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招幸
武湛像鳳淇恭恭敬敬的行禮之後，才退了出去。
武湛畢竟是宮中的老人了，最明白宮中的風雲變化，武琸宸雖然身為先王的長子，但是當年王後生武琸宸的時候還不是王后，只是一個妾，生下次子的時候才是王后，所以有嫡不能立庶，誰能想到如今坐在王位上的，偏偏不是那次子，而是武琸宸這個不被看好的庶子呢？
後宮就更是如此，女子如衣，帝王最是喜新厭舊，說不定看膩了姜妃，又覺得被冷落的淇妃好了。
武湛不會得罪任何一個人，豈料什麼時候她就能變成自己的主子。
凝芳等武湛退出去，高興的幾乎跳起來，拍手說道：「娘娘！您真是有辦法，不禁將明鐺除掉了，大王一來，又給套得牢牢的！這下好了，奴婢定給娘娘打扮的端莊艷麗，讓大王拔不出眼睛來！」
鳳淇還沉浸在震驚之中，讓自己來給武琸宸侍寢，那該當是什麼樣子？
鳳淇的骨子裡可是十年的帝王，怎麼可能給別人侍寢。
鳳淇收斂了神色，凝芳沒有注意淇妃娘娘的表情，歡喜的說道：「娘娘，奴婢這就讓人準備香湯去了，您稍微等一等，馬上就好。」
她說罷了，就歡喜的跑了出去，一路小跑著去準備沐浴的香湯去了。
鳳淇一個人坐在茶室里冷靜了一會兒，這個時候必然不能自亂陣腳，如果想要成就大事也，完成上輩子不能完成的心愿，讓武琸宸這個人一雪前恥，滅掉喻國，徹底剷除姜族餘孽，一定不能這個時候亂了陣腳……
鳳淇在想，一個人，除了自己，還有誰能真心的毫無保留的對待自己呢？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幫助自己呢？如果自己都不幫自己，那還去指望誰呢？
這麼一點點兒的困阻，根本不算什麼。
因為時間尚早，武琸宸肯定不能一直在淇湘殿耗著，而且還得給淇妃沐浴更衣熏香的時間，武琸宸這個時間就去了書房，處里一些朝中的事務。
凝芳一面伺候鳳淇沐浴更衣，一面笑道：「娘娘，您真沉得住氣兒，奴婢都激動的兩手哆嗦了，一年了都，王上終於想到您了。奴婢真是替娘娘歡喜……」
鳳淇伸手往臉上撩了一把水，其實並不是她沉得住氣，而是她根本就不覺得歡喜，或許換做別的女子早就歡喜的找不到北了，可是鳳淇不同，這幅軀殼裡，不僅僅是一個小女子而已……
鳳淇沒說什麼，凝芳手腳十分的麻利，給鳳淇找了好幾套衣裳，讓鳳淇來挑選。
凝芳一件件兒的拿過來，笑道：「娘娘，這件兒怎麼樣？這身兒也好看……啊，這身兒，王上保證愛見！」
鳳淇看了看，隨手挑了一件比較素氣的，凝芳笑著給她更衣，說道：「娘娘的眼光就是好，這件兒最耐看了，王上向來喜歡姜妃娘娘打扮的不庸俗，這件兒定能入得王上的法眼。」
等鳳淇的頭髮幹了，凝芳又給她梳了個髮式，頭上都沒有帶簪子，只用金絲秀成的帶子將烏黑的長發綁了綁，看起來極為慵懶，配合著鳳淇長長的、略微吊梢的丹鳳眼，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慵懶的嫵媚。
凝芳說道：「娘娘可要比姜妃娘娘不知美上多少倍，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鳳淇向銅鏡里看了看，她的記憶力淇妃這個人很模糊了，因為淇妃死的太早，而且又是啞巴，沒給人留下多少印象。
這樣一看，淇妃生的也算是天生麗質，姿色可以說得上中上，扔在後宮的美人堆兒里絕對算不上平凡，淇妃毀就毀在是個啞巴上，什麼也說不了，連討好的話兒都說不出口。
鳳淇定定的看著，想到過了今年，淇妃也就離大限不遠了，心裡不禁冷笑了一下，如今自己既然變成了淇妃，哪還能容得別人來算計自己么？
凝芳又給鳳淇選了一副耳環，素雅中透露著淡淡的嫵媚，再加上鳳淇本身透露出來的，舉手投足之間的貴氣、一點點兒的清冷，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總覺得與眾不同。
凝芳想著，娘娘最近好似是變得多了，自從娘娘能說話開始，就變得讓人捉摸不透了。
不過娘娘馬上就到了出頭之日，這些做宮女的自然也高興著呢。
武琸宸在書房議完了事，中間午膳也是在書房用的，直到把手邊的事物都處理好了，時間已經不早了。
武湛一直在旁邊端茶遞水，幫忙地奏章，此時見武琸宸歇息了，趕緊上前去給武琸宸垂著肩膀，笑道：「我王，時候不早了，今兒個……是讓淇妃娘娘過來，還是到淇湘殿去？」
最近馬上要到千秋節，雖然是武琸宸自己的壽辰，不過君王過壽不比旁人，武琸宸還要想著怎麼樣安撫大臣和妃子們，所以有的勞累。
且不說別的，武琸宸的弟弟，現在的敬賢侯武培德馬上就要回京來進獻賀禮。
當年二王爭位，各有扶持的景象，還歷歷在目，雖然五年過去了，武培德顯得本本分分恭恭敬敬，但是武琸宸已經不止一次後悔，他這輩子做過最婦人之仁的事情，就是上位之後放過了胞弟武培德，沒有給他定罪處死。
畢竟他們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武琸宸就這麼一個親弟弟，當年一時不落忍，就放過了武培德，如今武琸宸已經做了五年的君王，也深知了其中的隱患。
一個帝王不夠狠，遲早是要出大事兒的。
武琸宸被這些事兒煩心著，突聽武湛說「淇妃」，忽然就記起來了，今日下了朝議，去了一趟淇湘殿，見了有很長時間未見面的淇妃。
鳳淇給他的感覺很陌生，又有說不出的親厚，這是武琸宸想不通的，總之覺得淇妃的改變很大。
一想起那種怯生生的眼神，武琸宸頓時心裡一陣燥熱，像是被小羽扇輕輕的撓一樣兒。
武琸宸笑了一聲，說道：「孤王有些乏了，不想再走動，讓她過來了罷，今兒讓淇妃在孤這裡住下。」
武湛應聲，說道：「老奴知道了，老奴這就去淇湘殿。對了，馬上要傳晚膳了，我王有什麼偏口兒么？」
武琸宸低頭看著奏章，又笑了一下，隨口說道：「今兒的晚膳讓淇妃帶來。」
武湛連忙稱是，心想著難道王上真的對淇妃娘娘又重新有興趣了不成？平日里只有一次讓姜妃娘娘帶晚膳過來，其實用膳都不是正經兒的，要的就是這個趣兒。
武湛趕緊去了一趟淇湘殿，凝芳有些驚訝，隨即很緊張，不知道準備些什麼好。
不過這都難不倒鳳淇，武琸宸喜歡吃什麼菜樣兒，她還能不知道么。
鳳淇只是頓了一瞬，隨即就有了計較，讓凝芳吩咐小廚房做幾樣兒武琸宸喜歡的菜樣兒，再準備了好幾壺比較上頭的酒。
有酒有菜，既能把武琸宸哄得高高興興，又能得到信任，而且喝得酩酊大醉，也不必鳳淇侍寢了不是。
凝芳按照鳳淇說的樣式準備了幾道菜，皺著眉說道：「娘娘，這菜會不會少了些？」
鳳淇笑的高深莫測，凝芳也不便再多說，突聽有腳步聲往這邊兒，凝芳趕緊閉上了嘴，怕多說了露餡。
武湛親自來迎淇妃，步輦都準備好了，鳳淇又開始偽裝成一個性情柔和的啞巴，對武湛感激的笑了笑，還點了點頭。
武湛趕緊行禮，說道：「娘娘，請罷，別讓王上等了。」
鳳淇被扶著上了步輦，侍從們捧著紅漆的大捧盒，裡面裝著淇湘殿準備的菜食。
武王招幸淇妃的事情並不是秘密，鳳淇還沒到尚武殿，後宮里就全都傳遍了。
明鐺過去淇妃身邊兒，沒幾天就不明不白的死了，還成了淇妃被招幸的墊腳石，這讓姜妃怎麼能不生氣，姜妃毀的牙根兒直痒痒，沒想到平日里痴痴傻傻，好欺負又窩囊的鳳淇，其實根本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主兒。
武湛走進書房，說道：「我王，淇妃娘娘到了，晚膳還在試菜，等試好了，馬上布上來。」
武琸宸將手裡的奏章隨手扔在桌案上，抬頭說道：「試菜，試什麼？鳳家一門三代為官，都是重臣，可謂是武國的中流砥柱，不用試了，孤王很放心。」
武湛當然聰明了，把原話記得清清楚楚，趕緊出去複述給了鳳淇，鳳淇也明白，武琸宸這番話其實就是說給自己聽的，他要安撫鳳家。
武琸宸從書房出來，晚膳已經布好了，鳳淇換上一副柔弱的姿態，還是那番讓武琸宸憐愛心癢的怯生生的表情，盈盈的拜下來給他行禮請安。
緹紅色的燈火下，鳳淇的身姿顯得單薄清瘦，平添了一番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武琸宸走過去，扶住鳳淇的雙肩，沉吟略微低沉，笑道：「愛妃起罷。」
鳳淇被他一碰，下意識的一激靈，雙肩微微一顫，在武琸宸看來，單薄渾圓的肩頭輕輕打顫，真是剛好合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