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同床
鳳淇沉默了一會兒，凝芳看著她不說話，心裡著急，說道：「娘娘，到底要怎生是好啊！」
鳳淇笑了一下，看似不是很著急，說道：「天晚了，除了就寢還能做什麼？」
凝芳欲言又止，最後吭嘰了半天，說道：「娘娘，您怎麼一點兒也不著急呢？」
鳳淇笑道：「你說要怎麼辦？去姜妃跟前賣好兒？」
凝芳有些無奈，說道：「奴婢就是覺著娘娘太坐得住了。」
凝芳一邊說，一邊替鳳淇更衣，武王雖然去了姜妃那邊兒，但是特意讓凝芳過來侍候，並沒有讓鳳淇回淇湘殿去。
武琸宸讓武湛準備步輦，往姜妃那裡去，姜妃躺在床上，旁邊有宮女伺候著，御醫都跪在外間兒等著。
一個侍女進來，對姜妃說道：「娘娘，王上真的來了！馬上就要過來了，娘娘可真是有法子，在王上眼裡淇妃娘娘根本沒辦法和娘娘相比呢！」
一直在旁邊伺候的宮女也應和的笑道：「說的是呢，淇妃娘娘也不知怎麼迷惑了聖上，說到底啊，王上心尖兒上的還就是咱娘娘一個人！」
姜妃冷笑了一聲，並沒有說話，說實在的，她根本不在意武琸宸是不是把自己放在心尖兒上，她是姜族人，自從武琸宸攻下姜族，把她充入後宮，姜妃就沒有一刻不恨他。
姜妃面色如常，沒有一丁點兒憔悴的樣子，捏著自己的一縷頭髮，用手指頭輕輕的繞著，笑道：「這後宮的事兒，是你們能置喙的么，誰是誰非，大王心裡自有定論，沒事不要評頭論足的。」
「是是，娘娘教訓的對，奴婢知道了。」
正說話間，武王的金輦已經到了，外面傳來了聲響，姜妃並不著急起身，直聽到外面有了動靜，武琸宸撥開珠簾走進了內間兒。
姜妃才裝作一臉憔悴不堪的樣子，掙扎著要起身來，一歪頭卻栽倒在床上，最後也沒起來。
武琸宸疾走了兩步，伸手扶住姜妃，讓她躺下來，說道：「愛妃不必起身。」
姜妃掩住紅唇，輕輕咳嗽了兩聲，才幽幽的說道：「妾身尚有恙，王上還是不要過來的好，免得染給了王上。」
武琸宸並不知道姜妃的心思，還以為姜妃是被自己所感動了，自從姜妃進宮來，一年的時間，武琸宸確實付出了很多，姜妃從剛開始的絕食，一度變得對武琸宸服服帖帖。
這樣慢慢的改變，讓武琸宸信以為真，此時武琸宸聽姜妃這麼說，只是笑道：「愛妃還不知道么，只是小病而已，愛妃是因為身懷有孕，所以才會昏倒的。」
姜妃早就知道，其實她根本就沒昏倒，只不過今日武王要招幸淇妃，淇妃又是鳳家的千金小姐，如果武王重新信任了鳳家，那對大勢不利，所以才會相處這個辦法阻撓的。
還有一點，姜妃也說不清楚，忽然一心一意討自己歡心的武王突然看上了一個啞巴，這讓姜妃心裡有些淡淡的怪異。
姜妃裝作很驚訝，睜大了一雙杏核眼，眼裡含著誇張的吃驚和驚喜，伸出柔荑手顫巍巍的抓住武王的袖子，說道：「王上……這……這是真的么？賤妾……賤妾真是幾時修來的福氣，竟然能……王上，這……太讓妾驚喜了。」
武琸宸看著她語無倫次的樣子，心裡也有些高興，抓著姜妃的手，笑道：「你好好休養，這些日子多讓御醫過來看看，等產下皇子，孤王會給你一個驚喜。」
姜妃心裡一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王后這個頭銜，心裡大喜，卻裝作小鳥依人的將頭靠在武琸宸肩膀上，笑道：「妾能陪在王上身邊，已經是妾的福氣了，怎麼還敢苛求旁的，王上不要折煞了妾呢。」
武琸宸還道她是善解人意，當下對姜妃說道：「這不是折煞，等明年，孤王一定冊封……」
武琸宸說著，話頭卻突然頓住了，他畢竟是一個奪嫡來的帝王，並不是一個被美色能沖昏頭腦的人，帝王最忌諱就是給別人許諾，畢竟金口玉言。
武琸宸雖然愛見姜妃，但是姜妃終究是姜族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所以姜妃現在獨寵後宮，卻還是個妃子，就是因為武琸宸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就算姜妃身懷了龍子，武琸宸也不可能忽略這一點。
姜妃滿心歡喜，但是武琸宸的話卻突然斷了，這讓姜妃臉色一僵，心裡咬牙切齒，后牙根兒狠得直癢，心中冷笑著，武琸宸自命痴情，讓世人都知道對自己很痴情似的，其實呢，不過也是個狠心的帝王，翻臉無情。
武琸宸只頓了一下，就揭過了話題，笑道：「孤王這些日子事務繁忙，你好好歇息著，身邊兒人手若是不夠，儘管跟武湛說。」
姜妃又裝成一臉羞怯的柔聲笑道：「妾這邊兒安好，怎麼敢勞煩武湛公公呢，王上您就放心罷，王上心大，該放在江山社稷之上，妾不值什麼。」
她說著，突然換了表情，一臉要哭的模樣，說道：「對了，險些給忘記了，王上……妾犯了錯事，還沒有向王上請罪，妾身邊兒有個喚作明鐺的侍女，因事情怠慢了淇妃娘娘，妾已經聽說了，妾管教不嚴，理應嚴懲……妾不敢做特例，求王上降罪。」
她此時身懷有孕，武琸宸怎麼可能罰她，只是說道：「這件事情並不關愛妃的事情，不必自責多想了，小事兒而已，愛妃現在將養好身子，比什麼都重要。」
姜妃羞紅了臉，嫵媚的暼著武琸宸，說道：「王上……王上待妾如此之好，妾……妾實在無以為報。」
武琸宸笑了笑，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兒，低頭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那就替孤多生幾個皇子，孤還等著和愛妃親近呢。」
姜妃全身一顫，武琸宸的聲音讓她全身發麻，趕緊收斂了神色，自覺為這樣的暴君傾心決計是不可以的。
武琸宸很快就走了，並沒有打算留宿，這讓姜妃有些吃驚，不過姜妃也不好攔著。
其實武琸宸心裡放著方才說冊封的事情，所以對姜妃有所隔閡，自然也就不願意留宿在這裡。
姜妃又挽留了一會兒，武琸宸只說事務繁忙，還有奏章沒看，就要回去了。
姜妃看著武琸宸走出去的背影，看著珠簾波動凌亂的樣子，恨恨的磨牙，小聲叨念了一句，「歡心么，若孩子不是你的，看你還怎麼歡心？」
一旁的宮女也沒有注意，還以為姜妃娘娘有什麼吩咐，趕緊湊前說道：「娘娘，有什麼吩咐？」
姜妃回了神，冷冷的哼了一聲，也不說話，躺回床上。
武琸宸上了金輦，準備回去，他在姜妃那邊停留了大約一個多時辰，此時尚武殿裡面，凝芳早就侍候著鳳淇睡下了。
凝芳也不敢怠慢，畢竟這是尚武殿，所以就筆桿條直的站在外間兒上夜。
武琸宸進了尚武殿，就看到了上夜的凝芳，皺了一下眉，一下子沒想起來這個眼生的宮女是誰。
還是武湛有眼力見兒，很快上來，替武琸宸除下繁瑣的外衫，說道：「陛下，這是淇妃娘娘跟前兒的侍女，喚作凝芳的，您走之前，吩咐讓淇妃娘娘就跟尚武殿夜宿，不必回去了。」
武琸宸此時已經想起來了，因為他沒打算回來，所以就讓鳳淇留下來了。
凝芳跪下來行禮，說道：「陛下，娘娘睡下有一會兒了，奴婢這就去叫醒娘娘。」
「算了。」武琸宸抬手制止凝芳，說道：「不礙事，不必這麼麻煩。」
他說著就邁步進了裡間兒，武湛趕緊跟上去，裡面兒的床上帷帳已經放下來了，借著黯淡的光線，能看到影影綽綽的輪廓，鳳淇似乎是睡得熟了。
武湛替武琸宸更衣，武琸宸雙手一展，讓武湛伺候著，眼睛往裡望著，看著帷帳後面的影子，鳳淇的身段兒十分婀娜，一雙吊梢的鳳眼，不笑的時候有一絲清冷，笑起來的時候夾雜著兩分天真，眸子異常的清亮，能看得人心底發顫。
武琸宸牽起嘴角輕笑了一聲，武湛手上一抖，也不知武王為何會突然輕笑，偷偷的抬眼一眼，王上竟然看著帷帳之後的淇妃在笑，而且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武湛心裡暗暗計較，看來鳳家又要出頭了，朝堂和後宮密不可分，都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武琸宸瞥了一眼武湛眼睛溜溜轉的樣子，輕聲說道：「輕些，別吵醒了淇妃。」
武湛連連點頭，也不敢出聲，替武琸宸換好了衣服，就恭恭敬敬的行禮，退了出去。
鳳淇本身是睡著了，這是尚武殿，她上輩子十年的帝王生涯中，都住在這裡，一切都這麼理所應當，一切都這麼熟悉，讓鳳淇很快就睡著了。
只不過她為人非常警覺，聽到動作立時就驚醒了，很快帷帳被人掀開，鳳淇感覺到身後一陣熱氣，武琸宸上了床榻，躺在自己身後，伸出手來將自己圈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