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就是這小子?」
「是,就這小子壞事,妹夫。」
周欣祿馬上狗腿地搬了個椅子過來,還體貼地擦了擦座位,等晉雷坐穩后,上去就給了寧凱一腳,把他踹翻在地上。
寧凱此時身上沒有半點力氣,一路上都在被將勝的那幾個小嘍啰毒打,現在他只能趴在地上不住地咳嗽,胸口跟火燒著了一般,想必是肋骨斷了。
「你叫什麼名字?」
晉雷雙手交叉在胸前,右腿放在了左腿上,鄙夷地看著地上骯髒不堪的寧凱,就像在看一隻螻蟻。
「徐盛強,啊——」
話音未落,他的臉就被一隻鞋重重地踩在了地上,側臉摩擦著粗糙的地面,立刻就出現了幾個血痕。
「艹你個小兔崽子,刀疤強說晉旭堯明明叫喊你寧凱,再他媽不說實話,老子先剮了你!」
寧凱心裡把周欣祿全家老小艹了百八十遍,這死狗腿子,真跟晉旭堯說的一樣,真是晉雷身邊的一條好狗,逮誰咬誰。
「大、大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全招了,全招了!」
此刻不是逞英雄好漢的時候,他得留著這條小命看著晉旭堯登頂的那一刻,所以只能忍下這一時之氣。
「你小子,」周欣祿抓著他的頭髮提起了他的腦袋,獰笑著拿刀面在他臉上拍了拍:「說!晉旭堯在哪?」
寧凱的眼珠子轉了轉,瞥了眼一旁的晉雷,心裡盤算著怎麼矇混過關,可他這點小計倆哪能逃過在場這些人的眼睛,晉雷拍了拍褲腿對周欣祿說:「先讓他見點血吧,我看著小子滑得很,恐怕不吃點苦頭不會說真話。」
寧凱一聽這個趕緊哀叫起來:「老大老大,別啊,我說,我說!晉旭堯自打回了a市就一直住在金紹南那裡啊!」
這句話如一顆重磅炸彈一般,震得晉雷心裡顫了三顫。
「你說什麼!」
晉雷激動地站起身來,蹲在寧凱跟前,抓著他的衣領大聲質問到:「小子,你說的是真的?」
寧凱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信了三分,他這句話本來就半真半假,而且在a市敢跟將勝做對的,除了老冤家金鼎還有誰?加上今晚金紹南還讓人劫走了邢竟,所以他這句話合情合理,想不信都難。
「那可不,梅林大道32號嘛,他家可大可漂亮了,客廳里弄得跟古裝片場似的,中間還擺了個玉觀音。」
憑著一年半前的記憶,寧凱大概地描述了一下金家大宅的樣子,更增加了他這話的真實性。
「又是金紹南!」
晉雷狂躁地踱來踱去,想起金紹南他就氣得牙痒痒的,這幾年來他在他手上吃過不少虧,是真正領教過「毒蛇」的手段的,金紹南這次出手,肯定是想從中撈點好處。
「周欣祿,讓所有的堂主來這開會,不管他們在幹什麼,讓他們必須半個小時內趕到這裡!」
「是,妹夫,那——這小子呢?」
「這點小事還來問我,隨便找個地方解決了不就是了。」
寧凱聽了這句話簡直像被澆了一盆冰水一般,徹骨的寒意佔據了他的身體,雖然也有過最壞的打算,卻從未想到結局來得這樣快。
作為一個死過一次的人,沒人比他更清楚那種魂魄飄離的感受,這麼快就要再次嘗到那種滋味?
有兩個粗壯的男人上來扶起他,寧凱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可此時卻有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晉總,我看這人和大少爺關係匪淺,沒準還能在他身上做些文章。」
「哦?」正要離去的晉雷停下了腳步,在腦中思索了一下柏航這話,「你的意思是?」
「後天,不,明天,」現在已是第二天的凌晨,再過不到24小時就是晉旭堯的生日了,「我們或許可以賭一把這人對晉旭堯的重要性。」
晉雷腦中豁然明了,拍著柏航的肩大笑著說:「還是你有主意!不錯,不錯,這小子跟晉旭堯時刻呆在一起,我就不信他會不顧這人的死活,這樣吧,這人先交給你……」
「妹夫!」
「嗯?」
「這人是我手下的人抓回來的,還是先放我這吧,畢竟刀疤強他們還記得他的仇呢,放心,我絕對把人看好了!」周欣祿雖然討厭柏航,卻也覺得他剛才的話有道理,這小子沒準會成為威脅晉旭堯最好的把柄,這種功勞他又怎能讓柏航搶去。
晉雷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這草包小舅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這回你要再辦砸了,就自己滾出將勝。」
「是是,妹夫您放心!」周欣祿一邊點頭哈腰地應者,一邊讓人把寧凱押了下去。
寧凱的心情就跟坐雲霄飛車一般,一時間高低起伏不斷,但能保住小命還是讓他大大地鬆了口氣。現在他只希望晉旭堯能在明天順利地拿回喬孟山的遺產和將勝,到時候沒準自己就能脫困了。
這註定是個不眠的夜晚,無論是召開緊急堂會的將勝眾人,還是因為思念寧凱而無法入眠的晉旭堯,只有金紹南噙著一絲笑意安然入睡,躊躇滿志地等待著某人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2oo5年8月6日這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太陽炙烤著大地,把a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蒸籠。這樣炎熱的天氣讓人的心情變得更加焦躁,金紹南、晉雷、晉旭堯,甚至是邢竟、喬虞和周欣怡都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這一年的8月7日註定將扭轉某些人的命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究竟誰才能成為這場輸死決鬥的贏家?
梅林大道32號,一個穿著短袖的高大身影穿過綠蔭森森的花園走到了街道口,攔下了一輛計程車便鑽了進去。
車裡的冷氣開得很大,讓他整個人的毛孔都舒展開了,也稍稍降低了他的一些煩悶心情。
金紹南……
晉旭堯在心裡默念著這三個字,想起剛才與他還有邢竟的商談就讓他心情不霽,也讓他更深刻地認識到金紹南的強大。那種不動聲色運籌帷幄的本事遠比晉雷這種貨色要高明得多,不管明天的結果如何,金紹南不但不會有半點損失,還多少都能從中獲利。
這是一個強大的對手,或許會成為他人生中的第二個阻力。但這個猜想沒有讓晉旭堯有半點不快,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有熾烈的火光,身體中承自喬孟山的黑道之血正在劇烈沸騰著,渴望著一場血腥的搏鬥來發泄心中殘暴的欲|望。
此時他又想到了寧凱,心不由得沉了下來,寧凱走時那帶著壞笑的臉猶在腦中,可轉眼間他就失去了他——
晉旭堯放鬆了背部,讓自己完全依靠在座椅上,然後舒展了身體開始沉思起來。
突然,他感到了一個異樣的眼神,雖然只不過匆匆一瞥,但那眼神中包含的敵意讓他立刻警覺了起來。計程車內只有他和司機,所以那眼神的主人不言而喻。
那是一個大概三十齣頭的男子,穿著白色的短袖襯衣,身材健壯,面容尋常,此刻正在專心致志地開著車。晉旭堯的眼神穿過他的椅背,落到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上——
一雙黝黑粗糙的手,指節粗大,青筋暴起,他的右手上有不少的老繭,那是由於長期受到摩擦角質層被破壞而形成的,這種特殊的老繭分佈他只在一種人身上見過——長期握槍的人。
這司機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路,似乎真的是在盡職盡責地想要把顧客送到目的地。
晉旭堯把身體微微往下滑了滑,把手上的帽子蓋在了臉上,雙手托著後頸,看上去輕鬆得沒有半點防備。
用眼角的餘光他能夠感受到車輛並沒有駛向喬虞的房子,而是朝著另一個方向開著。
會在這種時候派殺手來解決他的,他用膝蓋想就確定了人選,他的親生父親真是無時不刻想送他去鬼門關報道了。
司機也終於注意到了晉旭堯的異常,按說自己明顯開錯了方向,一般人應該會出聲詢問才對,可這小孩不聲不響地坐在那裡,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樣子。可他明顯感到了小孩的眼睛一直盯著他,讓他如芒在背,額間冷汗直冒,這是他做殺手這麼久以來從未遇到過的情況。
車內的兩人就這樣靜默著,明明都已經猜到了對方的心思,卻誰都不去點破,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當行駛到一個廢棄廠房前時,車子的速度逐漸放慢了,看來是到達目的地了。
「司機」知道如果此時再不出手,可能自己就會完全失了先機,於是在停車的瞬間,一隻手就放進了胸口,想要掏出手槍,可此時太陽穴上冰冷的觸感讓他汗毛倒立,黑黝黝的槍口就抵在上面,子彈已經上了鏜。
「你——」
晉旭堯另一隻手迅速地伸進他的胸口,掏出了那把槍。
「這伎倆弱智了點,不過傢伙不錯,」他把玩著對方的槍,上面還裝了個消音器,看來對方準備充分,隨時準備在他發現異樣的時候回身一槍解決他。可惜他這前十六年的人生中,碰見過太多這樣的場景,無數次的暗算早已讓他對危險的感知敏銳無比,任何敵意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你說,」晉旭堯拉長了聲音,抵著對方太陽穴的手微微使力,「司機」的驚懼通過手槍傳達給了他,讓他的心情有些愉悅,他喜歡這種獵物瀕死前因為恐懼而顫抖的模樣,「我如果用你的槍結果了你,晉雷會不會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