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安撫大聖
孫悟空這人還沒有走近,嘴裡就已經先喊上了茯音。
而他的嗓音明明是那種比較低沉和磁性的男聲，被他這因為心急而拔高音量的喊出來，一點也沒有這種音色該有的成熟感,反而是透著一種無謂難馴的少年氣性。
「菩薩，菩薩，」孫悟空走出拐角,很快就來到了涼亭外。
等看到坐在涼亭內的茯音之後，或許是被茯音身上那種淡然似水的沉靜之氣感染到了,孫悟空的情緒瞬間就冷靜了不少。
此刻,他的心裡雖然有諸多話想說，但還是老實的站在原地，對著茯音見了見禮：「見過菩薩。」
茯音點了點頭：「可是遇到了難事？」
茯音不說還好,一說便讓孫悟空就想到了唐三藏因為對自己不信任而誤會他這件事。
他對上茯音的眼睛,看著茯音這雙似霧遠山含黛的清潤眸子，孫悟空心裡的那種委屈感，不知為何一下就上來了。
「菩薩，我不過打死了一個妖怪，那唐三藏卻誤會我殺了凡人,還讓我走。」
「先過來坐下吧。」茯音示意孫悟空上前來。
孫悟空聞言，聽話走到茯音的對面坐下：「菩薩你幫我把頭上這個金箍摘了吧,是那唐三藏自己說的不需要我跟著去取經了,這不算是我食言。」
茯音看了眼孫悟空頭上的金箍：「若我給你摘下金箍，你待如何？」
孫悟空想也沒想就說道：「當然是回花果山。」做回他的美猴王。
跟那些猴子猴孫們待在一起，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
茯音看著他,想到這石猴在五行山下時說過的話，不急不慢的問：「不想待在我身邊了嗎？」
「誒，」孫悟空愣了一下,也回想起自己曾說過話，但他反應也快：「我那會兒答應護送唐三藏取經，以取回真經為前提您都沒有鬆口同意，這會兒我都決定跟他們散夥了，俺老孫可不認為菩薩你還會改變想法。」
孫悟空眼睛亮亮的看著茯音，帶著幾分期待的說：「菩薩，你就念一念松箍咒，幫我把頭上這個煩人的金箍取下來吧。」
不然他頂著這個回花果山，那多沒面子呀。
茯音說道：「松箍咒沒有，不過我可以為你取下這金箍。」
孫悟空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神情有些激動：「當真？」
茯音點頭，「不過....」他話音微微一轉：「你可確定好了要割捨與唐三藏這一場師徒緣分？」
「當....」最後這一個然字孫悟空還沒有說出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微微頓了一下。
注意到孫悟空這一瞬間的停頓，茯音繼續道：「你應該知道，這紫竹林和凡界的時間流逝不同。」
「我知道的。」孫悟空語氣低低的回了一句，這會兒也沒有了方才聽到能取下金箍的激動了。
他如今跑到紫竹林來，就憑那白骨屍魔懂得利用唐三藏的善意來離間他們來看，定然是一個詭計多端、習慣工於心計的妖怪。
就憑豬八戒和沙悟凈根本不是那個妖怪的對手。
他這一走，唐三藏被白骨屍魔抓走不過是早晚的事。
雖然他很煩唐三藏對他的不信任，但若是讓他就這麼看著唐三藏被抓走，他自己心裡的那一道坎好像又有點過不去。
孫悟空頓時煩躁的嘖了一聲，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虎皮，想到了唐三藏一針一線為他縫補這虎皮的模樣，不禁起了幾分糾結之意。
茯音捕捉到孫悟空眉宇間那一閃而過的猶豫，對此並不意外。
孫悟空雖然桀驁難馴，但是卻十分懂得感恩，在善與惡之間，有著很分明果斷的認知。
別人對他不好，他會記得，別人對他的好，他更會記得。
孫悟空與唐三藏在五行山下結識，一路向西來到了白虎嶺。
這期間發生的種種，對於孫悟空來說，並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盡的。
孫悟空性子急躁，是很典型的當時上頭，事後反省自己的類型，
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
也正是因為他性格如此，茯音才會向孫悟空確認。
孫悟空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最終還是問出了一句：「菩薩，你先算算唐三藏他們可有生命危險。」
茯音的手輕輕一揮，一抹淺光便籠罩在了孫悟空面前的這一杯清茶上。
孫悟空低頭一看，只見清茶之中，倒映的不是他自己的模樣，而是此刻正在凡界的唐三藏等人。
泛著淺淺波瀾的茶麵上，唐三藏、豬八戒、沙悟凈以及那位姓關的公子，正被關在一處陰暗的山洞裡。
在他們面前，一個黑臉狐狸正在攪動著一口冒著熱氣的大鍋。
豬八戒在一旁憤憤的吼著，像是在說著什麼。
因為茶水裡只浮現出畫面，孫悟空聽不到豬八戒說了什麼。但是不用想也能從猜到，那口正冒著熱氣的大鍋，是為豬八戒這獃子準備的。
孫悟空有些想笑，但是再看到同樣被繩子捆住的唐三藏之後，他嘴角的弧度又降下來。
畫面里的唐三藏正抬著頭看著上方，嘴裡呢喃著，像是在後悔著什麼。
後悔？
孫悟空嗤笑一聲。
現在知道後悔了，早幹嘛去了。
不信任他不說，還趕他走，現在知道他的好了吧。
晚了。
孫悟空在心裡很暢快的想著，然而下一秒在讀出了唐三藏的唇語是在喊著他的名字后，孫悟空心底的那種暢快感又漸漸消散了。
雖然他其實知道就算事情發展到最後，唐三藏應該也不會真的死，但是他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看到這人受這些妖怪的折磨。
怎麼說呢，畢竟也是他堂堂齊天大聖喊過師父的人。
若是被區區一個白骨屍魔欺負得太難看，不就等於是在丟他的臉？
而且那白骨屍魔的目的就是為了離間他和唐三藏，現在真被妖怪離間成功了，豈不是變相說明了他很蠢？明知道是坑還跳了下去。
可不能讓這屍魔如意。
那唐三藏不夠信任他，讓他不痛快，他無法回擊。
但這白骨屍魔，他可不能就這麼放過。
想到這，孫悟空長吁一口氣，也不糾結了，站起身道：「菩薩，我要先去找那個妖怪算賬。」
孫悟空的回答在茯音的意料之中，他抬起眼眸，看向已經做好決定的孫悟空，眼底浮現出一抹淺淡的笑意：「去吧。」
雖然孫悟空嘴上說著是找妖怪復仇，但其實茯音也知道，他更多的還是為了救出唐三藏。
當然，茯音對此並不會點破。
他唇角微揚，看著孫悟空這氣勢洶洶的背影，緩緩說了一句：「必要時候，我會幫忙的。」
孫悟空腳步一頓，疑惑的回頭：「誒？你會下凡嗎？」
茯音笑了笑，並未正面回答，只是說道：「快去吧。」
孫悟空見狀，這一剎那間，有什麼東西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不過眼下他並未繼續去捕捉這一抹靈光，而是跳上筋斗雲，去往了白虎嶺。
.........
白骨洞內。
黑臉狐狸正一邊哼著曲一邊攪動著手裡的大鍋，時不時的還指揮小嘍啰們趕緊加柴加火。
豬八戒距離這口大鍋最近，他全身被綁著，氣呼呼的說道：「我的肉不好吃，全是肥肉吃了會膩！」
黑臉狐狸停下哼曲，瞥他一眼道：「我就喜歡吃肥一點的肉，等這火候到了，就立馬把你扔下鍋，免得夜長夢多。」
豬八戒瞪著他：「我大師兄不會放過你的！」
黑臉狐狸嘲笑道：「得了吧，你那大師兄被你這蠢師父給氣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提到孫悟空，唐三藏頓時一臉慚愧和懊惱，他錯怪了悟空，是他自以為是，不夠信任的自己的徒弟。
沙悟凈沖著黑臉狐狸淬了一口：「你修要胡說，大師兄重情重義，絕對會來救我們的！」
黑臉狐狸一聽，笑得更燦爛了，「你們還真是天真，退一萬步，就算你們那大師兄真的找到了這裡，也絕對進不了這山洞裡，這裡可是有.....」
黑臉狐狸話還說完，就被坐在最上方的白骨屍魔打斷了：「看好火，別多話。」白骨屍魔的語氣散漫，帶著幾分愜意的慵懶。
他原以為會多費一番功夫才能抓來唐三藏，去沒想到事情進行的意外順利。
不過一場小小的離間，就讓孫悟空和唐三藏生了隔閡，這師徒情誼也不過如此。
白骨屍魔輕笑一聲，隨即站起身走下了台階。
他先是走到唐三藏面前，用一種看食物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唐三藏，猩紅的唇角愉快的上揚。
他的眼神並不算兇狠，甚至可以說是平靜，然而越是這樣平靜的眼神就越是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就這麼定定的看了唐三藏幾秒，直到唐三藏的額頭泛出細汗，他收回了視線，轉而走向了那位從始至終都很安靜的青衣男子。
也就是在白骨屍魔走到青衣男子面前的時候，茯音也回到了這具化身之中。
相比起唐三藏和豬八戒以及沙悟凈三人，茯音身上的繩索捆綁的並不算很嚴實。
或許是覺得他不如有著神通的豬八戒和沙悟凈那樣能構成威脅，也不如唐三藏那般重要，所以茯音被抓來這裡后，無論是白骨屍魔和黑臉狐狸，還是那些嘍啰，對他的反應都很平淡，對他的關注度也並不高。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眼下才是這白骨屍魔真正意義上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就先吃你吧。」白骨屍魔語氣溫柔的說著，目光在茯音的臉上緩慢的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