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吻
遙遙聽著那些公子小姐們的悄悄話，儼然已經成為了八卦中心女主角的蒼吟月，頗有興緻的眉梢一挑。
小侯爺告白十三公主？
——他瞎了眼了嗎居然對著長著一臉慘絕人寰的臉的她告白？
告白失敗？
——不這不是他瞎了眼而是她瞎了眼居然拒絕這樣一個她根本就求不來的夫婿？
七皇子訓斥？
——等等沒有訓斥她反而去訓斥他這這這這到底是誰瞎了眼？
蒼吟月暗暗嗤笑一聲。
的確，這裡的人，不管是誰，全都是瞎了眼。
她懶懶坐了會兒，聽著那些琴曲，看再沒什麼有意思的了，便施施然起身，走向主位上的蒼擎風。
見她過來，原本還很是熱鬧的湖心小築里，頓時安靜了下來，各位公子小姐全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不知道這位與往常完全不同的十三公主，這是打算要做什麼。
蒼吟月在距離七皇子不遠處站定，而後行了一禮：「七哥，十三大病初癒，身體不太利索，現在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了。」
他仔細地打量她一番，銳利的眸子里不知是什麼情緒，卻是淡淡一揮袖：「那就讓宮女送你回去。」頓了頓，又鬼使神差般添了一句，「過幾日的宮宴……十三可會去？」
宮宴？
在場的公子小姐們登時一愣，隨即想起來，每年的這個時候，天朝周邊的那些附屬小國，都會派使者前來進貢，皇室也會為這些使臣們特意舉辦一場宮宴。
往年除去祭天，像這樣的大型宮宴，十三公主是從來都不會去的，只是不知道這次……
「應該會的。」蒼吟月淡淡道，話卻沒說全，轉身便離開了湖心小築，給眾人留下了無盡的猜測。
看著少女那窈窕纖細的身影，立於小舟上進了那裊裊水霧裡，蒼擎風臉色變得深沉起來。
似乎，這京城，又要開始熱鬧起來了。
……
這大夏天的，日頭毒辣，從外面逛了一圈回來，蒼吟月覺得身上有汗，就命宮女給她打水來，她想簡單的洗個涼水澡，換身輕便簡潔的衣服。
宮女很快將浴桶準備好，仍然是撒了許多剛採摘下來的柔嫩花瓣，又找來柔軟貼身的衣物，隨後就退下了。
她跨進浴桶，對著水面，再次撩起了臉上佩戴著的面紗。
如今距離她來到這裡，已經大半個月了，背上那神秘圖案所波及到的地方，也是越來越癢，不知道她臉上的紅斑，又怎麼樣了。
她撥開水面上的花瓣，看著自己臉龐的倒影，果然是發現了那原本滿滿覆蓋著紅斑的兩頰，紅斑的顏色比起先前，已經淡下來了一些，照這個速度，或許剛好和墨瀾說的一樣，半年後就能徹底的消失。
這需要半年的時間？
蒼吟月記起自己身上的那種奇特寒意，則是一年後方才能夠徹底消失。那寒意是每個季度發作一次，這已經過了一次，那就還剩下三次。也就是說，如果按照原主記錄在古籍上的計劃來做，她只要在那半年時間到來之前，再承受蒼戀花的一次毒打，她就能離開這裡了。
畢竟，墨瀾示意過她，半年後，以她十三公主的這個身份，她還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
不過，她卻並不想再受一次蒼戀花的虐待。與其遭受那樣的恥辱，還不如她自己拚命撐過去來得舒心。
所以，只要有時機到來，就算沒有時機，她也要創造出一個時機，讓自己離開皇宮。
正兀自的想著，蒼吟月摘去面紗，捧了一捧水，潑灑在自己的臉上。
溫涼的水珠順著頰邊滑落而下，滴落在浴桶之中，濺起一圈圈的漣漪。她閉著眼睛，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凝聚了些許細碎的小水花，微微顫動著，彷彿隨時都能落下來，平白在那清冷之中，多添了一抹妖嬈的色彩。
而那一頭長長烏髮，並未挽起，只是隨意的披在了肩后，有大部分浸在水裡，蜿蜒著繪出道道惹人浮想聯翩的弧度。少女香肩裸露在水面之上，胸前的白皙也是在水下半遮半掩般的，凝脂如玉，無比的魅惑勾人。
此時的蒼吟月，彷彿化身為水中的妖精，一身的冷清高貴，卻又渾身都透露著嫵媚的氣息，在這本就沉悶的下午，帶來漫天的濕潤水汽。
陡然，閉上眼才能看到的黑暗，變得更加的黑了，來人帶起一陣微風，伸手觸碰上少女輕瞌著的眼睫，微熱的指尖便沾染了那水色，略略的閃爍著璀璨的光澤。
蒼吟月沒動，顯然是知道來者是誰。
對於墨瀾這樣不請自來的行為，她已經習慣了。
「聽說今日琴會上，那小侯爺，向你求親？」他打破了這有些曖昧的沉寂，隨手將她在水中有些凌亂的長發撈起，那刻畫著淡淡紅紋的白皙後背，便是展現了出來，他側眸看著，說話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麼情緒，「你拒絕了？」
天知道他一聽小侯爺跟蒼吟月求親，就火急火燎的過來了，連那傳言的後半部分，十三公主拒絕了小侯爺，是半點都沒聽。
「嗯，拒絕了。」
蒼吟月睜開眼，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將頭髮從他手裡撈回來，纖細的玉臂從水中抬起，十指成梳，自顧自梳理著，隨口道：「怎麼，難道看我行情好，你擔心了？」
豈料男人低低笑了聲：「是，我擔心你答應小侯爺的求親。」他一手捏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頭看他，唇角上揚的弧度有些邪肆，又有些危險，狂傲霸道無比，「你是我的人，誰的求親你都不能答應。」
墨瀾心下有些懊惱。
雖說如今蒼吟月的臉沒有恢復，任誰一眼看去都覺得蠻嚇人，不敢靠近，但為什麼還會有那小侯爺的求親？
她現在這樣丑，都有人肯看上她，那等她半年後容貌恢復了，向她求親的人豈不是更多？至少，他透過現象看本質，他可以摸著良心說，蒼吟月真正的臉，加上她這般身材，日後絕對會是一個禍國殃民的絕世美人無疑。
「誰的都不能答應？」蒼吟月莫名覺得好笑，抬眼看他，眸底彷彿漾了層水光，直欲迷人視線，「那如果我父皇下旨，給我賜婚呢？你也要我抗旨不遵？」
墨瀾神情一滯，旋即微微眯起眼睛：「那我就提前向蒼年要一份聖旨，先把你許配給我再說。」
「哦？」
蒼吟月笑了，那笑襯著她紅斑漸淡的臉，也不顯得駭人，反倒有一股特殊的嬌羞韻味。她笑著去拽他的手腕，將自己的下巴拯救出來，眼角攢了滴水珠，顯得水光盈盈，波光瀲灧：「如果你要了聖旨，那就這輩子可非我不娶了。你確定？」
如果娶了她，那她皇室公主的身份，就絕對是個大麻煩。
畢竟墨瀾乃是江湖人士，主動要與皇室這般牽扯到一起，請求賜婚的對象又是她這麼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指不定蒼年和那些江湖勢力會怎麼想。
「我確定。」
墨瀾沒有任何的停頓，直接回答：「日後朝廷和江湖的紛爭會越來越多，以你背後的圖案，你也會被波及到其中。到時候有了蒼年的聖旨，我反而還能將你保護好，甚至帶你脫離皇室，也是極有可能的。」
他知道，以蒼吟月的性子，她是絕對不甘屈居這深宮之中。
單憑那日御花園裡，她被自己的八皇姐毒打，卻愣是硬忍著一聲不吭，就足以看出她心性堅毅，能屈能伸。
只是，那日他見蒼年來了，他就離開了，沒有看到後面蒼吟月被一群黑衣人圍護著的一幕，否則的話，他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蒼吟月斂了笑，默了一默，淡淡道：「你可有想過，如果我沒能活下來，你手裡的聖旨，可就是牽制了你一生。哪怕我死了，你也是要與我進行冥婚的。」她的目光有些犀利，冷劍一樣散發著無比的鋒利，「這樣，你還要確定么？」
「確定。」
他謹慎的回答，深邃的眸子緊盯著她：「你是我的人。生是我的人，那死了，也便是我的鬼。就算日後是要冥婚，那你的牌位，也要進我家的祠堂。」
墨瀾又伸手，撫摸上她的臉頰，深深看她一眼，隨後竟是低了頭，薄唇印上她那生著紅斑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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