並沒有說話,她自然知道,不過是一首箏曲而已,上輩子她還年輕,很容易就被姜妃給迷惑了,姜妃口口聲聲說這是她家鄉的曲子,只能彈奏給心尖兒上的人,那時候所有的妃嬪都送山珍瑰寶,侯爵都送金山銀山,唯獨姜妃標新立異,自然讓人眼前一亮,而此時想起來,無非是既不費力又能討好,姜妃的心思可真是夠巧的。
鳳洪出了淇湘殿,到了公車署,雖然他常年在外征戰,但是京城裡也有自己的府邸,自然要出宮回府去,卻在公車署遇見了老熟人……
——武培德。
武培德正要上車,看樣子是要出宮去,按著一襲紫色絹銀邊兒的華袍,披著一件兒暗紫色的披風,踏上了腳蹬子,正要矮身踏進馬車,就看到了遠遠走來的鳳洪。
鳳洪畢竟是征戰沙場多年,也有幾分警覺,第一眼看到武培德心中一緊,頓時就想到鳳淇剛剛叮囑自己的,想要在武國翻身,重振鳳家,就要和武培德撇清楚關係。
武培德可不是這麼想的,如今的他才不是念舊情的主兒,第一個想拉鳳家下水的就是他。
武培德笑眯眯的一雙桃花眼,瞧見鳳洪,老遠就揚起手來打招呼,朗聲道:「可是鳳洪將軍?」
鳳洪面上沒有什麼表情,暗自深吸一口氣,恭敬的上前,行禮道:「侯爺。」
武培德笑道:「呦,怎麼生分了?真是稀罕了,想當年咱可是過了命的交情。」
鳳洪知道他就是說給旁人聽得,在宮裡面任何一句話都很有可能飄進武琸宸的耳朵里,只是風輕雲淡的笑道:「敬賢侯說的嚴重了,卑臣不敢高攀。」
武培德上下打量他一眼,冷笑了一聲,隨即又換上笑眯眯的表情,說道:「將軍這是往哪兒去啊?若不嫌棄,坐我的車也一樣兒。」
鳳洪知道不能推拒,但是上了敬賢侯的馬車,日後在王上面前也難撇清關係,要是推拒眼下又是不給武培德面子。
鳳洪笑道:「卑臣還有些小事兒,只是在公車署歇息一會子,侯爺請便,不要耽誤了侯爺的大事。」
武培德輕飄飄的冷笑一聲,「王兄這是何等小氣,將軍遠道還朝,歇息卻在公車署?也不設個香茶款待?」
武培德一邊笑一邊擺手,腳一踏矮身進了馬車,打起車簾笑道:「將軍忙罷,本侯少陪了。」
說罷揚了揚手,身邊兒的內侍趕緊放下車簾,讓馬夫駕車,慢悠悠的出了公車署。
鳳洪等武培德走了好一會兒,這才上了自己的馬車,有馬夫趕著往宮外的將軍府去了。
武琸宸近日不來後宮,姜妃也被冷落了,姜妃不想因為鳳印的事情在後宮中失去威信,特意張羅著擺個小宴,請眾位姐妹聚一聚,聊聊天喝喝茶,正好解悶兒。
其他妃嬪礙於姜妃受寵,不敢託大不去,去的人多了,其他人也不好出新不去,怕別人給自己穿小鞋,鳳淇也接到了邀請,要在花園子里喝茶賞花兒。
凝芳說道:「娘娘,乾脆別去了,您也不能在姜妃面前說話,幹嘛平白受她的氣去。姜妃就算得寵,但是娘娘您也不遜色,量她們也也不敢把娘娘怎麼樣。」
鳳淇說道:「你懂什麼?我若不去,她們該到王上面前去告狀了,說淇妃不親近人,恃寵而驕,跋扈欺人。」
「這……」
凝芳也遲疑了一下,細細一想確實是這樣的,別人巴不得看你的笑話,抓著一點兒小把柄就往大了說。
鳳淇說道:「去,自然是要去。」
凝芳點點頭,趕緊過去替鳳淇打扮一番,鳳淇雖然不喜歡塗脂抹粉的打扮,但是身份不能失了,也就只好忍一忍了。
小花園裡姜妃眾星捧月的坐著,一臉微笑聽著其他妃嬪奉承巴結自己,嘴角抿著憋著笑,裝著端莊謙虛的樣子。
瑢妃擠開旁邊的世婦,擠在姜妃旁邊,一個勁兒的巴結姜妃,說道:「哎呦姜妃姐姐,姐姐懷的一定是龍子,妹妹看著準是!」
她一說完,其他人都應和起來,瑢妃眼睛一瞥,就見一個穿著杏色衣裙的人,被宮女簇擁著走了過來,立馬換做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兒,嬌聲笑道:「快看啊,咱們淇妃妹妹,三請四請的啊,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