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慌亂的錢老闆下
事情越來越詭異了,夏薇的死只是一個開端,短短的兩天一夜,似乎被惡魔詛咒過一樣,接連不斷的異狀,連警察都應接不暇。
餐飲店已經沒什麼好說的,錢老闆打完電話就回去了,我們把視線集中到玩偶店內部,那扇褐色玻璃門一天都敞開著,卻沒有任何人走進去。
門口的風鈴被風吹得轉來轉去,掛繩卷在一起,底下的鈴鐺也許是芯掉了,只有撞到玻璃門時才會發出響聲。
防腐劑味道早已散盡,在夕陽照射下,店裡堆在一起的玩偶彷彿隨時隨地都會動起來,令人感到異常恐怖。
厚厚的灰塵層積在地板上,上面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裡面裝的東西有稜有角的,蛇皮袋很多地方都被戳破了。
視線繞過蛇皮袋,在那後面,毛絨玩偶底下壓著深褐色的東西,早已干透,與玩偶身上的絨毛結在一起,範圍很大,蔓延到被大堆玩偶擋住的屋子角落裡,看不清是什麼。
把鼻子湊近過去,能再次聞到防腐劑的味道,還有濃重的腥臭味,令人噁心,想立刻把所有玩偶都扔出去查看一番,卻又沒有這個膽量。
門外的暮色逐漸濃重,很快過了晚上十點,大小店鋪陸續打烊,周圍如同凌晨一樣安靜下來,只剩下街邊超市還有人出入。
在無人關注的地方,黑影再次出現,他張望了一會兒,確定安全,才向玩偶店走去,腳步停在信箱的旁邊。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黑影把信箱頭拔下來,手指不斷把口袋裡的東西塞入進去,同時依舊在關注著周圍的動靜。
他很小心,幾乎一點細微的聲音都能讓他猛地停下來,屏息凝神查看,幾分鐘后,他終於完成了手裡的動作,把信箱放好,便一頭鑽進了玩偶店裡。
褐色玻璃門被輕輕關上並鎖好,黑影的頭顱緊貼著玻璃門內側,從外面可以看到他映照在上面的眼睛,詭異而又恐怖,仿若剛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他就維持著這個動作一直等待,直到背後有什麼東西向他覆蓋過來,那是一大片陰影,比黑影的人整整大了一圈。
……
哐當、哐當,玻璃門不斷發出撞擊的聲音,足足持續了半分鐘之久才安靜下來,門上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深褐色的水漬,還在往下流淌,但很快被裡面的人擦拭乾凈。
又過了差不多五分鐘左右,褐色玻璃門內才傳出開鎖的聲音,一個黑影從裡面擠出來,看身形,比剛才來時高大了許多,他將門虛掩上,然後繞開草坪,一路小跑,消失在街道拐彎處。
在他背後,隱約有腥臭的味道從玩偶店裡飄散出來,融入夜晚的空氣之中,半透明的門扉內側,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又好似沒有。
——
錢老闆獨自一人坐在餐館里,員工都已經被他打發走了,窗外沒有一絲月光,屋內也燈光昏暗,只有他的手機在閃爍著。
一條條簡訊發送出去,卻沒有回應,錢老闆的臉色逐漸失控,冷汗從他額頭上掛落下來,那隻按鍵的右手,顫抖得越來越厲害,有什麼東西從他短袖邊緣滲出來,隨即被紙巾擦去。
樓下傳來哐當哐當的聲音,今天一整天,他都被這聲音困擾,一聽到就莫名其妙的開始慌亂,現在也不例外,擦去頭上的冷汗,錢老闆探出頭看了一眼,確定自家門外沒有人,才縮回頭顱。
視線不自覺瞟向對面的玩偶店,那裡一切如常,與白天沒什麼兩樣,錢老闆越看越覺得害怕,但越害怕,卻又越挪不開視線,在糾結中,他聽到了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
『不是都走了嗎?怎麼還有人留在店裡?』
心裡揣度著,錢老闆站起身來,準備去打開大燈看看,可是人還沒有走到牆邊,一顆頭顱便從外面探了進來。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哦!滿是令人望而卻步的痕迹,錢老闆簡直無法形容,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受不了了,拚命鼓動著,甚至隨時可能突然爆裂開來,讓他一命嗚呼。
捂著自己的心臟,錢老闆整個身體靠在牆上,雙腿發軟,獃獃的看著門外的人走進來……
一切都如同一場安排好的戲劇,而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這戲劇中的提線木偶,誰也逃脫不了,包括此刻的錢老闆和他面前的人。
驚恐和彷徨過後,兩個人影重疊到了一起,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麼,只能聽到模糊的低語聲,以及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許久之後,久到門口超市都已經安靜下來,錢老闆餐館里的燈才熄滅,肥胖的人影從裡面走出來,鎖好玻璃門,朝錢老闆停放汽車的地方走去,手裡拿著他平時用的皮包和鑰匙串。
——
「唉,你知道筱柚發生了什麼事嗎?」
超市裡今天上晚班的是鄭姐和一個新來的小姑娘,鄭姐邊盤點營業額邊問,她習慣把百元大鈔都塞進收銀抽屜底下,這習慣跟吳筱柚相同。
「我才來兩周,怎麼可能知道?!」小姑娘趴在櫃檯上,撥弄著指甲,她很年輕,看上去都不滿二十歲,但說話卻很老成。
鄭姐說:「昨天吳筱柚還正常上班呢,今天就找不到人了,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剛剛問過領班,領班也說不知道,還讓我不要多問,我覺得吧,她肯定瞞著我們什麼,不肯說。」
「既然領班不肯說,那你去多問幹什麼呢?做好我們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可一起上班的同事不應該關心一下嗎?」鄭姐反駁,看小姑娘的眼神中露出鄙夷。
但她的觀點完全得不到認同,小姑娘用冷漠的語氣說:「鄭姐,有時候關心也要看別人願不願意,萬一吳筱柚家裡有什麼事,只告訴了領班,不願意其他人知道呢?你這樣多問,會招人厭煩的。」
「你……」
「好了,鄭姐,說說我們自己的事情吧,你先去睡覺還是我去?」
對於小姑娘的態度,鄭姐雖然生氣卻無能為力,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怎麼一個比一個淡漠,不像自己年輕時在廠裡面,同事關係好的跟姐妹一樣。
努力調整好心態,鄭姐想了想回應說:「你先去吧,別忘了開好鬧鐘,半夜來替換我。」
「嗯,好。」
簡單的回應,小姑娘站起來回頭就走,她身上的工作服因為趴的時間長了,顯得皺巴巴的,鄭姐一直盯著她看,直到人離開櫃檯,才發現自己手裡的收銀抽屜還沒放好。
嘆出一口氣,將抽屜塞回去鎖好,鄭姐感覺今晚好像比其他時候都要累,她找了張方凳子坐下,獨自一人哼著小曲,不知不覺開始打起了瞌睡。
超市的監控忠實映照出店裡每一個角落,在最深處,有一處放冰鎮飲料的貨架被推開了,斜斜的擋在那裡,在它後面,探出了一個人的上半身,臉上滿是污垢,還有汗水,頭髮濕乎乎粘在一起,身上的外套也好像打過架一樣,被扯破了好幾處。
這個人環顧了一下四周,感覺安全后才從裡面鑽出來,將貨架恢復原位,然後一溜煙衝進了員工休息室。
不久后,休息室里傳出一聲驚呼,而後,細細碎碎的對話聲從裡面傳出來,很輕,持續了好幾分鐘才停止,這一切都沒有被外面的鄭姐發現,她已經沉入了夢鄉。
時間超過了半夜十一點,快要接近案發第三天的凌晨了,超市裡也逐漸安靜下來,一條黑影從員工休息室徑直走向門口,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鄭姐,將監控關掉,而後推開玻璃門走了出去,消失在街道上。
在他消失后,剛才的小姑娘從員工休息室里走出來,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異常,才回去繼續睡覺。