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利用

除了姜妃和瑢妃，其他人都比鳳淇的頭銜低，鳳淇站著其他人也不敢做，連忙起來問好。

鳳淇走過來，自然也不能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的低頭看著瑢妃，瑢妃被她這樣笑眯眯的看著，總覺得一股冷意從后脖頸子竄上來，最後只能假笑著沖鳳淇點了點頭，說道：「妹妹可來了呢，今兒是姜妃姐姐擺宴，姜妃姐姐是懷了龍子的人，妹妹怎麼好讓姜妃姐姐等呢？真是沒個成算……是不是，姜妃姐姐。」

瑢妃說道最後，轉頭過去巴結著姜妃。

姜妃慢悠悠的揮了揮手，笑道：「瑢妃妹妹說的哪裡話兒，如今淇妃姐姐可是王上的寶，捧著都怕碎了，怎是咱們能比的？鳳家更是武國的棟樑抵住，不像我這個可憐的夷人，在這宮裡無情無辜，逢年過節只能以淚洗面。」

其他世婦連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兒，姜妃這分明是在給淇妃臉色看，人家倆平起平坐抹抹嘴皮子，其他人也聰明，不敢插嘴。

瑢妃笑道：「瞧姐姐說的，這不，逢年過節，有妹妹們陪您么？姐姐可是懷了王子呢，不能傷了心去，王上知道要心疼的！」

鳳淇不理她們，面上仍然掛著笑，只是坐下來。

姜妃朝鳳淇看了一眼，懶洋洋的喝了口茶，說道：「淇妃姐姐近來可好啊？你也知道的，妹妹有了身孕，不好走動，怕傷了王子，所以平日就沒到你那裡去，淇妃姐姐別見外呀。」

鳳淇笑眯眯著一雙鳳眼，歪了歪頭，裝出一副疑問的樣子，用手蘸著茶水，在石桌上寫了幾個字，姜妃頓時就變了臉色，瑢妃連忙用帕子捂著嘴憋笑，其他人也憋笑憋的辛苦。

——姐姐怎知道是王子，不是公主，莫非會未卜先知？

姜妃臉色僵硬，隨即說道：「母子連心，這個我最知道，淇妃姐姐是沒有懷過身孕的人，怎麼能體會的到呢。」

她一說完，瑢妃臉色又不好看了，世婦們臉色也有些不好，因為武國還沒有一個王子，武琸宸登基這些年來鞏固平原，外爭東夷，雖然已經功績累累，後宮妃嬪也不少，但是沒有一個兒子，連個女兒也沒有。

其實武琸宸考慮了兩個方面，第一是自己還尚年輕，不需要這麼早就想到子嗣繼承的問題，畢竟天家父子翻臉無情，武琸宸是從王子一路上位成為武王的，最明白天家的兒子多麼期盼著老子歸位，縱使天下都是帝王的，但親情他們始終得不到，太奢侈。

第二個是武琸宸還沒有考慮好立誰為後，如果哪個妃嬪有了王子，那就是立后的籌碼。按理說武琸宸寵愛姜妃，想讓姜妃幫自己生一個王子，但是姜妃是異族，同組手足且相殘，更不要說異族之人，所以武琸宸也是猶豫再三。

鳳淇自然沒懷過孩子，其他妃嬪也一樣，同樣沒有懷過孩子，所以臉上表情都有些僵硬，覺得被姜妃侍寵刻薄了，自己難堪了。

之後的氣氛一直不太好，連瑢妃也笑的頗為乾癟。

武琸宸批了奏章，武湛見他放在毛筆，趕緊碰上香茗，笑道：「王上，累了就歇歇，不要傷了龍體啊。」

武琸宸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望著遠處的殿門出了一會兒神，說道：「姜妃此時在做什麼？」

武湛笑道：「回王上，今兒個天氣正好，姜妃娘娘請了淇妃娘娘、瑢妃娘娘還有幾位娘娘在小花園子里喝茶賞花兒呢，此時恐怕小宴還沒有散。」

武琸宸目光動了一下，掃在武湛身上，突然站起身來，說道：「擺駕，去淇湘殿。」

「啊？」

武湛一時沒有反映過夢來，上一刻王上還在問姜妃的事情，下一刻卻突然要去淇湘殿，那可是淇妃娘娘的住處，頓時有些不解。

其實武琸宸的做法很簡單，就是想試探一下姜妃，能做武后的人，必然要品德端正，善妒是大忌，因此才往鳳淇那裡去。

武湛雖然奇怪，但是趕緊應聲，準備了御輦。

眾妃嬪正在喝茶，兀自炫耀王上賞賜給自己的東西，就見一個宮女跑了進來，眾人一見是武湛公公身邊兒的內侍。

姜妃立時臉上露出喜色，難不成是王上來找自己了，率先開口道：「什麼事兒慌慌張張的？」

那內侍有些尷尬，只好先給姜妃請了安，隨即向鳳淇、瑢妃和其他世婦請了安，然後對著鳳淇說道：「淇妃娘娘，王上馬上就到淇湘殿，請淇妃娘娘準備接駕。」

內侍話音一落，世婦們紛紛小聲議論起來，姜妃臉色已經青了，深吸了一口氣，心想著如果此時再裝作身子不舒服，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瑢妃見狀，趕緊貼上笑臉，轉而巴結鳳淇，笑道：「哎呦淇妃妹妹，恭喜呢，還不快回去收拾收拾，準備接駕了。哎呀對了，姐姐這裡有一點兒香茗，一會子姐姐遣人包了給你拿去嘗嘗。」

姜妃雖然心裡恨得發癢，但是也不能表露出來，只得打落的牙齒和著血往肚子里吞。

鳳淇還不了解武琸宸么，上輩子她就對淇妃這個人沒多少印象，此時也就是利用一把淇妃而已。

鳳淇自然不會對武琸宸有「那種」想法，也就不會吃什麼乾醋，只不過這個被利用的機會，也得拿過來使使才行。

鳳淇可不能眼睜睜看著武琸宸被姜妃給騙了去，最後武國都給騙的亡了。

她站起身來，故意沖著姜妃甜甜的笑了一下，像是挑釁一般，姜妃深吸一口惡氣，最後只能柔柔的笑道：「姐姐快去罷，妹妹身子不便，就不起身遠送了。」

說罷端起茶碗來兀自喝茶。

其他世婦倒是殷勤的起身來送鳳淇，一直把她送出了花園兒。

因為武琸宸突然過來，也沒給準備的時間，鳳淇到淇湘殿的時候，武琸宸的御輦剛好也到了。

鳳淇連忙換上柔弱單純的笑意向武琸宸行禮。

武琸宸上前扶起她來，笑道：「孤聽說愛妃去花園子喝茶了。」

他一邊說，似乎是沒事兒嘮嗑一般，一邊往淇湘殿裡面走去。

鳳淇故意落後一點兒，不會越鉅，又給人很謙恭的感覺，穩穩的跟在後面，武琸宸每次說話一側頭，就能看見鳳淇溫和的笑意，雖然淇妃不會說話，但是眼睛猶如點漆一般，晶亮晶亮的，似乎能看得出來聽得特別認真。

兩個人進去，凝芳端上茶來，武琸宸隨口問道：「愛妃們喝茶賞花，都聊了些什麼？」

鳳淇眼睛微微一晃，隨即低垂了眼帘，面上仍然帶著溫和的笑意，就像剛才在花園子一樣，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寫道。

——回王上的話，姜妃姐姐在和姐妹們聊小王子的事情。

「小王子？」

武琸宸看著，突然不咸不淡的笑了一聲，顯然不算高興，說道：「你怎麼知道姜妃懷的就是男孩兒？」

鳳淇眨了眨眼，隨即又低頭寫道。

——回王上的話，妾不知道，是姜妃姐姐自己說的。

她寫到這裡，抬了一下頭，表情十分遲疑，手指尖兒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往下寫。

武琸宸皺了一下眉，說道：「你但說無妨。孤准了。」

鳳淇這才又眨了一下眼，繼續寫道。

——回王上的話，姜妃姐姐說，她夢見白蟒入腹，這是天人之象，腹中必然是個男孩。

白蟒入腹。

白乃西方之精，主征戰殺伐，當年武琸宸的母親就夢見白蟒入腹，後來生了武琸宸。

鳳淇上輩子就是武琸宸，怎麼會不了解帝王的心思呢？帝王最忌諱的就是別人和自己一樣，如果什麼都一樣了，豈不是讓別人來做這個帝王之位了么？

果不其然，武琸宸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突然拍了一下桌子，鳳淇裝作受驚的樣子，「噗通」一下全身顫抖猶似篩糠一般的跪在了地上。

鳳淇生的本身單薄，自來有一股讓人憐惜的勁兒，此時再拚命打抖，更顯得無助羸弱。

武琸宸看著她的樣子知道自己失態了，扶起鳳淇坐下來，就見淇妃不止打抖，長長的眼尾也殷紅了，眼眶裡轉著淚珠兒，似乎非常害怕。

武琸宸從心底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憐惜來，或許是鳳淇太了解他了，而且一舉一動一個神態正好偽裝到恰到好處。

武琸宸輕輕鉗著鳳淇的下巴，在她殷紅上挑的眼尾上落下一吻，笑道：「好了，是孤不好，嚇到愛妃了，愛妃一落淚，可叫孤心疼了。」

鳳淇被他鉗著下巴，眼角上落上溫熱的氣息，頓時更是一顫，這回可是真的打抖。

武琸宸但覺嬌軀在自己懷裡輕顫，更是不勝羸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