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子妃23

內侍很快歸來,姒昕接過鉛制匣子，把方方正正形如玉璽的大塊玉佩放入匣子里，又搞了片鉛板護在自己的軀幹部位,再拿了定製的鐵杵握在手中。

雖然她非常篤定短時間內礦石的放射性造不成什麼損害，但「儀式感」必須得有。

她等太子、周王世子、裡外間待命的內侍和幕僚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才全力一杵敲了下去。

杵下玉佩應聲裂了個大洞出來。

見到瑩潤白玉下的那抹橄欖綠,她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信物玉佩之中果然包藏著一塊半拉掌心大小的獨居石。

在這個時代想找到這麼塊釷含量頗高的獨居石,十分不易。

話說，在自然就廣泛存在的釷-232半衰期足有一百四十億年,本身危險性不大，但要命的是釷-232衰變后產生的鐳、釙和氡……各個都大名鼎鼎,用不太嚴謹的大白話說,就是沒有最毒只有更毒！

姒昕沒打算向她的「觀眾」們科普放射性元素，她只指了指鉛制匣子里的那抹橄欖綠,「十皇子包藏禍心，你若是時常把這玩意兒帶在身上，不僅你要英年早逝，周王府上下也沒幾個能僥倖長壽。」

周王世子即使想不通那塊綠石頭怎麼讓他英年早逝，但十皇子沒壞心何必在白玉中藏上這麼個玩意兒？！

他相信姒昕所說,后怕與震怒疊加,他神情猙獰咬牙切齒道,「我就知道！」接著他就把自己在玲瓏閣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

當周王世子心有餘悸地說起「宗親們看向十皇子眼神痴迷，更讚不絕口，彷彿中邪一般」，太子若有所思，「一口氣魅惑這麼多,他不要命了？」

憶起自己也有片刻動搖，相信十皇子能成大事，周王世子眼中羞惱一閃即逝，言語間越發不客氣，「我逃也似的離開玲瓏閣，生怕進宮情迷之下胡言亂語……」

周王世子是真話挑著說，不想進宮胡言亂語是真，眼見著十皇子勾搭住那麼多宗親他要回府跟祖父周王好生商議一樣是真。

太子與姒昕看破不說破，不願追根究底，默契地含笑頷首。

周王世子麵皮漸漸紅了起來。

卻說姒昕用鉛制匣子密封好那塊重量級信物，便讓內侍跑一趟，向帝後傳話。

皇帝這會兒剛剛批完摺子——關於某地官員瞞報旱災的處置，以及排除欽差前去賑災，聽完內侍稟報，面色淡然，實則腦瓜子嗡嗡作響，內心翻江倒海。

因為有蕭二娘的供詞打底，十皇子在太子漸愈后另尋出路，皇帝半點不驚奇。

但有野心是一回事，實現野心的手段皇帝就不能接受了：十皇子與那些執意封疆裂土的宗親王爺們只怕是真正結盟了！

十皇子依次面見世家宗親，能魅惑的就魅惑，魅惑無效的，比如周王世子，就送點「好東西」過去……待數年後時機成熟戰端開啟，他這個皇帝身邊究竟還能有幾個可用之人！

他思來想去，還是很難割捨老十那獨特之處，最後再給老十一次機會。老十最好迷途知返，不然他們父子情份就要到此為止了。

不過皇帝心中有了對策，他仍舊在乾清宮中枯坐了足足一個時辰。

要不是楊皇後到來，他似乎還能這麼坐下去。

太子逐漸康復，再根據太子妃的建議換了藥方，楊皇后如今狀態極佳，自然也恢復了皇帝知心人的風采。

踏進房門，她不曾行禮直奔皇帝身邊，開門見山，「為老十犯愁呢？」

看過蕭二娘的口供，就算是對供詞半信半疑，她也有十足把握，只要她的太子好好的，老十無論如何都沒戲的！

皇帝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先道出太子妃的新發現，再將他對十皇子的安排說給了他無比信任的妻子婉婉。

楊皇后沒有異議：說白了，皇帝願意再給十皇子一次機會，並非出於愛子之心，而是基於利益，物盡其用罷了。

她靠在皇帝肩頭，輕聲道，「也好。等他回宮問問他就是。」而後話鋒一轉，「太子妃實在是個妙人，她如此博聞多識，只怕上輩子幫了老十不少。不怪老十對她念念不忘，蕭二娘提起她滿眼都是嫉妒和怨恨。」

皇帝沉吟不語。

皇后冷笑一聲，「時至今日，還有不少人以為太子康復乃是太子妃沖喜所致，自然也不信退燒藥和消炎藥這兩種神葯亦是太子妃所為……但老實不可能不知道。」

皇后可不是當著皇帝給兒媳婦上眼藥，而是提醒皇帝，萬一老十走了另一條路，可能會拿太子妃作筏子。

皇帝自然聽出妻子的弦外之音，他也不生氣，「連兒媳婦都護不住，我成什麼了。」

不得不說，皇后簡直神機妙算。

夤夜，昏迷了足足半天的十皇子終於回宮，然後他就讓一直等在他住處的內侍堵了個正著。

內侍不肯讓他更衣，和不講情面的禁衛一起，帶他直奔乾清宮。

而十皇子居然恍惚了一路，直到皇帝呵斥「胡鬧」，他才猛地回神，發現父皇近在眼前。

滿腦子都是系統為什麼會忽然出了這麼大的差錯，而他反覆質問系統，系統都不曾理會……他心不在焉地行禮，就杵在原地繼續追問他那裝死的系統。

皇帝並不知道玲瓏閣中發生了什麼，但只看十皇子這副憔悴的模樣，就猜到今天十皇子大概在那群貪得無厭老狐狸小狐狸處碰了壁。

他吩咐內侍，「給他。」

十皇子從內侍處接過厚實的供詞，掃了幾眼，「原來是忠毅侯那庶出姑娘啊……」過了一會兒，他又苦笑道，「父皇，您總得給兒子時間讓兒子想一想，兒子也是情非得已，那些老王爺們哪個好糊弄？」

皇帝語氣緩和了些許，「你且回去仔細想想，莫要自誤。」

十皇子揣著供詞，緩緩點頭，「兒子省得。」

皇帝擺了擺手，「去吧。」

十皇子拜了拜，這才轉身告退……當他走至門坎處，忽地出聲，「父皇，您能不能讓太子把雅雅讓給我？」

皇帝神情微妙，妻子的提醒言猶在耳，「你自己聽聽這像話嗎？」

十皇子搖了搖頭，「兒子知錯。」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皇帝依舊平和，可準備喝茶的時候「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茶盞。

內侍趕忙上前收拾。機靈的大太監叫來自己的小徒弟，囑咐小徒弟趕緊去坤寧宮請皇後過來。

至於離開乾清宮的十皇子走著走著，天空一道驚雷忽然震醒了他。

雅雅這輩子和上輩子簡直不像一個人！他為什麼現在才發現！

手中蕭二娘的供詞他看也不看，隨手丟在地上——不管是自己上輩子還是身上的系統，讓人知道都沒什麼大不了，因為他可以用系統里的特異香氣洗去部分記憶……

當他再次回神，他發現自己就站在東宮門口，兩邊侍衛們正雙目無神，彷彿根本看不見他。

十皇子下意識掃了眼「聞我」系統，果然看見那能讓人失神且消去記憶的香氣正處在開啟狀態。

他把心一橫，卷著濃烈得有些發臭的香氣大步往東宮裡面闖。

說來也巧，此時姒昕正趁著打雷，在東宮寬敞的前院中為太子科普雷電基礎知識。

十皇子旁若無人的闖進門來，見到她第一句便是，「你也重生了！是也不是？！你騙得我好苦！」

太子飛起一腳，精準命中十皇子正臉，十皇子不管想說什麼也全都咽了回去，再飆出一道鼻血後仰面倒地，人事不省。

姒昕上前端詳了下，十皇子身上的國運一如她預料的那樣，已然十分稀薄。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這是困獸猶鬥嗎？」

實際上她想說的是：「聞我」系統功效時靈時不靈，但害宿主降智，倒是一直很穩定。

太子不知姒昕在吐槽什麼，「他在御花園裡堵你的那會兒，我就想揍他了。」

姒昕自然接話，「所以當時沒揍是因為……」

太子實話實說，「當時我連走路都不穩，擔心打不過。」

姒昕哈哈大笑。

話說十皇子用強力香氣迷住了守門的侍衛，但院內的內侍因為站得略遠，因此並沒受什麼影響。

再加上太子果斷一腳放倒十皇子，內侍們迅速圍攏了上來，但聽到太子與太子妃一唱一和，他們默契地又退後了幾步。

太子掃了眼懂事的內侍們，「他從來哪兒來讓他回哪兒去。」

內侍們領命。

太子伸臂摟住姒昕，輕咳了幾聲后才低聲說，「我找人去通知長公主駙馬。」

姒昕挑了挑眉毛。

「長公主駙馬通敵。」太子幾乎貼在姒昕的耳朵上說話，「這回四皇子想不走都不行了。」

姒昕立時想起她之前給太子的建議：請十皇子「叛逃」，太子果然記在了心上。

只是國運所剩無幾，系統也被廢了一半，十皇子再投身那群老狐狸，想要有一席之地，只能孤注一擲，分外「努力」了，像蕭二娘當初那樣左右逢源，四處討好，甚至深入交流……這般努力。

原主在天有靈，看到這一幕，想必會非常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